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你醒了,真是太好,快抱着我,我抱你出去!”
“不用了,我只是头有点晕,自己可以走!”
这时,刘文冲了进来,抱上她就往外冲,然后交给容心,徐玉垂着头,慢慢地跟在后面,后脚出门,天便唰唰地下起雨来。
潘元绍见火苗渐渐熄灭,当即下令弓箭手放箭,众人赶紧躲到主殿,蹲在墙角。
“秋寒,他们看来是要不死不休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别担心,死不了,这里有密道!”广陵子道。
“你连我这里有密道都知道?”袁道士惊讶地问道。
“是你上次喝醉酒说的,忘记啦?”
“我说过吗?要不是不想重蹈当年的覆辙,真想出去教训,教训那帮兔崽子,欺人太甚!”袁道士愤怒着,接过一支射进来的飞箭。
“待这么久,也该挪挪窝了,走吧!”广陵子拽了拽他。
“走?你赔我的道观?”
“心儿,你去哪里?”刘文看她小心地从后门出去,担心地跟上去。
一开门,大批的官兵已经围在外面,她退之不及,交起手来。
“看来只能来硬的了!”水溶月出去帮忙,广陵子也跟了出去,袁道士瞅了瞅身后几个无还手之力的家伙,赶紧将门关上,打开地道,让他们躲进去。
待他出来准备大展拳脚时,潘元绍已经被广陵子擒住。
“叫你的人,撤!”水溶月喝斥道。
“撤什么撤啊,叫你的人都进来!”袁道士喊道,潘元绍不知道该听谁的。
“愣什么,叫你的人都进来!”广陵子,大概明白了袁道士的意思。
于是袁道士让那些士兵,解下腰带,互相捆绑,确定绑得结实了,再将潘元绍一并绑起来,从他们的衣服上撕下布来,挨个将他们的嘴塞严实。
“袁兄,真是会玩儿呀!”
“哪有你会玩儿,陪你玩一次搭上我十多年的心血。”
“小气鬼,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机会赔给你!”水溶月道。
“小月儿,咱俩谁跟谁,我能计较这些?”袁道士堆笑着。
“叫嫂子!”水溶月摇了摇头,各自收拾了行李从密道来到山下,一路往西。
张萱来到镇上,请大夫看了药方,确定方子没问题,才放心地使用。到天黑,见丈夫还没有来汇合,于是派人前去探查,才知道他们失败了。小破道观里,高手济济,而刘文只是其中的微末之辈。
那村落本就接近朱元璋部的势力范围,只一个白天多一点的时间,他们已经鞭长莫及。
容心道,此处离三黄镇不到百里,于是一行人买了马车,浩浩荡荡地来到那个山间小镇。
徐玉一家住进了叔父徐锐的私塾,广陵子夫妇跟随容心去了容家的废宅。袁道士说镇子是块风水宝地,决定在那里开观传道。
次日,容心带着刘文去祭拜父亲,见韩馨儿跪在一个没有墓碑的坟前,哭得心碎,一旁鬓发斑白的徐锐说着什么,徐玉还有俩个孩子也在抹眼泪。
“阿文,他们这是怎么了?”
刘文摇了摇头,“我们拜我们的,别过去!”
“不行,一定要问问,会不会馨儿有什么难处?”她不听劝,往那方而去,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馨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容姐姐……”她趴在她的肩上,呜呜凄凄地痛苦着,泣不成声。
“怎么哪里都有你们,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你们离开!”徐玉道。
刘文躬身去拉她,“心儿,我们先去祭拜伯父吧!有什么话,稍后再说!”
“你是容家的心儿?”徐锐吃惊道。
容心点点头,“是我,徐伯父!”
徐锐看了看徐玉,叹息道:“这真是阴差阳错,但好在各自结下了良缘。”
“徐伯父,你们这是在拜谁?”
“说了,这是我们的家事,听不懂吗?”徐玉有些懊恼。
“玉儿,你怎么如此无状?”徐锐喝斥道,徐玉对长辈一向敬重,尤其是这个唯一的叔父,于是闭口不言。
“容姐姐,晚些我会去拜访的,咱们稍后再聊!”韩馨儿擦了擦眼泪,拿起旁边的一把锄头,开始掘坟。
“走吧!”刘文终于拉着她离开。
“阿文,你不要总是拽我嘛,我是个成年人,有分寸的!”
