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抵达大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连年直接把画扇带到了他在大连买的那所房子里,进门时,画扇愣了一下,连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问都没问,就跟着我上了飞机,现在却不敢进这间房子吗?”
画扇摇摇头:“我是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也有房子。”
连年推开门:“这不重要,快进来吧。”
这栋房子明显很久没住人了,有一丝冷清,但是因为连年一直有雇人打扫的关系,所以并不显脏乱。搁下东西,他瘫在床上,对画扇张开双臂:“过来。”
画扇走近,他伸手把她揽在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头顶:“累吗?”
画扇摇头。
连年又问:“怕吗?”
画扇仰起脸,两人视线交接,她再次摇头。
连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笨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嗯?”
“知道。”画扇抿抿嘴唇,眼神笃定地说,“你是说,我们偷偷离开北京的事。”
连年看着她,她再凑近些,彻底缩在他的怀里:“我早就什么都不怕了。”
连年沉默了一下,然后伸手扳住她的脸,细细地打量了起来。三年未见,离开的时候,她才十五岁,身量比九岁时长高了些,但眉眼里依旧带着几分稚气与青涩。可是如今,她已经彻底长成曼妙的窈窕少女了,头发留长了,眼睛更亮了,就连眉眼都比以往更清丽了。
她脱尽了昔日的稚气,长成一个眼神依旧清冷的小女人。
连年没有搭腔,画扇不明就里地抬起眼睫,那副懵懂的神情让连年看得心动,他不由自主地俯低身子,亲吻着她的眼角,嘴上却不满地说着:“三年没见,你都没学会别的表情吗?”
“……我的表情怎么了?”
“不好看。”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冷冰冰的,和你刚到我家时一个德行。看了我就想掐你。”
听他提及旧事,画扇忍不住肩膀一颤,她仓皇地抬眼,眼底写着清清楚楚的畏惧,生怕他动怒似的。
连年低头看她一眼,然后坐起身,把她拉近了一些,嘴唇轻轻蹭着她的脸颊:“都过去了,那些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不提了。”
“可是……”
“可是什么?”
“……对不起。”画扇犹豫了好久,最终,也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很慢很慢地说出了这么三个字。
连年却像是呆了,好一会儿,他才张张嘴:“啰唆。”
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三个字。
没错,九年了,整整九年来,在他贴身陪在她身边的那六年里,以及其后远走他乡的三年间,他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样三个字。
他更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无措愧疚的神色。
他叹着气,低头看她:“不说这事了,好吗?”
画扇不说话,依旧用愧疚的眼神看着他。
他低头亲她,唇吮着她的唇,然后用湿润的舌头撬开她的牙齿,最后终于牢牢吮吸住她的舌尖。吻到将近窒息的前一秒,他用力地揽住她的背,彻底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嗓音忧伤喑哑:“三年了,再不见你,我就要疯了……我饶了你,你也饶了我。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好吗?”
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究竟为什么要互相折磨呢?
画扇想不明白,连年更加想不明白。
夕阳的余晖从窗口洒进来,那片金红色里画扇缓缓地睁开眼睛,连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趴在她的颈边,呼吸浅浅的,一下一下撩动她的发丝。
画扇的目光渐渐变得专注起来,她睁大眼睛盯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脸上的表情迷离而又惶恐。
他回来了……他回到她身边了。
他说,他饶了她,他不怪她了……
该高兴的,明明是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像是被一把生了锈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划着,连该有的那股愉悦都不真实起来了呢?
凝视片刻,她安静地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的面颊,可是在接触到的前一秒,指尖又慢慢顿住了。
他舍弃所有带她私奔,这样的幸福……真的不是在她梦里吗?
晚饭自然还是叫的外卖。
其实,本来他们是不准备吃外卖的。睡醒的时候,连年伸手推了推画扇,男人英俊漂亮的脸孔上居然泛着孩子气:“饿了。”
画扇揉着眼睛看他,睡得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却理所当然地说:“我去做饭。”
连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目送着她下了床穿着拖鞋往外走,嘴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他本来也想起身,但这两天来几乎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在飞机上度过的,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他刚赖了一会儿,闭上眼就又睡着了。
等到潜意识逼着自己醒过来,睁开眼,入目的就是画扇那张皱成一团的脸。
她拉拉他的手:“家里没东西,做不了饭的……”
连年半撑起身体:“我们出去买。”
画扇看他一眼,犹犹豫豫的。
“怎么?”
“我、我会煮粥……你爱喝吗?”
“还行。”条件反射地答完这一句,连年悟过来有什么不对了,“你不会做饭?”
