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全世界你最温暖(2)
然澈 2017-11-07 16:1111,113

  九年前,画扇抱了陆齐安,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再让他如愿。

  良久之后,陆齐安终于睁开眼睛,见到画扇就那么充满仇恨地、严阵以待地盯着自己看,他漂亮的眉眼里霎时浮起了一层戾气。

  他执拗地把脸逼近她的唇边,声音冷得骇人,竟然还是在重复之前的那两个字:“亲我。”

  画扇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就冷冷地笑了,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酸语气,刻薄地说:“既然这么饥渴,不如出去找小姐啊。”

  陆齐安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腕,男人异常漂亮的面孔上怒意转盛,他的视线凝着画扇的脸,恨不得在她脸上穿出一个洞来:“你越来越嚣张了!”

  “我一直这样。”

  陆齐安冷笑:“在他面前你也敢这样?”

  “不敢。”画扇坦荡荡地承认,然后看着陆齐安的眼睛,字字清晰地说,“但你不是他。”

  就是这句话,让陆齐安优雅的面孔一下子涨红了,他恼羞成怒地一把将画扇推倒在床,嘴上恶狠狠地骂着:“我不是他,我确实不是他,这三年来你过得最惨的时候是谁陪着你?不是祁连年!是我!”

  他怒意难遏地掐着画扇的脖子,俊脸逼近她只剩一个鼻尖的距离,那双墨色的眸子幽深不见底,层层叠叠地泛着愤怒的涟漪。

  “程画扇,你太不知好歹。我能这么忍着你,也能一手毁了你!”

  画扇突然间冷静极了,她一下都不挣扎,就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愤怒的男人,然后冷冷地说:“陆齐安,你早就把我毁了。”

  陆齐安咬牙,冷笑着说:“对你我还从来没有使过手段!”

  画扇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松开掐她脖子的手,身体往侧面一翻,一只手竟然在拨弄手机。他随手摁了一个键,然后把电话递到画扇的耳边,画扇刚想躲,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安少,姓李的那女人刚走,就剩瞎子一个人在家了。”

  听到“瞎子”两个字,画扇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下一秒,她疯了似的朝陆齐安扑过去,眼睛血红,朝他拳打脚踢。

  陆齐安淡淡地笑,漫不经心地避着她的攻击,画扇被他这副恶魔般的神情彻底激怒,一边踹他一边恶狠狠地骂:“浑蛋,你是个浑蛋!陆齐安,你会遭报应的!”

  陆齐安抓住她的手,微微笑了一下:“很抱歉,看来得让你失望——报应这东西,我最不怕了。”

  画扇喘着气,恨意浓烈地瞪着他的脸:“你别得意,早晚有一天警察会收拾你的!”

  这下,陆齐安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把画扇的两只手钳制在自己掌心,一条修长的腿伸过来,压住画扇不安分的双腿,笑吟吟地说:“证据呢?”

  他一脸得意地盯着画扇的眼:“画儿,我早说过,没有证据,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三年前的那件事是陆家做的,也没有人敢动我。”

  顿了顿,他笑得更加得意,手指刮过画扇尖尖的下巴,嗓音充满魅惑:“你看,三年了,我依旧过得好好的,不是吗?”

  画扇厌恶地避开他的手指,心底却是一片绝望的冰凉。没错,他说得没错。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他陆齐安依旧逍遥法外,过得好好的。

  她忽然沮丧极了,程画扇斗不过陆齐安,这辈子斗不过,下辈子也不可能。她就像是他攥在掌心的蚂蚱,和他斗嘴,和他争执,纯粹是自取其辱,自不量力。

  她恨恨地推开他的手脚,刚想下床,就被陆齐安一把拽住,他敛了笑容,在她身后恶声恶气地说:“你敢走出这间屋子,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画扇冷笑,继续挣扎,陆齐安冷声说:“你费心不少,三年了,我刚查出你们把他藏在哪儿。”

  他,自然是指祁连勇了。

  画扇身子一滞,陆齐安又笑了:“不过,我最终还是查出来了,他虽然眼瞎了腿瘸了,总还有没坏的地方吧?”