“好,以后不拽你,快走吧!别看了!”
“知道了,你别拽我!”她甩开他的手。
“你的好奇心太重了,人家都说了是家事,而且韩姑娘也说了晚些会来拜访,想知道什么到时候她都会告诉你,急什么?”
“我不是急,我是关心,咱们好歹也相处了那么久,难道你就不关心吗?”
“有时候,关心则乱!”
“借口,你就是怕增加和徐玉的矛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她又提徐玉,刘文有些不悦了,“从前我想报仇,阻止我的是你;现在我想远离,你又极力牵扯,你的心思真难琢磨!你的心不是围着徐玉转,就是围着韩馨儿转。”
“你真不可理喻,馨儿那么可怜,我只是想尽可能地多关心她,多帮助她!”
“她现在不是孤家寡人,有家人!有人疼的!”
“可是徐玉会心疼人吗?”
“他没心疼你,不代表不会心疼别人!”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说了这样一句伤人的话,眼泪夺眶而出,“你是在责怪我三心二意,对不起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评判一个人,该是从整体进行判断,你太容易感情用事!”
“就是说我偏执、不理智,是吗?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反正没成亲,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她疾步朝父亲的坟跑去,除草、打扫、祭拜,任凭他说什么也不搭理。
到最后,二人谁也不理谁,板着脸回了家。
“脸黑得跟炭似的,又吵架了?”水溶月摇了摇头,这两人三日里大小架已经吵了十余次。
“师父!”她委屈地趴在师父肩上。
“唉!也不知道谁才该委屈?”刘文没好气地往内院去。
“不是去祭拜了吗?好大的火气,被点着了?”广陵子正在练功,见他满脸愤懑地进来,收敛了气息,“桌上有茶,喝一杯去去火吧!”
刘文倒了一杯,“这些年,我做什么都先顾着她的想法,她想要的,她不想要的,可是我想要的呢?”
“迷茫了?”广陵子坐到对侧,刘文给师父倒茶。
“唉!她是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顺着心意还好,逆了她的意,脾气真是让人受不了!她就是仰慕英雄,为了那样的人,低眉顺眼,忍气吞声,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
“那样的人,是指徐玉?你后悔了?”
刘文苦笑了几声,“能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不是她心里的英雄,真想出家当个道士!”
“因为感情受挫而出家,没有哪家道观会收留你的!”
“那我就去继承师祖的衣钵,哪怕是一个人归隐山林也好!”
“臭小子,从前你总是一副逍遥,自得其乐的模样,原来还有这样一面,若非你不能饮酒,否则醉一场倒是能发泄发泄!”
“我就是颗孤星,这一辈子注定孤独!”
“傻小子,命不是一层不变的,苦难终会过去,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你们那天说的我都听见了,其实有时候想想,像袁道长那样做个道士,不问世事,逍遥自在,何其快活!”
“你什么意思?你想出家当道士?”水溶月好容易劝得她进来跟刘文跟刘文和好,哪知不偏不倚听到了这句。
刘文知道自己失言,所以低头不语,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灌茶水。
“你这样算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将肺腑中郁结的气呼出,倒了一杯茶,起身端给她,“口渴了吧?喝口茶!”
“我不喝!”她一抬手,没想到正好打翻了茶,杯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因为不想在他面前落了下风,于是忍住假装不以为然。
“没事,只是一点茶,一个杯子!”刘文蹲下,将碎片捡起丢到筐里,不慎手被划破。他看着渗出的血,苦涩一笑,叹息了一声,唤了秦牧一起外出,说是带他去采药。
“心儿,该妥协的时候不妥协,你这样苦的只是你自己!”水溶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觉得大脑一阵晕眩,扶着头摇摇晃晃地要倒,广陵子赶紧将她扶住,抱回房间。
“师父,对不起!我让您忧心了……”
“别说话!”广陵子,本就担心,见她嘀嘀咕咕,更是心烦意乱。
“秋寒,怎么样?”
“别说话,让我再确定一下!”
见他蹙着眉,诊了许久,水溶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难以治愈的绝症,“没事,你说吧!我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