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曲的脸上有着难以言说的落寞，垂着的睫毛如敛了翅膀的蝴蝶。
而秦易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画面，主帅和一个女鬼相谈甚欢？想到这，一张脸僵硬无比。
“主帅，她……”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万俟重眼里划过一丝深意，指尖在桌上动了动，眉眼刹那间清淡了两分。
“她是散仙，不是鬼，你大可不必害怕。”
秦易一直将万俟重的话视作圣旨，如今听他这般说，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那股恐惧，瞬间就消了大半，不是鬼就好。
他想再问红曲一点儿什么，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了，怔愣了一下，不过转瞬便接受了事实，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仙子……
“主帅，今晚梨园有戏班子唱堂会，不出意外的话，其他家族也会有人去，你既然回来了，就该露露脸了。”
秦易除了怕鬼，本身是一个有胆识的人，所以知道红曲的身份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性子。
万俟重的眼里深了深，他不过离开短短两个月，各大家族便以为他不回来了还是怎么，动作越来越大，当真以为他不知道。
“今晚是该去瞧瞧了。”
秦易的眼里一亮，晚上大概又有一出好戏吧，想想便有些激动。
如今军阀割据，只要手里有钱有权，你就能有地盘，各大家族的兵力自成一国，暗地里谁也不服谁，若不是主帅这只北城之虎压着，恐怕早已狼烟四起了。
万俟重混迹部队多年，从队官到排长，从排长到团长，再从团长到师长，手中的兵力越握越大，到现在已经拥兵六十万，排在所有家族的前面，所以便有了这北城之虎的称号。
只是万俟家本是制酒大家，偏生出了万俟重这个异类，想来不服气的人众多，只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谁也不敢贸然说什么。
万俟重正在思考着今晚的唱堂会，屋外脚步声却突然响起，陈管家出现在了门前，脸上有些喜色。
“大少爷，二少爷回来了。”
他点点头，因为常年不在家，对于亲人倒是有些疏忽了，正打算起身，门外就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
“哥，都回来几天了，怎么就不派人通知我，要不是陈管家去拿酒的时候提起，恐怕我都还不知道呢。”
万俟尘的手上提了一坛子酒，眉眼里都是笑意，看样子是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的东西。
果不其然，他刚把坛子放下，便有些得意的介绍了起来。
“这是我偶然写出的酒方子，没想到酿出的酒味奇雅，喝上一口便如同做梦一般，哥，你闻闻。”
万俟尘说着，将酒盖打开，清爽的味道瞬间扑入几人的鼻腔，别说，光是这么闻着，就有些酥了。
万俟重深知这个弟弟痴迷酿酒的性子，甚至连衣食住都已经搬去了酒坊，是老爷子手下最得意的弟子，北城的名酒大多出自他的手。
“二少爷这酿酒的技术，可是越来越高超了。”
一旁的秦易吞了吞唾沫，适时的拍拍马屁，眼里光亮大盛，一看便是对那酒起了心思。
万俟尘最喜欢的便是与人分享自己的酒，所以立即挥了挥手。
“陈管家，拿三个杯子上来，要竹制的，切记。”
陈管家刚想转身去拿，却被万俟重叫住了脚步。
“多拿一个。”
万俟尘不解，这里就他们三个人，为何要多拿一个。
秦易却明白了，主帅这是给那个女子准备的。
那女子的腰间时常佩戴着酒葫芦，想来是极其爱酒的。
“你可别忘了，老爷子不是说家里住了一位酒中仙子么，既是饮酒，就应当敬仙子一杯。”
万俟重的眼里有些笑意，样子不似开玩笑，这却让万俟尘有些纳闷。
“哥，难不成你也相信爷爷的话？我虽觉得那祖堂前的酒确实独特，却也只当它是封存在地下太久，所以才会有奇香，至于什么仙子，大概是爷爷做的一个梦罢了。”
这时，管家已经拿来了四个竹制的杯子，亲自倒了酒才离开。
万俟重将一杯放到了一边，看着似乎真的在等谁一般。
倒是秦易叹了口气，他倒是希望那是老爷子做的一个梦，可是如今那女人就在主帅的那杯酒前，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既不是鬼，那便只能是仙子了。
万俟重的指尖捏着杯子，喝了一口，顿觉嘴里清凉，烦恼尽忘，有些满意的挑了挑眉。
“这次的酒方不错，这酒大概又会在北城盛行了，可想好了名字？”
红曲也喝了一口，只是一口，便陷入了回忆，一时间竟觉得唏嘘，那年皇宫盛宴，万俟尘也是制出了这种酒，想要献给兄长万俟重，奈何那酒还没有送到皇宫，万俟重就已经被陷害致死。
没想到今生，他还是喝上了。
“哥，这个酒名我纠结了很久，一直想不出一个满意的，听管家说你回来了，便迫不及待的抱着它过来，就等着你取名。”
万俟尘的声音里有些兴奋，对于这个大哥，他自然是敬重着的，况且这是他酿酒生涯里，最喜欢的一种酒，若是这人能亲自取名，他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然万俟重虽身在制酒大家，对于酒却是知道的太少，所以对方猛然提出这个要求，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红曲。
红曲这个时候已经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这人世间的感情她向来不懂，所以更是不了解这兄弟两人之间的情谊，竟是可以穿越前世今生么……
嘴角勾了勾，人间的感情，还真是很奇妙的东西。
“这酒甚好，万俟主帅，不如就叫它黄粱一梦吧。”
红曲这是第一次这么叫万俟重，所以对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转而又点点头，黄粱一梦，挺好。
“哥，你可想好了？”
万俟尘的眼里有丝期待，激动的脸上都红润了起来。
“你看黄粱一梦这个名字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