画扇咽口水:“粥……也挺好喝的。”
连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好一会儿,就在画扇以为他要教育她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学会做饭的时候,抬起眼,就见他无奈地笑着摊了摊手:“那没办法了,我做的饭根本不能吃,叫外卖吧。”
吃过饭,两人蜷缩在沙发里看电视,画扇刚洗过澡,浑身香香的,连年用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玩得不亦乐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这几年,你想我吗?”
“想。”画扇的视线霍地从电视屏幕上移向他的脸,郑重其事地回答。
连年皱眉:“那你为什么从没给我打过电话?”
画扇看他一眼,没说话。连年这才反应过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号码,但是还是有些愤慨,他冷哼:“你可以去米兰看我。”
“在电视里看……一样的。”天陆顶楼有一间空旷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台电视,能进去的人,也只有她程画扇一个。那台液晶电视的屏幕上出现的,永远都是他在镜头下的样子。虽然有那么多闲杂人等,但是不要紧,她瞪大了眼睛,只看他。
“那怎么一样?电视里那个,是名模祁连年,你要见的又不是他。”
我去见你,你愿意见我吗?画扇的眸色淡淡的,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连年揉她的头发:“你根本就是见异思迁了,对吧?”
画扇犹犹豫豫地看他一眼,好半晌才有些迟疑地问:“那些名模……都很漂亮吧?”
连年怔了一下,然后就明白她为什么会现出这副有些慌乱的神色了。他扬扬眉:“当然。”说完,不忘睨一眼她瞬间失落的面庞,加上一句:“比你好看多了。”
“那……”画扇笑得很是勉强,“你和她们……关系很好吧?”
“不然呢?”他盯着她的脸,控制不住地想要欺负她一下,“看样子,那些绯闻你也看到了?都是真的。”
在连年的猜测中,画扇会红眼睛,会咬嘴唇,会拿那双笼了雾气的大眼睛盯着他,甚至,她会哭。
但是他没有想到,听到他说出“都是真的”那四个字后,她先是霍地一下抬起眼睫,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下一秒,居然朝他扑了过来,张着嘴巴,目标正是他的脸。
——她要咬他。而且,看她脸上瞬间冰冷的神色,一下口,绝对不会是轻的。
连年一把抱住她的身子,眼底明明在笑,却撇撇嘴:“果然没长进,九年前你见我就是张嘴咬,现在会的,居然还是这么一招。”
画扇睁大眼睛,有些恼恨地瞪着他,大眼睛里却渐渐有雾气泛了起来,她轻咬下唇,显然是被她死死逼着,才没有转化成眼泪砸下来。
连年叹气,凑过去亲她的眼睛,嘴唇在她不得不闭合起来的眼睑上游移着。
“程画扇,你是我见过最蠢的人了,真的。我要真做什么了,能告诉你吗?”他用手抚着她僵硬的背,一点一点地让她柔化,“‘逢场作戏’这个词你不会没听过吧?那些绯闻,都是公司授意的,我们身不由己,没办法。”
画扇仰起脸看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缓缓地凝视连年的眼睛:“那现在,也是逢场作戏吗?”
连年先是怔了一下,下一秒,他突然就恼了。伸手想也不想地在她腰上狠狠拧了一把,他半低下头,面孔的线条如同完美的雕刻,眼睛更是黑得像寒冬里的夜色:“谁要和你做戏了?!”
画扇盯着他,神色倔强,不说话。
“程画扇。”连年终于收敛了一些怒气,冷声喊她,“你犯什么别扭啊?”
画扇不说话。
他举起手,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逼视着她:“你不信我了?”
画扇嘴唇颤了颤,倔强的神色微微有些松动,却依旧不出声。
连年彻底恼了,他松开揽她肩膀的手,撕开自己身上的衣服,手指戳着肩膀上的某一处,另一只手蛮横地带过画扇的脑袋,毫不怜惜地直直地把她的脸勾到自己的身上去。
“你自己看!”
画扇抬起头,目光扫到他衣衫半褪的肩膀,身子瞬间就僵住了。
在他的肩膀上,在他光滑莹润的麦色皮肤上,有一块刺青,那片刺青,突兀,清晰,刺眼地凝固在他贴近胸口的位置。
而那片扎人眼的刺青,赫然是,一把展开了的扇子。
画扇看得呆了。
连年觑她一眼,嗓音低沉,分明还有些不悦:“你真够意思。我刺了个这么女气的刺青,被朋友笑话,被设计师笑话,你倒好,弄了一脖子的草莓回敬我?程画扇,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觉得自己真有脸在这儿跟我别扭吗?”
画扇抬眼看他,眉眼里的倔强彻底褪去,换成满满的感动与心疼,连年伸开手掌一把盖在她的脸上:“你不是不信我吗?少看我。”
画扇捏住他的手指,声音低低地问:“你……什么时候刺的……”
他不理她。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一下,嗫嚅着说:“疼吗?”