  “你浑蛋!”画扇霍地转身,尖叫着扬起手利落地给了他一耳光,陆齐安实实挨了这一下,下一秒,半伸出舌,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眸色瞬间黑得可怕。

  画扇呆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再看向陆齐安的脸,她的嘴角颤了一下,眉眼里的仇恨却没有半分消减。

  看着她那张愤怒到近乎扭曲的苍白小脸,陆齐安不仅没有动怒,反倒扬起嘴角,微微地笑了。

  这些年来,在所有人面前,她都冷得像冰,唯独对他例外。

  她恨他。陆齐安心知肚明,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拉着他一同去死。

  只不过,他还不想死,他还想着,终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妻。

  看着她一脸仇恨却又气喘吁吁的样子,陆齐安抬起手擦了擦脸颊上被她抓出的血丝,笑得漫不经心。

  二十五年……他做了陆家二十五年的假少爷,终于即将结束非人的傀儡日子。

  真好。他盯着画扇的脸,灼灼地看,心底却想着,真好。她是上天为他选定的伴侣,明明对他恨得刻骨,却偏生逃不开他的钳制。这样的感觉,可真是不错。

  他起身,神色危险地抿着弧度完美的唇,一把抓住步步后退的画扇,然后把手掌放到她的后颈,力度适中地敲了一下。

  挣扎几下之后,原本张牙舞爪的小女人一点一点瘫软下去。他笑着把她揽在怀里,对着她的脸颊亲了一下,再亲一下:“你放心,等他大婚之后,我立刻娶你。”

  画扇迷迷糊糊地呜咽了一下,陆齐安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摇头:“你错了,我不是不敢,是不愿。他先结婚,你才会死心,如果我先娶了你,你大约……会记挂他一辈子吧?”

  他盯着画扇合着眼睑的苍白小脸看了又看,皱眉说:“你知道,我最讨厌这样的事了。”

  说完,他抱起画扇,彻底将她揽在怀里:“睡吧。”

  那一晚,陆齐安留宿在画扇那里。一如既往,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她睡了一晚上。

  画扇被他打晕,呼吸很轻,想不安分都不可能。陆齐安紧紧地抱着她的身子,却怎么都睡不着。

  黑暗中,他自言自语:“我很好奇,那个叫徐豆蔻的女人,是死了还是失踪了?祁连勇为她牺牲不少,如今他弄成那样,她却不见了。”

  画扇自然是不可能回应的。

  陆齐安就摇着头低笑:“你们女人,真是奇怪,死心的,死心得很,绝情的,又绝情得毒蛇似的。画儿你说,我陆齐安,哪里有你们女人可怕?”

  画扇没回应,他就用下巴轻微地摩挲着她的脸,也许是察觉到痒,画扇的身子轻轻地颤了一下。这样的动作,引起了陆齐安的注意,他停下摩挲的动作,沉声说:“不,你别怕,我不逼你,绝不逼你……你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用不着逼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舒出了一口气,嘴唇凑过去,在画扇嘴角亲了一下,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画扇醒来的时候,陆齐安居然没有走,还紧紧地抱着她。

  画扇呆了一下,下一秒眼看要变脸,陆齐安先下手为强地控制住她的手脚,促狭地笑着:“我什么都没做,你别惹我,惹我现在做也来得及。”

  画扇脸颊涨红,恼恨得很,陆齐安飞快地凑近她的脸,对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跳下了床。

  离开时,陆齐安不由分说地揪着阴沉着脸的画扇走到门口,闭着眼,低头向她索吻。

  画扇的脸冷得像寒冰,她不动,陆齐安睁开眼,笑着威逼:“你想看那个瞎子出事的话,我绝对会让你满意。”

  画扇霍地抬眼,一脸惨白。

  陆齐安指指自己的脸:“Goodbye kiss,来吧。”

  连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刚打开手机,一条条短信就接连不断地挤了进来,震得他几乎拿不稳手机。

  “连年,你在哪儿,手机怎么关机了?”

  “我要带你见一个人,给你一个惊喜,你开机之后马上给我回电话好吗?”

  “还没开机?祁连年,你昨晚到底去做什么啦!”

  ……

  一条条短信看下来,连年面无表情,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光着脚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刚裹上浴巾出来,手机在床上震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是Lisa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神秘兮兮地说:“连年,快出来,我在我家附近的星巴克等你。”

  “我很累,不去了,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连年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Lisa开始发嗲:“哎呀,你就来嘛,人家都等你好几个小时了,再说离得又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不说啦不说啦,我等你啊!”

