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你的不就是一个徐玉吗?下次见了,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他劈成两半,行了吧?可是馨儿是无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对于许多人来说,没有了骄傲,生命也就没有了意义,你说韩馨儿会是这一种吗?”
“你是说,她会失去她的骄傲?可是我觉得,相比自己的骄傲,那些珍视的人更重要。馨儿,做梦都念着两个孩子……你们不是常说,医者当以仁者之心,行仁者之术吗?帮帮她吧!”
“我有说过不帮她吗?他们这些人,做什么都讲条件,我只说不与废人谈条件,她便以为我不帮她。”
“那你刚才支支吾吾,含混不清的,确实让人感觉像是要谈条件嘛!”
他捏了捏她嘟噜的嘴巴,“难道我就不能挫挫她的锐气?现在她不让你进去,看来今晚你只能……”
砰!门开了,韩馨儿咧嘴一笑,“险些着了你的道儿,废人也分好几种,你打算把我变成哪种呢?”
三人相视一笑,先前的紧张尴尬,瞬间化作了虚无。她把门插上,“真不知道容姐姐是怎么习惯的,心眼儿真多!”
“我可没那么聪明,一开始被整得够呛!”
“但你也不是省油的灯!”
看着这对甜的腻人的情侣,她无奈地蹙了蹙眉,“我以后还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吗?”
“应该可以吧?书上说这是一种植物蛊,只要彻底地剥离即可,只是它自足底开始生长,去蛊会损伤地脉。地脉对于修炼玄功的人而言,不用我解释了吧?”
“哎!不就相当于散功吗?没了就没了,快动手吧!”
“那我回避一下吧!”容心刚起身,又被摁了下去。
“别!这是一样细致的手术,你走了我可不敢下手!”
可不得是细致嘛!衣服都脱了,从足底到脊背,细细地一道,如抽筋一般。
“终于完成了,幸好没断!”他长舒了一口气,一转身吓了一跳,她面色愠怒,一团火仿佛要从头顶冒出来。
“说!你到底看了多少女孩的胴体?”
“不多,一点点!”
“就是还有其他人?”
“想什么呢!那人不就是你吗?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回去睡了!”刘文把那一米多长的青丝丢进火盆里烧掉,心里暗笑。
那一年除夕,韩馨儿就这样趴着过了,听见院子里两个小孩儿的嬉闹声,她难过地流下了眼泪。回想那个每年给自己送新衣的师父,慈父般的温暖,竟然是一团阴谋,那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又想到自己的孩子,他们可知道世上还有自己这么个母亲?
容心送饭,看见她的枕头上湿了一大片,“又哭了?等你伤好了,我陪你去看他们!”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这就是做个普通人的悲哀,从前我好歹能来去自如!我就是担心,她不肯把孩子还给我!”
“那我就帮你抢回来!”
“可是抢回来了,我又怎么养活他们呢?除了制毒,我一无所长!”
“怎么会呢?你这么心灵手巧,等你伤好了,我教你做扇子、做雨伞,你有了一技之长,便不会有这些忧愁了!”
“谢谢你!容姐姐!世上再没人像你对我这么好了!”
“我们是好姐妹嘛,你先吃,一会儿我来收拾!”她把枕头挪开,给她摆好碗筷。
“等等!你先别走!”
“怎么了?”
“我……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我爹娘的事?”
她一直没问过,她还以为她不在意,可这问了,自己该说真话,还是假话呢?
“容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她叹息了一声,“我常常想,我的名字如果简短些,便是韩馨,试想生我的父母是多么的‘寒心’,才会给我取这个名字。但我还是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吧!我受得住!”
“馨儿!”她哽咽了片刻,“如果你父亲是你师父,你能接受吗?”
“这怎么可能?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希望我死了?”
