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你要是看过我写的情书该赖上我了
洋桔梗2017-12-02 22:274,845

  过个年真的就不一样,每个人都像正常的少年了。懒觉和营养过剩的日子果然疗效奇特!有个小个男生年前还一直小的不起眼,这十天的功夫突然就长开来,成了大小伙,结果是连自己都适应不过来,一天到晚哈着腰走路。

  柳格站在课桌前,望着光亮的课桌和板凳有点蒙,都忘记把书包拿下来。邱沐从教室外走进来,手里拿着抹布,走到柳格跟前,自己先坐下,开始收拾东西。见柳格还愣站着,“坐吧,已经干了。”柳格接下来的表现就是个刚过门乖乖听话的小媳妇。

  “数学复习了吗?”

  “嗯。”

  “留的试卷做完了没?”

  “嗯。”

  “语文和英语呢?都做了吗?”

  “嗯。”

  柳格从坐下就在想这般熟的关心是出于哪般的意图呢?难道是过年被鞭炮炸的开窍了,突然明白了我的好?

  “这是数学卷子,把你的语文和英语卷子给我。”

  看,现实就是这样的,而柳格总是喜欢多想那一种根本不可能的可能。连刘小老头都放心地安排邱沐坐在柳格的旁边,柳格居然还在奢望着会发生一点期待已久的事情!

  不知道死心的丫头!

  柳格粗鲁地拉着书包的拉链,找出卷子,甩在邱沐的桌上。接下来心烦意乱地整理放假前留在桌子里的书和卷子,不想理邱沐的数学试卷。等柳格把一本本书、一张张卷子都整理完,脸已经白的跟年前一个色儿了,自己的那只笨鸟竟然飞走了。柳格越想越慌张,但又怕邱沐看出来,只能假装镇定地深吸一口气,决定把每一本书都抖一抖,卷子再一张张看仔细些。柳格在心里不停地埋怨自己当时的冲动,被别人当成物件,却还不争气地让自己气到糊涂,真是活该!只是那鸟上可是署有某个人的大名!它倒底会飞到哪里去呢?

  柳格发誓等自己找到它,一定好好地焚了它,再好好地安葬。绝不意气用事!

  柳格眼睛睁的老大,抖得尘土飞扬。邱沐转过头,平静地看着柳格,“是在找东西吗?我放假前拿走了,看到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应该是给我的吧!”

  “坏小子想干吗?收了别人的玫瑰,还来盗我的鸟,合适吗?”这是柳格得到鸟的去向后,心里的第一应激反应。柳格停住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怒气十足,却只看到一张好看的侧脸。

  真是想气死人啊!

  半分钟后,柳格转回头,继续抖着卷子,好像自己压根就不是在找那只笨鸟,只是想清清灰尘。

  说到底,柳格应该是没剩多少脑细胞在生气,而之所以还在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大概是为了掩饰心底涌出来的一层一层的喜悦。

  柳格满意地把东西都塞进课桌。现在是时候认真看卷子了,柳格把两张试卷都对折平放在桌面上,开始对答案。前面都很对,柳格一高兴伸腿踢到前排男生的凳子,说实话有点疼,但那个男生很镇定,奋笔疾书地抄着同桌的答案。柳格干脆舒展开,把脚直接搁在他板凳下面的横木上。

  18岁也是应该让自己的腿放开了长的,万一有一天,走在人海里,被人寻找起来也会显眼很多。

  柳格先对的解答题的答案,心想如果答案都对了,过程的艰辛与否暂时就可以先不计较。最后一道大题,柳格的答案是大象的鼻子,邱沐的答案是长颈鹿的脖子,有共同的特点,但毕竟是两个不同的物种。柳格相信自己的答案是错的,像相信春天花儿会开,像相信天亮了,太阳会升起,一样的不值得质疑。

  柳格认真研究了一遍邱沐的解题过程,仍不得要领。她转过头,邱沐正异常专注地盯着自己语文试卷上的作文。柳格注意到邱沐的眉头皱着。

  柳格转回头,在心里很不满地嘲笑邱沐,“难道你还能看出我写的作文不好吗?一个靠抄歌词凑字数的坏小子!”

  没等柳格自己弄明白,长脸朱就垮塌着脸进来了,小个班长领着大家起立,把“老师好”改成了“老师新年好”,长脸朱只摆了摆手,一脸霉气。郝军妈妈打麻将输满场的时候就这样子,柳格估计是他的胖媳妇又把他一个月的工资花在了麻将桌上。钱是没有身边爱的人重要,但妈妈说过,买包盐也是需要钱的。风花雪月终究抵不上饿时张嘴就能够上的一口饭。

  “把试卷都拿出来,现在对一下答案。”好多人一起长舒一口气,整个教室的空气味都有点不地道了。柳格把试卷放在邱沐的桌边,邱沐头也没抬,还在研究柳格的那篇议论文。“不到九百个字,查字典也该看完了。”柳格摇着头,嘴里小声嘀咕,“这情商是该有多低啊!”