  说着,她就挂了电话。

  连年眉头皱着,很明显不耐烦,他扔了手机,走到冰箱边上拿出一瓶牛奶,只喝了一口,就又吐了出来。

  他走到床边,抓起遥控打开电视,眼睛却时不时地朝一边的手机瞟。

  他有些恼,心烦意乱地摁着遥控上的键,那个小东西在搞什么,想造反吗?他昨晚打了那么多电话,就算她现在才看见,好歹也应该回一个吧?

  半个小时后,他咬牙切齿:“不会是死了吧?”

  修长的手指抓起手机正要拨号,就在这个时候,有电话打进来,连年来不及看号码,就接了起来。

  想到也许是她,他不由得眼皮一跳,赶紧接起,但也只是说了一句:“喂。”语调刻意保持不冷不热。

  电话那头却没人说话。连年不耐烦:“谁,说话!”

  终于有人应声,嗓音沉稳,隐隐含着说不出的威严:“你妈。”

  连年完全没有想到,Lisa说的那个惊喜,竟然是指沈碧玉。

  她居然背着连年,偷偷把沈碧玉请到了北京。

  进了星巴克,连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跟着侍应生往里走。

  三年了,他们母子终于要相见了。

  连年的心头微微颤着,他也懊恼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可是完全控制不住。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让那个在任何场合都长袖善舞的祁大名模失态到手忙脚乱。

  这些人里,画扇算一个,沈碧玉必然也算一个。

  连年远远地就看见了正对着自己这个方向坐的沈碧玉,比起三年前,她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那副贵妇人的样子,那张保养甚好的脸上微微化了一点妆,根本看不出已经是年过五旬的女人。

  沈碧玉对面坐着的是Lisa,素来骄奢傲慢的姚大小姐,微微侧着身子,居然是一脸难掩的讨好神色,笑着对沈碧玉指点着桌上的什么。

  “先生?”侍应生低唤,唤回了连年的思绪,也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

  Lisa看见连年,立刻起身,精致的面庞上笑容甜美得无懈可击,柔声说:“连年,你来了?”

  连年点点头,他有点不敢看沈碧玉的脸,但又忍不住,等到他终于抬头朝沈碧玉看过去时,她恰恰正拿那双威严的眼睛盯着他。

  沈碧玉的脸绷得很紧,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连年一颗心渐渐往下沉,看样子,老妈还是没有彻底原谅他。

  Lisa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优雅地走过去挽住连年的胳膊,压低声亲昵地说:“妈都来看你了,还不快过去?”

  一句话,点醒了正不知所措的连年。

  没错,沈碧玉既然肯应Lisa之邀来到北京,就说明她心底的芥蒂到底消除了一些。否则,她不可能在连年没去看望她之前率先示好的。

  连年走过去,看着沈碧玉的脸,诚恳地喊了一声:“妈。”

  沈碧玉面色很平静,眼皮都没抬,嘴角却难以察觉地颤了一颤,她没看连年,反倒看向Lisa,淡淡地说:“都坐吧。”

  坐下后,连年才发现,方才Lisa在给沈碧玉指点的,竟然是一本时尚杂志,而那本时尚杂志的封面,正是他在T台上走秀的照片。

  他心头一热,朝沈碧玉看过去:“妈……这些年,您还好吧?”

  血浓于水。这句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起先沈碧玉的态度和脸色确实不大好,但等连年坐下来久了,两人公式化交谈了几句之后,她紧绷的神色终于一点一点地缓和下来。

  毕竟三年没见了,毕竟他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

  沈碧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连年:“听说,你订婚了?”

  连年点头:“是。”

  “怎么没跟我和你爸说?”