这一问果然立刻招来连年充满敌意的冷哼:“三年了,要疼早疼过了。”
画扇的呼吸瞬间就屏住了。
三年了。
那他刺这个刺青的时候……正是三年前。
当时,他冷冰冰地对她说“你是祁家的罪人”然后就踏上了飞机一去不回,原来,在他伤心地离开之后,竟然在自己的肩头刺了这么一把扇子。
画扇觉得鼻子有些酸,她伸出手去抱他,被他冷着脸避开,她撇撇嘴:“连年哥哥……”
他冷眼看她:“别废话。你以前从不怀疑我的,现在对我的忠贞程度这么没有信心,太伤我心了,我要休了你。”
这么说着,他作势要起身,画扇抱住他的腰,用脸颊小猫似的蹭着他的肌肤,也不说话。
从小到大,连年最吃她这一套,阻止不了心以莫名的速度沦陷。他哼了一声,一把捞起她的身子:“床上收拾你!”
半夜,连年爬起来喝水,画扇被惊醒,拽着他的胳膊不许他下床。连年拍拍她的脸,啼笑皆非:“别怕,我不走,我去倒杯水,你数绵羊吧,数不到九我一准儿回来。”
连年喝了水回来,手里还拿了一杯,他把画扇拽起来,逼着她喝。画扇恹恹地想睡觉,眼都懒得睁,他就好脾气地喂她。
喝完水,连年把她搂在怀里,很是得意地说:“哟,你现在这么依赖我了?”
画扇在他怀里蹭,不怎么清醒,咕咕哝哝地说:“本、本来就这样……”
连年更得意了:“也是。我这么帅,你九岁那年就一见倾心了。”
画扇的眼皮终于睁开了一些,她看了连年一眼,又闭上了眼。连年不满意她这个反应,凑过去故作狰狞表情:“快说说,你第一次见我,什么感觉?”
画扇躲着他,被他揪住,只好勉强睁开眼,她懵懵懂懂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嘟囔着:“两个字……”
“哪两个?英俊?潇洒?迷人?”
“……好老。”
连年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了。下一秒,他勃然变色,一把抱起画扇的身子坐起来,把她放在自己大腿上,扳住她睡意浓重的小脸对着自己的眼,恼恨地说:“老?你嫌我老?”也许是被踩到痛处,他俊脸涨红,声音都有些走调了:“我现在还挺年轻的,当时怎么会老?喂,程画扇,你给我醒醒!”
画扇艰难地抬起眼皮:“连年哥哥,我困……”
“别废话!”
“我累……”
“忍着!”
画扇终于被他恼恨的语气弄得清醒了些,倦倦地掀起长睫毛,敷衍着说:“我错了……你不老,你最年轻了。”
连年哼了一声,还是觉得被她嫌弃岁数大很是不爽,他开始历数比自己年老的男人:“笑话,我有大哥老吗?我有楼下那个保安大爷老吗?我有陆振南老吗?对了,那个叫陆齐安的浑蛋不和我一样岁数吗?”
“唔。”画扇眼皮又合上了。
“程画扇!”
她忽然睁开眼,可怜兮兮地盯着他看,连年正觉稍稍解恨了,画扇却又做了个让他无法原谅的动作。
她眼神迷离,伸出手慢慢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嘴上娇娇糯糯地说:“连年爸爸,我困了,我们睡觉好吗?”
第二天醒来,梳洗完毕,连年扔给画扇一副墨镜:“戴上。”
画扇接过来,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明就里,依旧老老实实地戴上了。
连年拉住她的手,往外走,画扇怔了一下,这才明白,原来是要出去采购东西。
出了小区,附近就有一家肯德基,连年拉着画扇进去吃了点儿东西,悠闲地溜达出来,不紧不慢地往马路对面的大型超市走。
过马路时,画扇不自觉地握紧连年的手掌,他侧脸看她一下,墨镜遮了眼睛,看不出是什么眼神,语气却阴阳怪气得很:“乖女儿,跟紧了。”
画扇嘴角往下垮,昨晚的事,他居然还记着。
买东西时,连年的怨气那才叫酣畅淋漓地表现出来了。
画扇拿酸奶,他理直气壮地说女孩子喝太多凉的不好,狠心地把推车里所有的酸奶都换成了画扇最不爱喝的还贵得要死的那种豆浆。
画扇拿泡面,他颠颠地都给抱了出来,还拿那双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眼睛瞪她:“吃这些垃圾食品,你下半辈子不想和我好好过日子是吧?”
