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我现在就去准备!”
徐玉看着阿兴转身出帐的背影,突然对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义弟,产生了好奇。默默无闻,而又瘦弱的他,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给自己惊喜。
他和师弟刘文,有意无意的一唱一和,总在绝望中给自己希望。他有点不舍得把阿兴下放到军队,不如干脆就教他点功夫,留在身边当个侍卫,也许更有用。
那吴大富何等的八面玲珑,抱着儿子回了家,又开始对船只一事装聋作哑。
日头开始偏西了,这鸿门宴倒地怎么办才能达到效果呢?算了,迫不得已,也只能这样了,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皮雄、廖奇、钱用三人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天黑。
扬州城里多了许多乞丐、饥民,容心也在为自己要做的事,努力地筹划着。饥民却粮,哪里有粮食?江南!只要渡过这条江,打开粮道,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然而江南尚在元朝廷的统治下,要渡江拿下江南必须有船只,要和元朝廷的水师作战必须有自己的水师。
这是容心的出发点,元朝廷统治下汉族人民居于末等,卑微贱如泥,连牲口都不如。有甚者女子出嫁,第一夜必须先送给蒙古人;徐州城破,血腥残酷的大屠杀;以及企图焚烧扬州城种种恶行恶事,便是她聚拢人心的突破口。
为了这出戏她已经筹备了许久,在四处抓捕黄龙的过程中,顺道对饥民的情况作了了解。又通过施粥,刻意拉近了与他们的关系。
此刻一听说她需要帮忙,饥民们都愿意贡献一份力量。闹市里搭建了戏台,引来许多人驻足观看,又借孩童之口给自己做宣传,很快便街知巷闻了。
再请来一帮吹拉弹的乐师,她亲自担任司仪,一出好戏就这样上演了。
讲述的是扬子江畔有个白首城,城郊位有少年郎李亮和邻居的女儿余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父母很自然地便为他们主持了婚事。但是新婚当日,蒙古人来了,说新娘第一夜必须送给他们,欲将女子抢走。
男子为保护爱人,和他们打了起来,被打得半死;女子为守贞节,一头撞在顶梁柱上,头破血流,但还是没能避免噩运。
看见新婚妻子衣衫不整地被抬回来,男子发誓此生与鞑子不共戴天。然在当地几乎每户人家都难逃此厄运,天长日久,男子竟然看开了。
男子是一个儒人,是十等人中的第九等,满腹经纶,期望有一天自己的才学能够被赏识,渴望做官,但却没有做官的机会。
新婚第二年,妻子为自己添了一对龙凤胎,男子喜出望外,决定放下书本,去白首镇的造船工场做工。
由于勤勤恳恳,又颇有学识,得到赏识,渐渐地被提拔为了副总管。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竟然会因为这样得到一官半职,男子大喜。
他将与自己患难与共的妻儿,接到城里,共享荣华。原以为从此可以一路高升,却没想到因为自己是汉人,在副总管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年。
一日起义军攻打到城下,当权者不敌,要焚城而去,如此十万百姓将被活活烧死。义军不忍,假意退兵,以声东击西之计,拿下白首城,免去了一场生灵涂炭。
岂料起义军占领白首城后没多久,便爆发了饥荒,百姓缺粮,啃树皮吃草根。其状惨不忍睹,义军欲渡江南下,夺取富庶的江南之地,缓解灾情。
但义军没有船只,便找身为造船工场副总管的男子求助,但却遭到了强硬的回绝。他命人将工场封闭,并将里面的船只凿烂,妻子不解,问他为何这般?
他言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妻子痛心疾首,问道:“夫君,你可还记得曾经发誓与鞑子不共戴天?”
“夫人,你不懂!天地君亲师,这世间除了天地最大的便是君主了,休要再提前尘往事!”
其妻闻之,如五雷轰顶,含泪道:“妾曾以为夫君是忍辱负重的大丈夫,没想到竟是一个官迷,芝麻绿豆大的官职就叫你忘却了国仇家恨!”女子仰天大笑三声,厉声道:“苍天作证,我李余氏今天要休了这个薄情寡义,昧心黑肝的丈夫!”
演到这一段的时候,台下爆发了如雷贯耳的掌声。
“夫人,你当真要如此不近人情?”
“不是我不近人情,是你已经变心,白首城难白首!我会带着两个孩儿离去,后会无期!”
“他日元军打回来,我必然会加官进爵,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女子不答,拂袖而去。
观众叫好声不断,突然从看台下冲上一个男子,将女子推倒在地。
“贱人,你把我的两个孩儿藏到哪里去了?”
女子轻蔑地一笑,站起来,“各位父老乡亲,方才所演的乃是民妇切身经历,此人便是我那是非不分,见利忘义,薄情寡义的相公。”
男子说着一巴掌就要打在她的脸上,被台上的另一个男子阻止了,“男子汉大丈夫 ,打女人算什么本事?还想当鞑子的走狗,看你这衣衫破烂的样子,想必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大家说对不对?”
这时台下有人高喊:“对!打死他,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他这样的人,我们的国家才会灭亡,我们汉人才会受鞑子的欺负!”
一时间群情激奋,扔的砸的,还有往看台上冲的。
“大家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请容民妇再多说两句!”女子高喊道。
人群暂时冷静,“民妇带着两个孩子逃难,来到扬州城,今日的扬州城就和当日的白首城一样,城外是饥肠辘辘的灾民,城内或是沉醉于既得利益的商人,或是首鼠两端的元朝廷走狗。徐将军正准备渡江南下,打通粮道,拯救千千万万的百姓,但是那些造船工场的官员,却各种使绊子,不肯配合,大家说他们做得对吗?”
“不对!”众人振臂高呼。
人群旁,十几个小孩儿追逐着吟唱:“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日打三遍,不反待如何?”
“诸位父老乡亲,听见那群孩子吟唱的童谣了吗?就我们现在这样的情况,大家觉得徐将军的义军做错了吗?”容心上前道。
“没错!早该反了!”
“那我们应不应该打到江南去,收复山河,拯救我们受苦受难的同胞?”
“应该!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群情激奋,怒火高涨,容心趁势喊道:“好!那咱们就要一起来想办法,有船的出船,有力的出力。徐将军说了,这船不白要,减税减赋,渡江后即可归还。另外有自愿加入水师的,全家免除赋税徭役!”
“我想起来了,你是个兵,前段日子经常看你带人在街上巡逻!”一个年轻男子道。
“没错,我是徐将军手下的小兵,前段日子我们在抓捕为祸百姓的江洋大盗黄龙!”
“等等,那你这不是演戏,骗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