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详细地描述了工具的形状、尺寸,遵照要求在屋里等候。
水溶月自后门而出,三个时辰后果然带回了他要的工具,分毫不差,精湛的手艺,令人咋舌。
广陵子大喜,当即就开始做各项准备。
开颅术,许多医者穷其一生也遇不上,更别说是普通人。她想看,又不敢看,只能遵从吩咐等在外面。
“小姑娘,不准备拜师啦?”
“前辈,你看现在天色已晚,织不出一匹布!”
“小姑娘,女人一辈子围着男人转是没出息的,一辈子君权、父权、夫权,只能被压抑得生活在最底层,天天看别人的脸色。”
“阿文他不会欺负我的,而且我们的都是孤儿,山野小民,所以那三权都和我们没干系。”
“啊,方才少说了一个,还有师权,他对他师父一定惟命是从吧?”
“如果我拜您为师,也会听您的话的,不过阿文是个有主见的人,不会随意被人牵着鼻子走!”
“那你呢?”
“我跟着他走就好了,但这不是夫权,是我心甘情愿的!”
“这就是奴性!我改主意了,只要你今天织出半尺令我满意的布,我就收你为徒。你若不去,那拜师的事,就休要再提,言出必行!”水溶月离去。
这可如何是好?去了心里放不下,不去又显得没诚意,毕竟拜师应该是件庄严的事,她估摸着,只能是这样了。
反正两家挨得近,屋外又宽敞平整,何不将织布机搬出来,这样既能织布,也能第一时间知道这边的消息。
她要这么做,水溶月也没反对,只是时不时地提醒她,“机会只有一次,专心点儿!”
“完成了,还行吧?前辈!”
“马马虎虎吧!”
“那我这是过关了吗?”她欣喜地站起来,正准备行个大礼。
“慢着!虽然是女人,膝盖也不能太软,明白吗?”
“明白了,不能有奴性!”她郑重地斟了一杯茶,放在织布机上,行过大礼,再敬上一杯拜师茶,唤了声,“师父!”
“等等,别慌着起来,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忘记问了!”
“师父请讲!”
“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只是觉得那些玩意儿,刻着漂亮吗?”
“不是的,从前我只会一些附庸风雅的东西,现在我想学一些实际有用的,不止是雕刻,其他的也想学,求师父教我!”
“这倒是不错,我的本事你要是学会了,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饿肚子,起来吧!”
“谢师父!”
她站起来,这时咯吱一声,门开了!
广陵子,挤按着睛明穴出来,又舒展舒展了筋骨。
“师父,看你这么轻松,一定没事了?”
“进去吧!”
她看着方才收的徒儿管别人叫师父,心里生出些醋意,但想一想,他们早晚是要成婚的,自己也不亏。
可是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自己想叫她做饭的时候,他就出来了,看来今晚还是要自己动手,享不成清福咯!她无奈地扁了扁嘴巴,准备将织布机搬回去。
“等等!”
她纳闷儿地回过头,见他走到自己对侧。
“我来吧!”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我又不是想帮你,只是报答一下方才仗义相助!”
“那你搬吧!小心别弄坏了!”她叮嘱了一句,便挎着菜篮子去摘菜,嘀咕道:“总以为自己了不起!你的徒儿,以后还不是得管我叫师父!”
“哇!这菜园子看起来挺别致,一个人种这么大一片,你一定有很多存粮吧?”
“关你什么事?”
“你这屋里空空如也,粮食一定藏在别的地方。”
广陵子一边走,一边摸摸这里,瞧瞧那里,转眼间已经来到了水车旁。
“喂!不要碰那个把手……”她急速冲过去,但是已经来不及,“看你一本正经的,原来是个老顽童,你是要把我这菜都淹死吗?”
她心疼地将把手复原,又将闸门一一关闭,怒吼道:“你给我出去!”
看他神色轻松,岿然不动,她怒不可遏地出手驱赶。
“别这么激动,怒火伤肝!我就几句话,说完就出去!”他躲过她的拳头。
“说吧!”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眉毛和眼睛都揉成了一堆。
“二十年前,夔门水家有一个小姐离奇失踪,你可认识?”
