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沫气得浑身发抖:“你……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你家里派来帮你的吗?”
蕊常在继续冷笑:“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何必装得这么大公无私?我会偶尔配合你在皇上面前表现得进取点儿,但不代表我就非要做后宫的宠妃。好不容易脱离了家族的控制,我只不过想过两天安稳日子而已。你也不过就是想要进宫,我这个垫脚石应该是合格的吧?既然进宫了,就好好谋划你自己的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再给我找麻烦,听懂了?”
萧云沫愣愣地听蕊常在把这些话说完,就算是再笨的人也应该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合着这蕊常在在后宫中不得宠,并不是因为她软弱无用,而是因为她刻意避其锋芒、韬光养晦?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怎么偏偏这个蕊常在就这么不走寻常路呢?
显然蕊常在并不想再与萧云沫多费口舌,她不过看了看仍旧愣怔的云沫,弯了弯嘴角,就要离开。
行至门口,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头也不回的说道:“这几日你就好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伤吧。脸肿成这样,没得出去让人笑话。若是实在闷得难受,等晚上人少的时候,你从这后院出去,那儿有一片花园子,虽不比御花园大,但也算景致不错。”
“哼!谁需要你在这里假好心?哎哟……”本来这句话萧云沫大可以呛声让蕊常在不痛快,却不知怎么,想起她刚才那番话,心里竟隐隐有些怕她,只得等她离开了,才小声嘟囔一句,却不想,一说话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口。
茯苓摇了摇头,叹道:“小姐,你且不要再说话了,好好歇着吧。这宫里的确不比府里,咱们还是处处小心的好。”
云沫虽气愤,却也无法,只得依言躺下。
这之后,一连几天,萧云沫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门。皇后和姚贵妃,并几个与姚贵妃交好的嫔妃,还有萧云汐都是送来礼物慰问的。偶尔也有来探视的人,不过是些没什么交情的宫人或者名不见经传的后妃。
她自然知道这些人大多都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只推说伤势未好,竟是一个都不曾见的。
“打听到了吗?姚贵妃是怎么处置郭美人的?”这样的问题养伤中的萧云沫一天总要问上个好几遍。
而她之前得到的答案不是未作定论,就是打听不到,今天却不一样,茯苓叹了声:“哎,姚贵妃是刻意把这件事情冷下来的,能怎么样?都这么多天了,今天是听说姚贵妃召见了郭美人,不过也只是训斥了几句,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惩罚。”
“你说什么?”
萧云沫不敢相信,姚贵妃真的一点都没给自己面子,也没有顾忌父亲的颜面。她不明白,为什么姚贵妃就那么不喜欢自己呢?为什么自己想要好好的坐上三皇子妃的位置就这么难呢?
萧云沫一脸悲戚,茯苓见了却是心里害怕,她怕萧云沫一个不高兴就又要拿她撒气,于是劝慰道:“小姐,您且不要灰心。现在也没人说您和三殿下的婚约不算数了,往后日子还长,咱们还有的是时间筹谋。小姐若是心情不好,不如奴婢陪你去后院那个园子里逛逛,散散心吧?”
萧云沫心里有事儿,却不似往常那般暴跳如雷,只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天色刚刚擦黑,萧云沫在茯苓的陪同下走进了蕊常在说的那个园子。
这儿的确如蕊常在所说,虽然不大,但胜在幽静清新,各色花草也种了不少,那假山怪石也那么处触目惊心的几处,最妙的要数园子尽头依着一片水潭建造的那座小角楼,景致典雅之处不可胜举。
茯苓见萧云沫看着角楼出神,知道她这是爱在心上了,于是顺从地提议:“小姐,咱们去那楼上看看吧?”
萧云沫点头,便在茯苓的搀扶下往角楼上走去,谁知刚行至石阶中段,便听到角楼中竟有人语响。
“我的宝贝儿,可想死我了,快让我抱抱。”
这是个急不可耐的男人的声音,跟着又有个女人发出了几声吟哦。萧云沫素日里再怎样无法无天,却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听到这样的动静,早已羞得双颊飞红,作势就要离开。
她可不想去探究这屋子里究竟是什么人,且不论与自己无关,多管闲事只能招惹是非,就是这种尴尬的局面也不是她一个姑娘家适合出面的。
可她刚要走,却真真切切听到了郭美人的声音:“死相,也不怕伤着你的孩子?”
