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茅屋逗留了七天,秦夫人的毒也去的七七八八。白日里刘文带着秦恪去客栈旁摆摊,悬壶济世,容心便在家照顾秦夫人,两人越发的亲厚。
秦夫人与她有说有笑,宛如亲人一般,连秦恪都羡慕不已。
“大哥哥,人都散了,我们回去吧!”
秦恪看见周围的店铺都打烊,失望地坐到刘文身边。
“别灰心,要来的早晚都会来,拿好东西,我们回去吧!”
他把买的菜给秦恪提着,自己潇洒地拿着幌子走在前面。
“大哥哥,这不公平,为什么每天都是我提东西,而你却两手空空?不是应该尊老爱幼的吗?”
“问得好,我是老你是幼,所以你应该先尊我,然后我才爱你,就像现在这样。”
“那为什么你和心儿姐姐一起的时候,什么都不让她做呢?难道她比你老吗?”
“省点气力吧,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提好了,有道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唉,算了吧,我就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算是报答你帮我们咯!”
“真是个精明的小鬼头,既然你这么精明,我就考考你,如果你答对了,今天就我来提!”刘文想了想,“有了,听清楚了啊,一户农家养了一些鸡和兔子,有头三十又六,有脚一百二十,请问这户农家分别养了多少只鸡和兔子?”
“啊?这么难呀!鸡有两只脚,兔子有四只脚……”秦恪边走边算,嘴巴里呢喃着各种数字。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了,“小家伙,算出来没?进了小路可就要到你家了!”
“唉,我认输了,你告诉我答案吧!”
“这还不简单,你假设……”他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秦恪拽了拽他的衣角,“大哥哥,你看有马车过来了,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我爹!”
“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碰见马车,说不定你爹还真的在这上面!”
马车越来越近,越来越慢,到了他们身旁,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秦恪激动地凑上去,终于帘子掀开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小男孩探出头来,“请问二位,是否认识秦李氏,也就是芸娘?”
“你是谁?为何打听秦李氏?”秦恪问道,因为李芸就是他娘,但是这个小孩儿,他并不认识。
一只手拍在他的背上,小男孩儿放下帘子,退了回去,“爹,您醒啦?外面有两个人,好像认识二娘。”
于是帘子又掀开了,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躬着身子正要下马车,“爹!”秦恪迫不及待地喊道。
男子一怔,猛地抬头,险些撞在顶蓬上,“恪儿,爹还以为要失去你了!”
他激动地跳下马车,将儿子紧紧地拥在怀里,连亲了好几口,车上的白衣男孩儿在车夫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
“爹,他是谁?”秦恪指着后面那个比自己高处半寸的白衣男孩儿。
“恪儿,他是你大哥。牧儿,你过来,这是你弟弟秦恪!”
见父亲招手,白衣男孩儿很有礼貌地上前来,“我叫秦牧,是你哥哥,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哥哥?爹,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吗?”秦恪对这个哥哥,看起来并不是很友好。
“这个晚些再和你解释,你娘呢?”
秦恪委屈地哭起来,“爹,你终于来接我们了,要不是这个大哥哥,我和娘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中年男子这才留意到,旁边这个拿着幌子的刘文,站起来拱手一礼,“在下秦淮,请问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姓刘!”
秦淮摸了摸衣袖,拿出一张银票塞在刘文手里,“刘先生,多谢你对贱内和小儿的搭救之恩,这是一千两银票,不成敬意,还请先生收下!”
刘文将银票还给秦淮,“济世救人,乃是大夫的本职,你的银票我不能收!你们父子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他接过秦恪手里的东西,往茅屋而去。
“这大夫还挺清高的,如此也好,恪儿,你快带我们去找你娘吧!”秦淮道。
“前面只有一条小路,马车可能进不去。”
“那还有多远?”
“不到一里!”