  “……怕你们忙。准备结婚时把你们请来的。”

  沈碧玉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连年,手指拨弄着咖啡杯里的小勺:“你终于肯好好过日子了。”

  她这句话,以及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和语气,都怪异极了。这句话绝不算什么称赞,而且还有深意,连年不可能听不懂,他看了沈碧玉一眼,没多说,只点了点头:“是。”

  沈碧玉看了一眼安静地坐在一边的Lisa,终于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比面对连年时和煦多了。

  “这孩子不错,你爸也挺喜欢,那天在电视上看到发布会,我和你爸都挺高兴的。”

  连年无话可说,只好机械地应着:“是。”

  又说了几句,沈碧玉来了个总结性陈词:“这次我来,不为别的,就是来看看准儿媳。听悦儿说婚期就在八月,我就不来回地飞了,等到参加完你们的婚礼,我再和老祁一起回去。”

  Lisa精致漂亮的一张脸盈着温婉的笑:“阿姨,不如住我家吧,我爸妈另有房子,就我一个人住。”

  “不用。”沈碧玉摇了摇头,“没那个理。”

  她看了一眼连年:“你给我订宾馆,我今晚就要住进去。”

  沈碧玉的目光,让连年无所遁形,他嘴上连连应着“好”,心底却是微微一颤。老妈居然知道……他回国后一直住在宾馆,没回祁家。

  沈碧玉抿了一口咖啡,微微皱了皱眉,Lisa立刻察觉了,关切地问了一句:“是苦了吗,阿姨?”

  沈碧玉点点头,夹起一块方糖放进咖啡杯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对面的连年一眼,毫不掩饰地称赞Lisa:“这个儿媳,我是认准了。说起来啊,娶媳妇儿还是得娶名门大家的,这样的女儿,才知礼。”

  连年嘴角微微往下压,果然听沈碧玉说出了最最关键的一句:“那些个来路不明的,可绝对不能再招惹了,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想,这点儿记性,你还是有的吧?”

  这句话,就说得太过直白了。连年的脸色忍不住有些微微发白,Lisa侧脸看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噙着几分得意。

  沈碧玉见连年不说话,不由得又有些恼了,她暗自压着怒气,沉声说:“我和你爸已经商量过了,以前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只是,你也得拿出些诚意。”

  连年抬眼看她,她像是早就想好了似的,一字一句地说下去:“要想我和你爸彻底原谅你,除非你们的婚礼如期举行。”

  这句话一出口,Lisa的脸庞瞬间亮了起来。

  连年有些愣怔,沈碧玉已经转移话题了,她指了指连年和Lisa面前的咖啡杯:“喝咖啡吧。”

  这句话,意味着交谈结束。

  下午连年和Lisa陪沈碧玉四处逛了逛,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三人又一起吃过晚饭,才把沈碧玉送到订好的宾馆,然后连年和Lisa开车回去。

  路上,Lisa看了一眼连年:“为什么不让妈和你住一起?”

  她指的住一起,当然是一个宾馆的意思。

  连年盯着前方,淡淡地说:“离得挺近的,这样也没什么不方便。”

  Lisa还想说什么,连年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辛苦你了。”

  连年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Lisa的面孔却是倏然一红,她扭着手指,故作镇定:“没,没什么辛苦的,你妈就是我妈,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连年点了点头,没再深究,只是认真地开车。

  连年原本要送Lisa回家,但是她坚持要去连年的住处看看,连年无法,只得答应。

  到了连年的住处,Lisa将屋里的简约布置看了一遍,然后抱住连年的腰:“连年……我们住一起不好吗?你是男人,家务活大都不会做,让我照顾你不好吗?”

  连年慢慢推开她的身子,走去桌边拿了饮料递给她,自己也拧开一瓶喝了一口,然后才说:“你是千金大小姐,我可不敢让你伺候我。”

  Lisa笑着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就势倒在了他的怀里:“连年……你妈妈挺喜欢我的,对吧?”

  想到沈碧玉,连年的脸色不由得阴郁了一些,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你对她好,她自然喜欢你。”

  Lisa抬眼看了一眼连年:“你生气了?”

  “没有。”

  “你怪我私自把她请到北京来,对吧?”

  连年不说话了。

  Lisa伸手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啊,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以为能骗到谁呢。”

  连年抿唇,依旧沉默。但他分明是有些不悦了。

  Lisa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连年,你别怪我,我……我是害怕。你总这样,不冷不热的,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要和我订婚,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甚至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我、我是害怕失去你,你明白吗?”

  连年看了偎在自己怀里的妖娆女人一眼,淡淡笑了一下:“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

  Lisa脸面一热,语气急切:“我信你,我当然信你,我都要嫁给你了,还能不相信你吗?”