画扇拿饼干,他从不远处的商柜拎了巨大无比的一盒刚做好的新鲜奶油蛋糕递给她:“要吃吃这个。”画扇心底流口水,面上却摇头:“会发胖的。”他回头睨她一眼,诧异地说:“怕什么?我是你爸爸,又不是你男朋友,不会嫌弃的。”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最后,买完必需的生活用品和食物,在二楼的珠宝首饰柜台前面,两人彻底争起来了。
他一定要给她买柜台里最贵的那个戒指,画扇坚决不要,她的理由是不需要,她最烦这些东西,买回去了也绝对不会戴。
事实确实如此,她倒不完全是为了给他省钱。
隔着墨镜,连年斜睨她一眼:“那不行,我都三年没见你了,怎么着也该表示一下。”他伸手揽住她的肩:“你说呢,好女儿?”
这句“好女儿”,立刻让本来就不时偷瞄连年的专柜小姐目光如电地朝眼前这两位相貌不凡的顾客看了过来,那种考究的眼神,火辣辣地凝在连年的身上,着实让画扇积累已久的小火苗瞬间燃成火焰了。
她看了连年一眼,压低声音:“……够了。”
连年装不懂:“这就够了?一个戒指就行了?”
画扇咬牙,在墨镜后面闭上眼,顺着他的话说:“够了。”
连年蹬鼻子上脸,顺竿往上爬:“真不看看别的吗?回去可别对你妈说爸爸不舍得花……”
画扇的怒气彻底到了顶点,一把抓起连年的手毫不犹豫地狠狠咬了一口,甩了手里的大包小包就走。
连年没什么反应,嘴角噙着笑盯着她的背影看,倒是专柜小姐八卦兮兮地说着:“先生,那不是您女儿吧?她和您看起来没差几岁呀。”
连年回头,看都没看专柜小姐,伸手指了指玻璃柜台里展示的奢侈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指完,他微微扬起脸问:“都是情侣戒吧?”
连年的动作,让专柜小姐瞬间眼睛睁大脸泛红光,大手笔,绝对的大手笔,她忙不迭地应着:“是、是的,先生!”
“好。”连年优雅地笑了起来,伸手递给她银行卡,“刷卡。”
连年走出来,画扇果然绷着脸站在门口等他。他走过去拥住她的肩,低笑着说:“乖,真孝顺。”
画扇本来伸手要接他手里拿着的大包小包的,听见这一句,瞪他一眼,手又缩回去了。
连年腾不出手,就凑过嘴去亲她:“你要累死老爸吗?”
画扇脸色彻底垮下来:“祁连年,你够了!”
连年侧了侧脸,看了一下四周不时来往的行人,伸过手去勉强抓住画扇的手:“够不够,一直都是我说了算。走,回家算账去。”
过马路的时候,连年近乎本能地攥紧了画扇的手,还像他们少年时那样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指,生怕她害怕似的。
画扇抬眼看他一下,见他面上平静,视线只顾盯着前方的车辆看,根本没看自己,这才明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做了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
她心头一软,伸手要替他接过一两个袋子,连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侧脸看她一眼,然后变得得意起来:“害怕了?”
画扇不说话,径直从他手里拿过两个不算太大的袋子拎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她仰脸看着他得意的俊秀面孔,淡淡地说:“你老了,不能累坏了你,否则……到时候辛苦的那个人,还是我。”
连年发誓,他真的不想在大街上和她翻脸的,可是很显然,这个小东西已然嚣张得又像是几年前那副孤僻抗拒的样子了。
他遏制不住地想要抬手去掐她的脸,但是手里拎的东西太多,动作完成起来有难度,更可气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出手,画扇就挣开他的手率先向前走了。
到了家,连年把东西扔下,揪住要往卧室跑的画扇,一边往沙发那边走,一边不悦地说:“你别跑,这事儿早晚都得说清楚,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画扇扭着脖子,想要挣开,他冷笑一声,手臂一伸就钳住了她的身子,微一使力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牢不可破地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说。”他盯着画扇的脸,“是不是看上哪个浑小子了?居然嫌弃我岁数大了!”
画扇看他一眼,无畏无惧地正色说:“你本来就比我老。”
连年脱口就说:“比你老怎么了?”
画扇本以为他要动怒,怎么都没料到他会这么理直气壮地回答,瞬间就没词了:“没、没怎么……”
“没怎么算是怎么?”
画扇咬嘴唇:“那你气什么?”
“笑话,谁说我生气了。”
你是没生气,你都“没生气”整整一上午了。
“哦。”画扇点点头,抬眼看他一下,然后指了指厨房,“那……你去做饭吧。”
两人对视,数十秒后,连年磨着牙:“程画扇,你真看不出来我很火大吗?”
画扇垂下睫毛,心底想着,承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