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片刻,广陵子道:“此间从未听说过有人叫刘文,小哥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小五挠着脑袋下山而去,“难道我听错了?不会吧?”
刘文带着秦牧从山下回来,正好撞见了下山的小五。
“道长,请等等!”
“何事?”刘文停下来,面色温和而沉静。
“请问此处可有别的凤栖山?”
刘文摇了摇头,“贫道侨居此处,时日尚浅,对此不甚了解!”
“哦,那打扰了!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我记错了?不会啊,是凤栖山,刘文!唉,算了还是回去再问问!”小五自言自语着继续下山。
“等一等!”刘文听那人提到自己,有些奇怪。
“大哥,请等一等!”秦牧看他沉思,上前将小五拦下,“我师父,请您等一等!”
“道长还有什么事吗?”小五回过头来。
“喔,方才你可是提到凤栖山,刘文?”
“嗯,道长认识?”
“有过几面之缘,你找他何事?”
小五一听,喜出望外,“太好了,你快告诉我他在何处?我家先生让我将这包袱交给他,可是我找遍了这山,也没找到这刘文先生的住处!”
“你家先生?敢问你家先生高姓大名?”
“我家先生姓韩!”
韩?莫不是他?他来的很真快,“把你的包袱留下吧,贫道自会替你转交!”
“不行,我家先生说了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里,况且我家先生还嘱咐了一些话,要我亲口转告他!”
刘文想,若真的是那韩少峻,这一定又是阴谋,师父定是不想招惹麻烦,才编了谎话打发了这人。
“你若信贫道,包袱和话我都可以替你转给他,如若不然就自己去寻吧!”
“这?”小五有些为难了。
刘文看他迟疑,转身便走。
小五看天色已经昏暗,来的时候,他便多留了心眼儿,一路打听,只有此人知晓那人的行踪,却又铁石心肠不肯相告,想必也是有什么为难之处,“道长请留步!”
刘文停下来,“还有何事?”
“您是有道行的高人,可不能骗人!”
“你放心吧,我师父是不会骗你的!”秦牧补充道。
“牧儿,我们走!”
他看他一身正气,与那市井算卦看相的术士却有不同,便相信了他,“等等,那一切就拜托道长了!”
他将包裹交给秦牧,“这是我们来时,在路上救的一位姑娘的包袱,我家先生让转告刘文先生,那姑娘现在城内祥福客栈,暂时性命无忧!请道长,务必替我转达!”
“姑娘,什么样的姑娘?”
“此前未曾见过,长得挺美,拜托了!”
“放心吧,天色已晚,你还是速速下山去吧!”
小五还是不是很放心,反复拜托了好几遍,才慢吞吞地下山去。
“师父,你说那姑娘会不会是师娘?”
刘文白了他一眼,“牧儿,前尘往事,休要再提!以后这人要防着点儿,来者不善!”
“知道了,师父!只是那人特意送一个包袱前来,也不知道里面到底会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
秦牧于是将包袱打开,“哇!这是成亲时穿的喜服,那姑娘真是奇怪,竟然随身带着喜服!”
“包上吧!”那衣服他是认识的,她来了,落在了韩少峻的手里,难怪底气那么足,那么嚣张。
回到家,刘文将包袱交给师娘,“容心来了,估计落在了韩少峻手里!”
“这丫头也真是,让她同行,她不来,这下又……唉!”水溶月叹息了声。
“阿文,你打算怎么办?”广陵子道。
“来人并不知晓我们的身份,也许一直不露面,他觉得她没用,也就把她放了!”
“怎么可能,以他的性格,宁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人,心儿若是不救,定然会凶多吉少!”水溶月担心道。
“别担心,我亲自下山,了结了这一切,将那丫头救回来!”
“师父,莫急!还是静观其变吧!他既然敢明目张胆地挑衅,定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等着瓮中捉鳖!”
看他这副淡定的模样,水溶月长叹了一声。
“师父,你们说的那人很厉害吗?”秦牧问道。
“不要多问,去温书吧!”