  连年笑了笑,没说话。

  他不着痕迹地推开Lisa,举步要走,Lisa在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我今晚住在你这儿,好吗?”

  连年的声音很淡漠:“你明天还有事要忙,这样不大好吧?”

  “你比较重要。”Lisa的手指灵活地滑入连年的衣服里,暧昧地在他胸前打着圈,而她的身子,已经完全贴在连年的背上了。

  连年抓住她的手,打了个哈欠:“婚礼的礼服样式还没选吧?我还得跟Ken联系一下。”他扭脸看她,有些犹豫:“……你自己回去,行吗?”

  Lisa心里有些不悦,但是一想到连年居然是在关心婚礼的事情,着实让她开心了一把。

  她咽下委屈,目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忙……我先走了。”

  Lisa走后,连年冲了个澡,又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这年头电视里还在播琼瑶剧,女主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越看越觉得烦躁,索性关了电视上床,时间还早,他也没睡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很显然,沈碧玉是Lisa故意请来的——她怕连年变卦。

  多年的相识,让连年对Lisa足够了解。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更是一个霸道的女人,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她看上的,就绝不允许打上“Lisa所有”标签的东西临到手了又落空。

  那天他和她商量婚期推迟半年的事,她含糊地说考虑一下,转身却把他妈请到了北京,很显然是为了对他有所约束。这个女人,确实够精明。

  晚上九点,连年的私人助理突然来了。

  白天她也找了连年一天,连年一直没开机,大约是事情紧急,这会儿没打招呼她直奔连年的住处来了。

  她拿来新婚礼服的小样,给连年过目,连年正抽着烟,头都不抬:“可以。”

  助理迟疑了一下,然后又问了连年一些关于婚礼的问题,连年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你看着办,我相信你的能力。”

  助理走后,连年又开始发呆。两位业内知名的模特,金童玉女,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与艳羡。可连年的心情是烦躁的。

  连年把烟蒂扔掉,一脚踩灭。

  一晚上,他抽了整整三盒烟,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终于起身。

  连年又冲了个澡,冲去一身的烟味,然后换衣服出门。

  天色还早,路上没什么行人,他把车开得飞快,半个小时后,开进一个小区,下了车。

  他没想到的是,电梯门刚刚打开,见到的竟然是那样一个场景——

  陆齐安倾低身子,指着自己的脸,笑眯眯地说:“Goodbye kiss,来吧。”

  一切昭然若揭,陆齐安昨晚住在画扇这里,连年手指蓦地抠紧,一口牙几乎咬碎。他正要冲出去,又一想,倒要看看她什么反应,脚步又顿住了。

  就在这时,画扇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踮起脚,闭着眼睛,嘴唇在陆齐安脸上碰了一下。

  连年所在的位置,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却看得到她踮起脚的动作,和陆齐安瞬间明亮起来的脸色。连年的眼睛忽然眯紧,呼吸都有些急了。

  陆齐安很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想要揉画扇的脑袋,被她生硬地避开。他收回手,嘴角却挑着,微笑着大步走进电梯。

  陆齐安前脚刚走,这边连年终于回神,出离愤怒的他黑着脸从角落走出来,画扇不知道身后有人,正要关门,被连年一只手堵住门框。

  她回头,就看到了连年那张怒不可遏的俊脸。

  “你居然亲他!”连年凶狠地把画扇的身子往屋里推,一脚踹上房门,他抬起手蛮横地用手背猛擦画扇的嘴,娇嫩的唇瓣在他大力的揉搓之下立刻肿了起来。

  画扇挣扎,被他按住,画扇要解释,他根本不听。连年暴怒得就像是一头狮子,黑亮的眸子里绽放着愤怒的火焰,恨不得把她掐死。

  他把她堵到墙角,凶狠地瞪她:“他和你住在一起?”

  画扇被他那副凶狠的神色吓到,瑟缩着摇头:“没,没有,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连年冷笑:“那你为什么亲他?”

  画扇怔了一下。见她呆愣,连年刚刚恢复了一些的理智瞬间就又消失无踪了,他攫住她的下巴,恨不得把她下巴捏碎似的,厉声低喝:“他都碰你哪儿了?”