就这样一句话,如同一个炸雷响在了萧云沫脑海。怎么会是郭美人?
萧云沫非常确定那个男声并不是皇帝的,她也有幸见过皇帝几面,自然认得皇帝的声音。那么那个男人不是皇帝又该是谁?郭美人说肚子里的孩子是……
萧云沫瞪大了双眼,她还等什么姚贵妃为自己惩治郭美人啊,这件丑事若被她萧云沫抓在手里做把柄,那郭美人怎么死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
本来打算离开的萧云沫这下子说什么也不可能走了,她拉着茯苓,躲在角落的窗外,静静听着屋里的动静。
可此时屋子里正是一片旖旎之声,萧云沫虽未出阁,并没听懂什么。只是茯苓,年纪比云沫大个两三岁,更胆大着与府里的家丁偷试过几回,早已羞得听不下去了。
萧云沫看了古怪的茯苓几眼,却也不好训斥,此时屋子里餮足的二人又开始了对话。
“宝贝儿,你没事吧?”
郭美人娇笑一声:“这会子才想起来担心啊?都快五个半月了,御医也说我胎像稳固,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只是,不能再乱来了。”
那男子似乎是有些后悔,又有些兴奋:“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都听你的。只是,我可受不了再同你分开这么久了。”
郭美人一叹:“是啊,我也很想你的。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我是你父皇的女人,咱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只要能这样偶尔见你一面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男子长叹一口气,连声音都颤抖了几分:“哎~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想的?我大皇子府有什么不好,非要把你送到父皇的龙床不可。要知道,父皇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啊,你若跟我在一起,就不用每天在这暗无天日的后宫里斗得头破血流,该有多快活!”
“我……我也不想啊。当初父亲怎么也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可是逸泽你知道吗?咱们现在虽然偷偷摸摸的,我却觉得无比痛快。皇威至上又如何,只要跟你在一起,哪怕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窗外的萧云沫无声地冷笑一声,且由着这对鸳鸯在这里说情话吧,反正该听的不该听的,她都已经听得差不多了,如果此时不走,一会儿被这二人发现,只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于是,主仆二人绷紧了全身的神经,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角楼。她们运气很好,直到安然回到房间里,也没有人发现她们曾去过那个角楼。
萧云沫想,很可能是郭美人早已把这附近巡夜的侍卫给支走了吧。
对于刚才的事情,茯苓很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小姐,她……刚才那个人真的是郭美人吗?”
“不会错的,那个贱人,居然胆敢在皇家宫苑做出这等下流无耻的事来,亏她几天前还敢对我下狠手,这下子她犯在我萧云沫手上,我必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不过这一切也太巧了些,尤其让萧云沫在意的是蕊常在之前的提醒。
难道她早就知道郭美人与大皇子之间有这样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故意把这个消息抛给自己?可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如果是想要对郭美人不利,以蕊常在的智计大可自己动手,何必要让自己出手呢?
不对,如果那个男人是普通是侍卫或者平民,蕊常在恐怕早就动手了,只不过,那个男人居然是大皇子。一个是自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试问到时候皇帝会如何抉择?是把事情闹大,还是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把这件事情抹掉?
恐怕只要皇帝不是弱智,都会选择后者吧?那么对于告发此事的人来说,岂不是多嘴换来灭顶之灾?
好啊,原来蕊常在跟本就不是要给自己送个人情,恐怕是见自己初入宫廷什么都不懂,故意陷害吧?
“小姐,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茯苓不无担忧地问。
萧云沫想了想,最后也只能是一声喟叹:“眼下,咱们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如果贸然告发,怎么死的还不知道呢?我想,还是找机会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让他来替我拿主意吧。”
眼下是不能拿这件事情做什么文章的,但并不代表萧云沫就愿意放弃这个可以置郭美人于死地的事件。她相信,以她父亲的谋算,早晚有一天这个郭美人会死在她的手里,一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说,这个萧府二小姐根本就不是傻,往常只不过是被那遇事爱冲动的个性连累了而已。只不过,对于这件事情上,她还是判断失误了。但那也是后话,此刻谁也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