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悠悠坐在期有岸的身上,感受着他的肌肉变得坚硬。
她附在他的耳畔,细软地问:
“侦探先生,你爱我吗?”
期有岸的眼光几乎散发出红色的光。
他紧紧扣着她的腰际,用力地想要按进血脉之中。
“你说呢?”期有岸邪邪地笑着:
“我……”
话音未落,君悠悠就扑了上去,一把抱住期有岸狂啃起来。
可是啃着啃着,就有点儿……噎了……
她皱了皱眉头,不安地扭动身体。
正要开口时,却瞧见期有岸扬起下巴,轻蔑地将她推了下去……
就听噗通一声,君悠悠摔得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
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身边哪里有什么期有岸,分明是自己从床上滚下来了。
怀中还抱着枕头。
怪不得她说怎么那么噎,原来是君悠悠与枕头做密切的互动,就差把无辜的枕头生吞活剥了。
她抓了抓头,为心底那尚未熄灭的旖旎梦境而羞涩。
调戏捉弄是一回事儿,倘若真枪实弹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好歹,君悠悠也是个相当洁身自好的大龄女青年,说实话,活了将近三十年,还是头一次梦到如此情景。
她把脑袋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喊叫。
闷热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她的脊背上,晒得她全身火热,脸颊更加通红。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管莉一贯凌厉的语调:
“君悠悠!你个丫头在折腾什么!还不赶快出来吃饭!你快迟到了!!!”
君悠悠猛地仰起头,终于记起她眼下是十八岁,不是二十八岁。
她和期有岸制定了计划,今日正要实施。
虽然感觉很对不起管莉,但她还是会冒充妈妈的笔迹递交请假条。
等到步入社会多年,就会知道,高考并不是很重要,好大学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多拼有多闯。
于是,君悠悠决定她为了期有岸拼一把,闯一把。
所以,他们来到期家老宅后,她就勇敢地把他推了出去。
期有岸时隔多年第一次返回老家,心下紧张。
总体而言,他在继母的面前表现得还算镇定。
继母蔡娜也比较配合,当下就召集了一部分“集团”的女性成员。
只不过,有些女性成员由于各种原因无法到场。
君悠悠俨然很感激蔡娜的支持了,即便期有岸对继母似乎很是排斥。
大家伙聚在大堂里,各个一脸不解,分明不晓得昔日老大的叛徒长子盘算些什么。
在她们嘈杂的议论声中,君悠悠拔高嗓音,大半身子躲在期有岸的背后道:
”期有岸决定,为了表达这么多年来对各位支持的感激,他要讲笑话给大家听。“
语毕,君悠悠踢了他小腿一脚。
期有岸恨得咬牙。
他侧过头小声质问:
“这就是你说的完美的计划?你耍我!“
期有岸后悔了,他不相信她的……
果然,他的预感是对的,从第一眼见到君悠悠起,他就知道,她一定是个……
变态。
期有岸情不自禁地咳嗽起来,视线躲躲闪闪。
有些年头了,期有岸再次回到这个家里,心中是满满的陌生。
一张张面孔还是熟悉的,可他的家早就不再是他的避风港了。
即便期有岸最终辞掉了警察的工作,也不曾接受过继承黑社会老大的身份。
是以,这个家,眼下由他的继母,不比他年纪大多少的女人——蔡娜当家。
期有岸还记得,蔡娜刚进这个家时,是以女仆的身份。还是少女的她干瘪的瘦。
他瞧见蔡娜的第一眼根本没留下任何印象。这是听人说蔡娜是他生母的远亲,模样有几分肖像他那位抛夫弃子的妈妈。
期有岸倒不认为蔡娜有多像妈妈,难免不以为然地排斥。
直到蔡娜渐渐丰腴起来,开始展露女人的风姿,成功地攻下父亲妻子宝座之时,期有岸才注意到这个女人的存在。
遭遇过母亲的遗弃,周遭女人龌龊的上位,期有岸对“女人”这个词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他从小就在一群哥哥手下长大,他们告诉他,女人要是狠下心来,比男人还可怕。
这句话,期有岸不曾忘怀。
学生时代的期有岸一度认为天底下的女人都肮脏不已,对待女同学更是没有半点儿绅士风度。
如今,他也是惧女症似的,不过,君悠悠明显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意外。
他应该讨厌她的,但他做不到。
他应该拒绝她的,但他不想做。
比如此时此刻,期有岸老老实实地被君悠悠按坐在椅子上。
他一脸的腻烦,却不反抗。
期有岸的许多童年记忆都是在这正厅里度过的。
他带着弟弟玩水枪,竹棍,好几次撞坏了纸门。
期有岸握紧了膝盖,扫视一圈。
面前,一群他曾经呼唤为姐姐们的女人在围观。
期有岸突地觉着自己像是一只大熊猫,不得不咧着嘴,憨态可掬地才能讨到竹子吃。
为了破案,为了找到杀害赵震的真凶,他就不得不奉献出第一次吗?
“不是你要讲笑话吗?怎么变成我了?”
期有岸恶狠狠地磨牙,瞪着君悠悠道:
“你想死吗?”
君悠悠早就习惯了他挂在嘴边口头禅似的威胁。她掰正他的头,不咸不淡地瞅着他答:
“我讲笑话?怎么可能?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会讲笑话的吗?我这样一本正经的人,一本正经的长相,你别开玩笑了。”
“你要是一本正经的人,那我呢?”
