“想不到这国师竟也算是我们的同类!哼,他其实乃是一只九尾狐所化。”流光自嘲地一哂。
“啊?是一只九尾狐?”我颇感意外。
“说起来,这只九尾狐还与我家有些渊源。”
“小郎家世仇?”我猜测着。
“也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我更加好奇。
“他曾求娶过我阿娘,却并未成功。”
“然后便是因爱生恨!”我插嘴。流光见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知我误解了,便连连摇头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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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流光与莫邪潜入国师府中,来到国师每日必待的书房门前,却意外地发现房门大开,通身白色儒士衫的国师正靠坐案前,微笑地望着他们。
“本尊已在此久候多时矣!”国师看上去年约不惑,显得颇为儒雅。
“你如何得知我兄弟今夜会来?”莫邪踏上一步,把流光护在了身后。
“推衍之术,于本尊,不过末技而已!”国师面上的笑容愈发显得亲切:“仔细论起来,你俩还需唤本尊一声‘表舅舅。若是,本尊当初娶得了阿若,你们,呵呵,便须唤本尊‘阿耶’了吧。”
听闻如此不堪之语,莫邪怒不可遏,率先出口还击:“呸!真是不要脸的腌臜老货!”
流光向来性情温和,此时却也忍不住跟着莫邪开口,“你这老鬼,怎能及得上我阿耶之万一!”
“你阿耶?你们那个会逞匹夫之勇的阿耶?哈哈哈哈。”国师发出一阵冷笑,“单论武技,我是不如他。可是,本尊有的是法子要了他的命!”
“胡说!”
“不信?哼!本尊略施法术便教这白民国之王染了重病,然后趁着王久病不愈、张榜寻医之际,本尊揭下王榜、入宫献方。本尊告诉王,‘若食乘黄之肉,不仅可病愈,更可延年’。你们看,都不用本尊亲自动手,哈哈哈哈!”
“无耻老鬼!”
“阿若,看看,你这两个孩儿甚是无礼!你说,我该如何代你教训他们一番?”国师并不动怒,一边温和地说着,一边用手温柔地轻抚着榻几上铺着的赤色皮毛。
流光与莫邪警觉地盯着国师,顺着国师的手,他们发现,那铺在榻几上的皮毛旁耷拉着一个茸茸的脑袋,额间一弯白色月牙。“阿娘……!你!”二人紧紧盯着那皮裘与国师,目眦欲裂。
“哦,这正是阿若。”国师白皙的手指轻轻地划过那个耷拉着的狐狸脑袋,在那弯白色月牙上反复逡巡、描画。他的言语中满是柔情爱意:“阿若,你如此
安静乖巧,可真好啊!现在,你终于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了!”
脾性略硬些的莫邪再也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了,他率先挥剑直刺国师的咽喉。流光也紧随其后,以法术化出三道凌厉的银光,直刺国师身上的要害之处。国师身形不动,衣袖轻动,之前一直掩藏得甚好的妖气流泻而出,围绕在他的周遭,形成了一道妖障。莫邪的剑和流光射出的三道银光与妖障先后相撞,激出火花和脆响,却都无法突破这妖障。流光与莫邪连忙凝神、聚力,重新催动法诀,对着国师,发动新一轮更猛烈的攻击……。
三人笼于巨大的光罩之中,战成一团,光华飞窜,光罩之外的人却听不到丝毫声响……。
鏖战许久,流光发现国师始终下身不动,他密语传音给莫邪道:“攻他下盘!这老鬼似乎腰以下无法动弹。”
“好!”于是一阵光轮、火球、刀光、剑影……便直向国师下身猛攻而去。
“啊!不对!小心!”流光一声惊叫,他看见国师身下陆续伸出好几条成人手臂般粗的大蛇,通身为血红色,却吐着乌黑的信子。蛇以国师的身体为中心,盘在坐榻上对着流光和莫邪龇牙吐舌。可怖的是,这些蛇一出现,便迅速膨胀变大,几个呼吸之间,蛇头便大如磨盘,蛇身更是粗如水桶。
流光与莫邪见状不禁倒退数步。国师看在眼中,他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其中一个巨蛇脑袋,道:“你等小儿想欺本尊身残?呵呵,本尊有九婴相助,照样可飞、可走。”
“九婴!”流光与莫邪脸色顿时惨白。他们虽未见过,却曾听耶娘说过九婴这种凶兽。——它生有九头,声如婴儿,长有巨翅,喜吃人肉,善吐水火,颇有神通。
“哈哈哈哈,不错!阿若的儿子,果然有点见识!”国师大笑着做了一个手势,他下身衣袍一阵翻动起伏,一个九头双翅怪物现出身形。流光和莫邪此时才看清,国师所坐非榻,他是坐在九婴的脊背之上!方才这九婴缩身缩腿地藏于流光和莫邪阿娘的白色皮毛下,加上流光和莫邪乍见到亲娘惨死,目眦欲裂、心神巨震之下,才未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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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怪物甚是狡诈,他早有准备,早早吸取了众多妖物的妖气,设下那妖障,更有九婴相助,叫我兄弟吃了大亏!那日,我虽与阿兄联手拼死一战,却依然败给了那个老怪物。我们均负伤甚重,只得暂且逃离,以图日后再伺机报仇。而那个老怪物,却只受了些轻伤。”说到此处,流光的眸光略暗了暗。但只一呼一吸之间,他便迅速地恢复了平静,声音平平,再也听不出感情。“我俩思量着还是暂时远离华都为宜。刚受了重伤,实在乏力,我俩驾不动风,于是便勉力招了团云来,跌跌撞撞、互相搀扶着爬上云头。谁知半途中实在不支,竟然双双失足跌下云来。”
“那么高,两个小郎都没摔出什么好歹吧?”
流光苦笑了声:“霜娘放宽心,我与阿兄好歹也苦修了那么久,虽之前受伤颇重,这一摔,却还要不了我俩的命。然而,我们却着实摔错了地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