“哦!”秦牧喏喏地退下,难道师父真的是心死了吗?要是换了从前,早已提剑冲出了十里。
于是,当容心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夔州城内。
“先生,那姑娘莫不是摔坏了脑子?都一个月了,还没醒来!”小六在院子里给韩少峻添茶。
“这是哪里?啊,我的包袱呢,包袱……”
“你看,这不就醒了?”韩少峻浅笑道。
小六进去,看她一醒来,便四处翻找,“姑娘,别找了,好好的床铺都翻乱了。”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想去抓住小六盘问,无奈卧床多日,腿脚发软,站立不稳。
“姑娘莫急,你卧床月余,体力不支,还是好生歇息,勿要躁动!”小六上前将她扶回床上。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包袱,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是心软,但无奈主人早有吩咐,不得透露,“姑娘还是好好将养身体,若是有什么吩咐可以唤小六。”
她一时六神无主,来人究竟是谁?莫不是昔日里的仇人?可这小厮对她又客客气气,还救了她的性命,到底是敌是友?若是友,又为何连姓名都不透露?
次日傍晚的时候,来了两个丫鬟,称要替她沐浴更衣。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两丫鬟相视一笑,“这是知州府啊,我家大人得知姑娘病愈,特意设宴款待,故此命我二人前来替你沐浴更衣。”
“知州府?你家大人就是救我之人?”
二人又是一笑,“大人为了救姑娘,所用的药材均是挑选最名贵的!”
“那你家大人,姓甚名谁?”
“姑娘去见了,不就知道了吗?”
她看她们笑语盈盈的,虽是面容姣好,可却显得怪异。问来问去也是那几句,口风甚严。
府院虽然华丽,但却高低起伏,与别处所见不同。
丫鬟领着她来到花园,便双双退下,天色已黑,各处星星点点地挂着些灯笼。顺着那光亮的指引,恰好来到一处水榭,其中负手而立着一人身高七尺,但从背影来看应该是器宇不凡。
二月春回,园中四处泛着花香,这样的安排,倒是显得格外用心。
两丫鬟给她梳的柳叶飞花倾髻,配上一袭青色的罗裙,显得格外柔美。
既是救命恩人,不论是何身份,拜一拜也是应当的。
“小女容心拜见大人!”
那人闻见细语之声,转过来正好见她欠身行礼,俯身将她扶起来,“姑娘快快请起!”
“大人对小女有救命之恩,这一拜是应当的。”
“姑娘言重了,在下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快快请起!”
她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并非是相识之人,于是后退了两步。
“姑娘莫怕,请坐!”
看他坐下,她才慢慢落座,“大人可否将包袱还我?”
“包袱?在下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难道被别人捡了去?可是里面都是些不值钱的衣物,谁会捡那玩意儿?“大人真的没见过吗?”
“在下虽比不得那些富豪财主,但是区区一个包袱,还不会放在眼里!”
她看他有些不悦,赔礼道:“抱歉,方才小女有些唐突了,只是里面的东西对小女至关重要!”
“无碍,不知是什么样的包袱,里面都有何物?”那人给她倒了一杯酒,下人陆续端上十数盘佳肴美馔。
她刚要开口,又觉得有些羞涩,“没什么,就是些寻常衣物,大人若是没见过就算了。”
宴席上,那人只是给她夹菜,说了些嘘寒问暖之话,便派人送她回去,她也没多想。
又过了四五日,可体力却不见恢复,走百十来米,便要坐下歇息,一副病柳扶风之状。问照顾起居的丫鬟,大惊已是二月中旬,想必刘文早已出家,心绪灰暗到了极致。
此时四川路不知何故弥漫起了时疫,人畜相害,传播甚快。而那陇蜀王明玉珍,年轻力壮,不知何故突然病倒,医士们束手无策。
时明玉珍部将万胜被梁王和大理国合围,万胜孤立无援,内忧外患,眼看只要明玉珍一死,陇蜀必乱,韩少峻只需要与陈友谅里应外合,必能轻而易举拿下夔门。只要夔门一破,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四川行省便是汉军的囊中之物。
左丞相戴寿,向王妃彭氏进言,暗中在民间寻觅名医。探子回报,时疫流行迅猛,唯夔门一带,秋毫无犯。
戴寿于是写信给夔门守将莫仁寿,将事情原委告知,莫仁寿紧急差手下寻访,这才得知有位子阳真人带着徒弟,赠医施药。
于是带着重金,亲自登门去请,刘文于是随他走了一遭,不消三日便有病树回春之效。凭借着良方,疫情得到了及时的控制。然而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却并没有因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