“你的长相不够正经。”
君悠悠不耐烦地拍了期有岸一把:
“别啰嗦了,我要是表演,谁来确定凶手?你就当为了你的大哥献声吧……”
期有岸只想告诉她,与其让他献声,还不如献身呢。
他张张嘴,话尚未出口,就见君悠悠就脚步一转,一溜烟跑到房角的角落。
她一副我是壁画状的安静恬和的模样快气得他吐血了。
期有岸那个恨呐。
“从前有个女人……”
期有岸嘴角抽搐着,阴沉沉地开口了:
“她十分贪婪。她不停地吃啊,吃啊,终于有一天……”
“她励志要减肥了?”场下一位瞧着眉目和善的胖大妈插嘴道。
期有岸冷冷一笑,阴测测地摇头:
“然后,终于有一天,女人因为自己的贪婪……撑死了……”
一阵凉风穿堂而过,大家姿态一致地环胸抱臂,瞠目结舌地歪着头。
她们这是被耍了吗?
要知道,其中不少人是听大姐大蔡娜说有急事相商,这才丢下工作,连忙跑过来的。
结果,就为了听叛徒期有岸讲冷笑话。
大家倍感严冷。
君悠悠听着嗖嗖的风声,再也呆不住了。
她每次重生的期限本来就不是很长,期有岸就不能有效地解决问题吗?
君悠悠窜上来,一掌击向期有岸的后脑勺:
“你这是笑话吗?明明是恐怖故事好不好!我冷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你找死……”期有岸凶残地睨向她。
他蹭地站了起来,一把揪起君悠悠的前襟。
两人目光对峙,雷火电光来回穿梭,似是劈啪作响。
“不就是逗人发笑吗?怎么比教你去死还困难?”
“你怎么不试一试,明明是你的计划!”
两人你来我往间,忽地,场下有谁噗嗤一声,笑了。
紧接着,女人们不知是互相配合,还是真心觉着期有岸和君悠悠好笑,各个或多或少出声而笑。
君悠悠瞬间竖起耳朵,静心聆听。
半分钟后,她指指自己,看着期有岸挑眉道:
“你可以放过我的胸了吗?”
“你有胸?”
期有岸困惑地上下打量君悠悠。
这下,大家笑得更开怀了。
起初,君悠悠还担心期有岸一时未能召集起葬礼上出现过的所有女人,会不会漏下凶手。
不料,其实凶手就一直在他们身边。
君悠悠甩掉期有岸的手,继而行至蔡娜的面前。
她微笑着问:
“蔡夫人,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要杀害赵震不可?”
除了那个胖大婶还在指着君悠悠的胸部大笑不止,其余女人的表情霍然僵住了。
就连期有岸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凝视着蔡娜。
蔡娜是个事业心极重的女人,当初他听到的,半夜三更和赵震月下相约的女人会是她吗?
就算真是蔡娜,可他父亲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阻碍挡在赵震与蔡娜之间了……
或许,是蔡娜发现了赵震的身份?
不,如果赵震卧底的身边暴露,组里其他人也绝不会容忍赵震的存在,根本不必蔡娜偷偷摸摸的出手。
更或许,是赵震发现了蔡娜的秘密,而蔡娜为此,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杀掉心爱的人……
期有岸微微眯起长眸,想法隐隐成型。
面对君悠悠的询问,蔡娜则是轻描淡写地眨眨眼,一副莫名其妙地摊手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蔡娜信誓旦旦地说:
“我没有杀害赵震。”
蔡娜斜视着期有岸,无辜地道:
“有岸,你这是破案成疯,都破到家里来了吗?”
君悠悠则是观察着蔡娜的神色,沉吟颔首:
“是啊,也有可能不是你亲手杀害赵震,但是赵震的死绝对与你不无关系……要不然,你怎么会面对赵震的尸体笑得出来了?“
这下,连胖大婶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大家诧异不已地望过来,一时间嘈嘈切切,窃窃私语着,却谁也不敢断定什么。
“我没有杀害赵震。”蔡娜收敛笑容,木然地道:
“小姑娘,你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些?”
“可是你是最乐意见到他死掉的人。”君悠悠并不畏惧蔡娜的定视: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葬礼上笑出声吗?”
“我没笑!”
“你没笑,录像怎么会拍到你在笑呢?”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君悠悠一眨不眨地说:
“蔡夫人不了解吗?当时赵震突然死亡,负责录像的小弟把摄影机放到地上,一不小心……就拍到你在笑了啊。”
“不可能……不提场面那么混乱,即使我真的笑了,如果被拍到了,怎么会等到今天才被你发现?你当大家伙都是傻的吗?”
“我不觉得大家伙傻啊,倒是你把大家伙当成傻子了呢。几年前国内的影像分析的技术水准还比较低,幸好录像保存下来了。期侦探请了专业人员放大画面后,就能清晰地看见你笑了啊……你想要赵震死,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蔡娜与君悠悠双目相视,谁也不退让。
两人都是心理素质极佳的女人。即使汗珠顺着君悠悠的额头流下,滑入了眼睛,酸胀得很,她也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靥。
——真是个狠角色。
蔡娜从君悠悠身上,仿佛瞧见了多年前自己年轻时代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