容心坐在床边,搓了搓手,“我只知道你娘叫水云霜,从前住在剑门,不过已经去世了。”
韩馨儿沉默地吃着饭,一声不吭,不哭也不闹。
恰逢钱均来唤容心吃饭,她回头看了看她,再不知道该多说些什么,只能替她将门带上,挡住冷风。
不论外面多热闹,她总想回头望一眼,低垂着头,闷闷不乐,刷碗的时候,摔破了好几个碗碟,急得一向节约的钱大嫂,把她推出去和小孩儿玩爆竹。
刘文在她脚边点了一个,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神不守舍的,担心就进去看看呗!”
“我怕进去说错话,她问我她的身世。”
“这有什么?我还想知道呢!可惜没人告诉我!”
“如果你的父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你还想知道?”她狐疑地望着他。
“这?不知道的时候,是挺想知道,不过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我想帮帮她,送她去见她的孩子!”
“可以,但是你知道她的孩子在哪里吗?”
“我把孩子给徐玉夫妇了,找到他们应该就能找到了。”
“那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不想再见那人!”
“可你方才还同意的,再说我去就行了,你放心地开医馆。”
“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容我想想!”刘文替俩小孩儿点了几个爆竹。
上元节那晚,刘文在众人的饭菜里加了点料,三个人收拾好包袱,留下书信,悄悄地出了城。
他悄悄地替医馆安排了新的坐诊大夫,将医馆的房契地契留下,并言明离去的缘由,医馆都一切都由钱用做主。如此也是为了避免前次那样,因为拖拉而招惹灾祸。
乔装易容,跋山涉水月余,终于来到了平江路。
“再有五里就到平江城了,咱们歇歇吧!”
三人在短亭坐下歇息,一树雪白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都春暖花开了,嘿!”她冲刘文挤了挤眼睛。
“可是梨花,会是好兆头吗?”韩馨儿折了一枝,“但愿应景的只是这一树的芬芳!”
“一定会是好兆头的,只是我们俩能进城吗?会不会自投罗网呢?阿文!”
“那咱们就不进城,把他约出来,不就行了吗?”
“有道理,咱们在城外找间客栈住下,馨儿你再写封信,要他带孩子出来一见,肯定是不难的!”
“嗯!”韩馨儿点了点头。
安顿好之后,韩馨儿见天色尚早,便早早地写了书信,匆匆下楼。
“小二哥,我这里有封信,麻烦你送到太尉女婿徐玉手上!”
小二诧异地看了看她:“姑娘,我只知道太尉,有个姓潘的女婿。”
“姓潘?”
“对啊!三年前大婚,可热闹了!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没有的话,我走了!”小二见她目光呆滞,也不回答,便径直离开了。
可她想了想,那小二年纪轻轻的,又或许是外乡人,不知道也不奇怪。于是又接连找了几个人,但都说不知道。
“馨儿,信还没送出去吗?”容心见她下去许久,也没回来。
“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说不知道,只知道太尉有个姓潘的女婿。”韩馨儿有些泄气。
“别急!或许是太尉其他的女婿呢?又或许他们搬家了!”
“不会吧?我曾经不止一次地算过,他们应该在这一带。”
这时掌柜过来了,“姑娘,你们和那个徐玉什么关系?”
“不是太熟,只是朋友介绍,想请他帮个忙!”刘文也下来了。
“别找了,小心惹祸上身!”掌柜环顾左右,低声道。
“掌柜的,可否借一步说话!”刘文塞了一些银子给他,那掌柜便跟随三人到楼上客房坐下。
“掌柜请喝茶!”韩馨儿给他倒了杯茶。
“谢谢!听你们的口音是外乡人吧?”
“是的,方才您为什么说找徐玉就是惹祸上身呢?”刘文问道。
“详情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知道呢?太尉的长女三年前突然改嫁,可能觉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许大家妄议,久而久之,记得的人就很少了。”
“改嫁?她的丈夫死了吗?”韩馨儿问道。
“这个小老儿真的不知道,只是坊间有传言,他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那小姐的事,被罚去军营当伙夫,不知道是真是假。近几年民间也没有半点他的传闻,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小姐可有孩子?”容心问道。
“有啊!三年抱俩,前些日子才办了百日宴,那排场之大!”
“不!我是问她还有没有其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