“什么小姐,明明是个丫鬟!”她嘀咕着,大声道:“不认识!”
“啊,要说这人,长得不错,也算心灵手巧,师父常说如果是个男孩儿,一定会将她收入门下,将来说不定有一番鬼斧神工的杰作。可是这人,能力和脾气一样大,样样都要比男人强……”
“那一定是你们男人太差,凭什么女人就一定要输给男人?”她抱着手背过身去。
“溶月,是谁伤的你?”
“关你什么事?”晕!说漏嘴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了就出去!”
“我可以帮你恢复容貌,也许比以前更漂亮!”
“你这是变相的说我以前丑吗?梅秋寒,别以为你给自己取了个文绉绉的绰号,就自以为是,我水溶月就算丑死、老死,也不求你帮忙,别挑战我的底线,滚!”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凶巴巴的!我走,你别激动!”
看着他一溜烟儿地出去,她方才觉得舒服了些。
容心闻声出来,惊讶地看见广陵子灰溜溜地出来,“哇!我师父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谁知道呢?老大不小的人,脾气还这么暴躁!”
“没有啊,师父她平时挺随和的,你是不是说话刺激到她了?还是你做错了什么事?”
“谁知道呢?你这师父,以后够你喝一壶了!”
“不会的,怎么会呢?”
“背后捅刀子,真不要脸!”谈话间水溶月已经走到近处,“心儿,过来帮我摘菜,别搭理这种无聊的人!”
“哦!”她乖巧地跟过去。
“嗯,不错!”广陵子左右看了看,“这两个木屋间正好可以再建一座木屋,我决定了,以后在这里定居!”
“你再说一遍?”水溶月愠怒。
“我决定了,要在这里定居!”
“不行!”她扔下菜,一口否决。
“我决定的事,岂容她人置喙?丫头,今晚我暂住在你那边,明天动土!”
她微笑着点点头,“也可以不动土,就住我们那边!”
“那怎么能行,就算住一起,也要扩建两间,我看这中间的地儿挺合适!”
她不敢回答,因为师父已经激动得不行,原来这两人是水火不容的冤家,广陵子师父这是在挑事儿啊。她把菜挪开,躲到一旁悄悄地洗菜做饭。
“你要是敢建我就敢拆!”
“你要是拆了我就再建,反正近来无聊得很!”
“你这个无赖!”她捡起一根柴枝,便出手和他打起来。
“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剑法我已经传给心儿了吗?里面每一招我都破解了,任凭你练得再精湛,也不是我的对手!失望了吧?要不要趁着还跑得动,练练其他的武功呢?”
她打了一会儿,把柴枝扔了,“不打了!心儿,你过来。”
“可是师父,我正在炒菜呢!”
“是不是你出卖我?”
“啊?我没有,师父你要相信我!”她惊恐道。
“那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可是我也只知道你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你这凶巴巴的样子,要是连这个徒弟都吓跑了,以后怕是收不到徒弟咯!”
看着他一副挑衅的样子,她淡定一笑:“神医啊,你要是真那么有本事就把自己变年轻啊?看你这白发苍苍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从哪座坟堆里爬出来的!”
“这……”他开始沉思。
“呵!办不到了吧?瞎嘚瑟什么呀!”水溶月白了他一眼。
“我是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我变年轻了,看着你这张……”他指着她的脸,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你是你,我是我,我丑还是美,关你何事?”
“没有太大关系,就是想打个赌,你也知道不论是师父和我,还是我的徒弟,都是医术精湛……”
“吹牛更精湛!”
“别打岔儿!我是想定个期限,明天我便着手为你恢复容貌,如果你的容貌恢复了,我还没变年轻,那我以后绝不出现在你眼前。”
“如果你赢了呢?”
“如果我赢了,咱们以后就是邻居,并且你以后不准对我发脾气!”
她踱了几步,想了想,这买卖划算,左右自己都亏不了。
“师父,可以开饭了!”
“心儿,过来!”她冲容心招手。
“师父,有什么吩咐?”她擦了擦手,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