“不是很远,现在天色尚早,接上二娘一起上路也来得及!”秦牧道。
于是秦淮吩咐马车原地等候,牵着两个儿子走上小路。
“爹,你不是专程来接我们的吗?”秦恪听着哥哥的话,有些难过。
“当然是专程来接你们的,只是爹还有一桩生意要谈,商人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字,之前因为家里的事耽搁太久,已经对咱们商号的信誉有影响了。”
“那哥哥,也是专程来接我们的吗?”
“那是当然,你以后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有爹娘疼,还有哥哥疼。”
“是的,弟弟,以后我会保护你的。”秦牧道。
秦恪低头不语,他预感到一场“倾盆大雨”即将来临。
容心正和秦夫人聊得开心,这时刘文回来了:“阿文,你回来啦?恪儿呢?”
“秦老爷来了,他们父子正在聊天,应该一会儿就会到!”
“刘公子,你是说我家老爷来了?”秦夫人脸上浮现出激动的喜悦,她摸了摸自己的鬓发,好像不太合心意,于是回到房间,静静地梳妆。
女为悦己者容,她只以为她是太开心了,还进去帮她梳头,“秦夫人,你已经很美了,根本不需要再梳!”
“我已经是半老徐娘,再不收拾地整齐些,就要遭人厌恶了。女人呐,最重要的是要对自己好,容姑娘,你很幸运,看得出刘公子对你很好,只可惜他的家境……”
容心笑了笑,“他是孤儿,我是孤女,倒也不差什么。”
秦夫人拉着郑重地拉着她坐到床边,让她有些不习惯。
“丫头啊,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夫人,但说无妨!”
“女人呐一旦爱上了,就好比是瞎子,你是个好姑娘,人也长得极美,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她有些不悦了,把手抽出来,“夫人,真想不到你会这么说,我一直以为你是……”
“丫头,你别急,我只是一片好心,我……”
“好了,你别说了,我去看看阿文在做什么!”容心气呼呼地出去,刘文平静地坐在堂屋里喝茶,只是一墙之隔,他什么都听见了。
“心儿,过来喝杯茶,消消暑!”他微笑着冲她招手。
她坐过去,一句话没说,连喝了三杯。
“娘,娘,你看谁来了……”秦恪兴奋地跑进来,刘文示意他他娘在房间里,于是他激动地冲了进去,拉着他娘出来。
“芸娘,芸娘,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秦淮兴奋地迎上来,将她抱住。
“老爷,你瘦了,大姐她还好吗?这个孩子是?”
秦淮赶紧趁机给她引见,“牧儿,快拜见你二娘!”
秦牧听话地给这位方才蒙面的二娘行了个跪拜大礼,并唤了声:“二娘!”
知书识礼,进退有度,秦淮对这个失而复得的长子,眉眼里都是满意和赞许。
“老爷,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儿子?”秦夫人有些愠怒,转身往房间而去,秦淮赶紧进去解释。
“芸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就是我当年夭折的儿子。原来并没有死,还被一教书先生收养,数月前那先生病逝,牧儿凭着家传的玉佩,才得以和我们相认。”
“我们?”
“是的,你姐姐原来是中了毒,不过已经救过来了。先前在这边逗留多日,商号里积累了许多事务,我这是一得空闲就来找你们了。路上恪儿都跟我说了,这段日子苦了你们,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的。”
李芸闻言泪如雨下,啜泣道:“老爷,你还是走吧,这里的日子虽然苦了些,至少性命无忧!”
“芸娘,这次是我思虑不周,让你们母子受惊了。但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自从十几年前从三黄镇遇见你,我的心便属于你,这些年来,我对你们母子难道不是一心一意?”
“老爷!”李芸趴在丈夫怀里又是一阵痛哭,看他怜惜的样子,想来正房那边也没查出什么,心安定多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容心掀开门帘,“方才听你们提到三黄镇,夫人也是三黄镇人氏?”
李芸咬了咬嘴唇,不知如何回答,秦淮开口道:“没错,贱内确实是三黄镇人氏,姑娘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