  画扇终于回神,也许是因为被他抓得痛了,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她忽然间敛了惊惧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她恼怒地看他:“你、你凭什么管我?!”

  连年脸色冷得骇人:“凭我是祁连年!”

  嘴上说着,他开始不由分说地撕扯她身上的睡衣,他的手指因为气愤的关系微颤着,一不小心指甲就刮破了画扇柔嫩的肌肤。

  画扇捂着衣服往后退,眸底都是冷意,连年步步逼近,神色阴鸷:“如果真没做什么,你为什么不敢让我看?”

  “我为什么要让你看?”画扇把“你”字咬得很重。

  “为什么?”连年的眼神彻底变得阴郁,急怒攻心,说出口的话更是没了禁忌,“让我看看他有没有满足你!”

  说话间,他的手指已经搭上了画扇的肩,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手下的衣服一滑,居然在他动作之前就脱落了下去。

  画扇扬着下巴,全然不管身上正往下脱落的衣物,只管冷冰冰地看着他的脸:“我和他什么都没做,不信……你不信的话……”她羞得满面通红,后面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连年呆了一下,然后悚然回神,他劈手扯住她掉落的衣服给她遮住身子,视线与她冷漠的眼神相撞,嘴上又忍不住刻薄起来。

  他嘴角噙着恶毒的笑看她:“三年没见,你变得这么随便了?不过,抱歉,我不想和你做。”

  他一把把画扇推到墙上,转身就走,刚准备摔门而出的时候,她在身后出声,声音出奇地冷:“我是随便,但也比不上你。你在米兰都有儿子了,不是吗?”

  她的语气,绝望冷冽,心如死灰。

  连年愣了好久,回头看她,心念电转之间,他终于明白前几天她为什么失踪了:“你去米兰查我?”

  画扇不回答,就那么倔强而又冷漠地站着,冷冰冰地看着他的脸。

  连年忽然明白,那天晚上去找她时为什么她会一反常态地对他那么冷漠了。还有现在。难怪她敢用这么冷的语气,对他说这么嚣张的话。

  她在生气,而且气得很厉害。

  “所以,你就对陆齐安投怀送抱?”连年一步步走回去,盯着画扇的脸,眸子里几乎喷出火来。

  画扇咬牙冷笑:“我和他连儿子都生了,你不知道吗?”

  连年虽然明知她故意在气他,但还是忍不住恼了,他劈手就把她揪住,恶狠狠地骂道:“你再胡说我掐死你!”

  这一次,画扇终于被吓到了。

  他又盯着她看了几眼,恨恨地甩了她的手腕,摔门走了。

  儿子。

  连年开车回住处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两个字。他在米兰确实有一个儿子,没想到的是,画扇居然知道了。

  连年正心烦意乱,助理突然打来电话,无非是说一些有人邀请代言或者参加宴会的工作上的问题,连年淡淡地回应:“我说过,回国是为了休息,这段时间不接任何工作,以后这样的事不必对我说了。”

  到了住处,连年拨了个电话到米兰,六七个小时的时差,这边是早上,那边差不多还是半夜。

  Ken睡得迷迷糊糊,身边依稀有女人的声音,他用意大利语不耐烦地说了一声:“你好?”

  连年笑了一下,然后说:“是我,祁连年。”

  连年在米兰待了三年,意大利语学了一些,词汇量不算太大,但与人交流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Ken一听这话总算精神了一些:“连年,你回来了?”

  “没有,我还在北京,有事要求你帮忙。”

  Ken是他们这个圈子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人虽然花心了些,但是和连年的关系铁得很,所以连年对他没什么见外的。

  他笑嘻嘻地在电话那头问:“怎么,你和Lisa婚后生活不协调吗?”

  连年冷笑了一声,直接说正事,不再跟他废话:“Ken,你听着,我是有正事要求你帮忙,你人在米兰,这事儿只有你能帮我了……”

  几分钟后,连年把事情说清楚了,Ken在电话那头笑:“就这事儿吗?交给我了。”

  “好。回去谢你。”

  连年电话刚挂,Lisa的电话打了进来。

  “连年,你起来了吗?”

  “嗯。”

  Lisa的嗓音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了:“我在阿姨这里,你来接我们,一起去吃饭好吗?”