  45分钟,柳格都很忙,跟邱沐的题目答案一样的题目,答案都是对的,只是过程有点曲折。像乌龟和兔子赛跑,乌龟慢就慢点吧,好在人不偷懒,可柳格这只乌龟还笨,兔子都拣平坦大道跑,可乌龟倒好,净摔到泥坑里,再奋力爬上来。

  最后一道题,长脸朱讲解得跟邱沐的解题过程一样,柳格羞愤自己的脑细胞之余,深深的心底冒出几个彩色的泡泡,挂在眉梢。

  下课了,邱沐把语文试卷还给柳格,柳格随手扔在面前的书堆上面。“你的议论文写的没有别的文体好,逻辑不够严密。”

  柳格转过头看着邱沐,很惊讶,很生气,“那以后就不要看了。”“不过看的出来,读过很多书。”邱沐夸奖得很真诚。

  柳格白他一眼,眼里都是旁白,“才知道啊,姑娘喝的墨水多的很,不是你个坏小子几个逻辑来的公式可以较量的。”

  “我以后把你的作文都尽量背下来。”邱沐越说越真诚了。

  柳格回转头,打算不理他了,心里却想着其它的,“照这个情形,你个坏小子要是看过我写给你的情书,该赖上我了。”

  开学第三天柳格的固定探访亲戚就来了,早上起床时身上就不怎么舒服,但柳格打算如往常一样忍忍就算了。到上午第二节竹签王的课结束,柳格已经咬过几次手指了,要是在家里,该到床上打滚乱叫,但有妈妈的姜汤喝,也难受不了多久。这会儿就只能忍着。

  幸好第三节是长脸朱的课,柳格要全神贯注地维护自尊,忽视身体的疼痛。课上到一半,柳格的背上沁出汗珠,恨不得直接趴在桌上晕过去算了。心里直埋怨自己,新年里管不住嘴,吃了太多辛辣的食物,当时的肠胃申诉不成功,这会直接转移到别的更厉害的地方,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旦逮住机会,必加倍奉还!

  邱沐转头看柳格,脸色如同一张白纸,握笔的手轻微的抖动,却还坐的笔直,另外一只手塞在羽绒服里。邱沐低头给柳格写了一张纸条:“撑不住就休息一会,不懂的以后可以问我。”然后从自己的桌上平移到柳格的面前,用笔轻轻地敲了两下,提醒柳格看纸条。柳格听见邱沐的敲桌声,转过头看着他,邱沐却用目光示意柳格看桌上的纸条。柳格这才发现躺在自己桌上的来客,轻飘飘地瞄了一眼,然后纸条就成了一团垃圾回到了邱沐的桌上。

  突如其来的好意被天生的倔强硬生生地辜负了。

  终于终于下课铃声响起,长脸朱夹着教案走了。柳格和邱沐几乎是同时站起来的,柳格看邱沐站起来,就又坐了下去,她可不想跟在邱沐的屁股后面出教室。直到邱沐的身影看不见了,柳格才起来出去,她直奔教师公寓那边的大门,正对教学楼的校门上课期间是不可以出去的,而校医又不给痛经的女生开止痛药,柳格只能去校外的诊所碰运气,之前她听别的女生说在那里拿过止痛药。

  上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柳格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将近十五分钟,她气喘吁吁地坐下,抬头看见桌上放着一大块面包,水杯里有新灌的热水,她已经疼得管不了许多。柳格把手里的纸包摊开放在桌上,捡了一粒白色、一粒红色的小药丸放进嘴里,端起水杯一阵猛灌。从柳格很小的时候,柳爸就跟柳格讲道理,喝药的时候一定要多喝水,如果水喝少了,药丸要在胃里发芽、长树根的,只有多喝水,把药丸冲散在肠子管道里,病才能好。傻傻的小姑娘经过多次的督促训练后,如今都改不掉这个好习惯。

  可此刻的柳格想把水喝进肚子里,缓解身体的不舒服,更主要的是要冲掉脸上的浮起的难堪。

  柳格一进教室门邱沐就一直看着,直到看柳格往嘴里喂药,心里大概明白了,慌忙转回头,但脸上的好气色还是藏不住地添了一筹。心想刚才自己买了吃的回来看柳格不在,还在懊恼出去之前没跟柳格说一声,已经饿成那样了,哪还有力气跑到小超市。原来不是饿了。