  连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九点,不早不晚的,吃哪门子饭?他倒不是不想见沈碧玉,只是不怎么想听她总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

  很显然,她对往事耿耿于怀,更显然的是,她根本就是Lisa请来的一尊佛,而且这尊佛并不普度众生,只专门负责保佑他们风雨无阻地成婚。

  连年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他不喜欢被人强迫,更不喜欢被人用这么明显的把戏强迫。

  “连年,连年?”Lisa听不到回答,在那头连声唤。

  “在。”

  “你过来嘛,吃完饭我要陪阿姨去逛街,北京最近上了一批Chanel的夏季新款,我想带阿姨去看看。”

  Chanel?连年的嘴角微微扬了一下,笑得有些讥刺:“好。”他终于答应:“我马上到。”

  女人逛街,绝对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她们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与耐性。

  连年懒懒地跟在她们身后,帮着提袋子,甚少说话。偶尔与沈碧玉视线相撞,他能看到她眼底有几分复杂的神色。

  连年明白,她是在唏嘘——以前的连年,是绝对不会陪她做逛街这样的事的。三年未见,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不知道到底是淡漠了,还是更加亲近了些。

  想到这里,连年稍稍正色,三年了,他有三年没守在她身边尽孝,不久之后势必又将远离,今天无论如何还是好好陪陪她吧。

  又进了一家店,Lisa拿了一件衣服在沈碧玉身上比画,连年不着痕迹地走近,从架子上取下一件,递给Lisa,声音不高不低:“妈穿这件吧。”

  这句话,让沈碧玉拉着衣服对镜比画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最后,沈碧玉选中了连年选的那件衣服。付钱时,连年理所当然地走过去,沈碧玉从售货小姐手里接过袋子,轻声说了一句:“连年,有空回去看看你爸。”

  连年捏着银行卡的手指微微一僵,沈碧玉声音更低了:“他挺想你的。”

  说完这句,她率先转身,同Lisa一起先走了出去。

  连年低垂着眼睫,接过银行卡,对着售货小姐笑了一笑:“谢谢。”那个笑容太过灿烂,实实闪了售货小姐的眼。

  接下来,他们顺道去香奈儿的旗舰店。Lisa不时指着某一件衣服对沈碧玉说她穿过这款走秀,眉眼罕见的温婉,再不复在外人面前骄奢傲慢的样子。

  她的刻意示好,不是没有效果的。很明显,沈碧玉对这个准儿媳很满意,她不时朝连年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连年因为她刚才说的那句算得上亲昵的话心情正好,就好脾气地笑,那张脸,英俊极了。

  想起这三年来的阔别,沈碧玉眼眶微微有些涩,装作看衣服,别开了眼。

  一天逛下来,连年没说一句埋怨的话,Lisa和沈碧玉去哪儿,他都奉陪。Lisa诧异于他今天这么好脾气,也不时地打量他一眼,等到看出连年到底还是对沈碧玉孝顺得很时,嘴角就徐徐地勾起来了。

  到了晚上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沈碧玉对连年的态度,已经好了许多。

  沈碧玉甚至对连年说:“你啊,这么多年来没少让我操心,既然要结婚了,就得做个好丈夫、好爸爸。”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然后温和地一笑:“我和你爸啊,可都等着抱孙子呢!”

  Lisa有些不好意思,精致的面孔上微微出现羞赧之色,沈碧玉握住她的手,不明就里地继续说:“你放心,你们工作不便,孩子就由我带,保准儿给你们养出一个小连年来。”

  Lisa终于有些尴尬了,连年咳了一声,刚说了一个“妈”字,Lisa近乎哀求地朝他看过来一眼,意思是让他不要说下去。

  连年嘴唇一抿,不说了。

  沈碧玉狐疑地看向连年,Lisa一边对连年使眼色,一边赶紧岔开话题,总算没让沈碧玉追问下去。

  场面刚安静下来,连年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眼神飘忽,接起来用意大利语说了几句之后,眉头就渐渐地皱起来了。

  挂掉电话,他看着Lisa的脸,说:“儿子病了,要动手术。”

  一句话,让Lisa脸色一白,她近乎仓皇地朝沈碧玉看过去,而沈碧玉拿着叉子的那只手,顿时僵住。

继续阅读:第七章 全世界你最温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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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有时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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