  邱沐的桌上还摊着刚才画的路线图,从教室到宿舍,从宿舍到小超市,再回到教室,简单的路线旁边配有行进速度和时间。柳格进门的前十分钟,邱沐就干了这一件事,他心虚地收起草稿纸,揉作一团,塞进外套口袋里。

  柳格知道邱沐这个观众的存在,但她不想跟他多说什么,毕竟不熟,或者说柳格自己没有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她和邱沐以后可以再一次地慢慢熟起来。再说了,像今天这样羞羞的状况,她怎好启齿,就算是在家里,她也只是跟妈妈单独说,这一大堆人里,只有魏覃知道她有这样的毛病。

  喝到柳格肚子里的热水不仅缓解了身体的疼痛,还在悄悄融化柳格心里筑起的冰墙。

  两天后的中午,柳格躺在床上告诉魏覃,以后中午都不午休,准备抓住一分一秒的时间,跟那些在不久的将来必定被自己抛弃的公式决一死战,一个都不放过。柳格的这番豪言壮语直接冲撞了眼前的天花板,它出现了裂缝。它都明白,柳格不回宿舍午休的真正原因是没法不管认真学习的邱沐。就剩四个月的时间,以后有很多种可能,也有很多种不可能。当然,柳格是希望邱沐若干年后能偶尔想起自己,能记起有那么一些具体的事件发生在同桌的时光里,而不是只有那些容易抛却的猜想。

  魏覃心照不宣地望着柳格笑,“我就说嘛,没有感动不了的人,何况你就是放不下身上的那点文人的骨气,文人不都是最多情的吗?”柳格也笑着说:“姑娘可是个粗人哦,哪有什么文人骨气,连矜持都放下过,还有上次连、、、、、、”柳格收住笑,躺下,不想再把自己的脸皮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剥开,然后都光明正大地裸露在魏覃面前,有些难堪只能自己消受。

  “你高兴就好,别屈着自己就行。”魏覃躺下,没有追问柳格说不出口的话。

  柳格闭上眼睛,想起吴诏,好久没有看到他,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吴诏深陷的眼睛一次次提醒柳格,看,这是你干的好事。如同人在溺水的时候抓住一根木棍,靠它爬上岸,然后毫不犹豫地拿木棍点火取暖,让它灰飞烟灭。

  吴诏从柳格的生活里静静地走开,用感同身受包容柳格的儿戏。黄昏里,走远的背影,很帅气!多年后,柳格想起,还是那样觉得。

  可柳格对邱沐,始终放不下的是最初那一秒钟的慌乱对视。无意最乱人心。

  即使结局是终将彼此路过,但发生过的、藏在心里的都将成为以后完整人生的一个部件。或许某日走在阳光里,眼前晃荡的某个身影像极了现在的我或者你,彼此脸上会有微笑,而不是匆匆地越过,将自己的背影甩给别人。像把曾经遗忘在曾经的岁月里——柳格赠给自己的美好年华。

  接下来的日子里,邱沐和柳格像小学生一样热爱互帮互助,也像小学生一样乐于同别人分享自己的成果。魏覃说:“再如此下去,刘小老头该给你们发小红花了。”柳格不想理她的取笑。

  事实是柳格的数学慢慢地不像自己藏不住的春心一样让自己难堪,邱沐的作文也不生搬硬套歌词成全字数。那天柳格正认真地检查邱沐的作文,窗外的野花香一阵一阵地飘进柳格的脑子里,后来,后来柳格就去找了花仙子。醒来时,背上披着邱沐的外套,卷子上有残留的口水印子。

  下午第一节英语课后,魏覃趁邱沐外出的功夫,过来偷偷告诉柳格:“你中午睡着时,邱沐一直歪着头看着你,你嘴角流出的口水真是让人家难为死了,拿着纸巾,伸了几次手想帮你擦干净,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你把口水流在他自己的试卷上了。”

  柳格转移话题,“你说你不好好回宿舍休息,赖在教室里也不干正事。”

  魏覃全然不理柳格的一本正经,依然笑嘻嘻地说:“姑娘,有戏哦!”

  柳格看见邱沐走进来,催她赶紧回去,魏覃竟然还补一句:“明天也这样睡着,多睡几次就成了。”

  邱沐到桌边时,魏覃才看见,但已经晚了,话都飘远了。脸红的柳格看着站在旁边不太自然的邱沐,明显地发现他的脸也在慢慢地染上红晕。魏覃慢腾腾地站起来,故意重重地拍了下柳格的肩膀,一边还看着邱沐笑,像在跟老板承诺,看,我拿了你的钱,正在认认真真地办事呢!

  魏覃离开后,柳格低着头在书桌里乱翻,邱沐干坐着。其实这是一点都不尴尬的场景,同桌的男生女生都是这样相敬如宾地等日子路过的。

  但心里乱什么呢?柳格问自己。

继续阅读:第二十一章: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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