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是陈衍之气场多了得,主要是他太过心虚了,月考成绩都下来一周多了,这个陈衍之却不动声不动色,在众人大喜过望的时候居然想到的是这一层?
谁说数学老师都是闷葫芦?
卓南可没忘记这人还搞音乐创作呢,那灵感有时候可是跟尿似的挡都挡不住,听他这语气,估计早在心里给他立了个大大的flag?或者脑洞大开真以为他有什么通灵的本事?
可能吗?
不可能!
卓南在这几秒钟里把这些假设过了个遍后觉得,陈衍之这人还真不可小觑。
陈衍之倒是一副并不着急知道答案的样子,半靠在办公室外办的栏杆上呷着茶,似笑非笑的看着卓南,一副‘您尽管慢慢想理由’的模样。
卓南倒被这笑弄得平静了不少,陈衍之就算怀疑也不可能怀疑他这人是假的,有血有肉的一个大活人可不是谁都能空口说白话的,卓南就算胡编乱造陈衍之也没什么依据。
想到这里卓南倒释然了许多,笑道:“我成绩变好陈老师不满意吗?或者您还是比较喜欢拖后腿儿的学生?”
“成绩变好当然是好事,老师也都喜欢,”陈衍之也淡笑出声,“比如你那整天跟吃了枪药的班主任,对你的态度那可算是前所未有的大转变了。”
“既然如此,陈老师何必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
陈衍之啧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这完全是八卦的姿态,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还真没看出来,”卓南心里特别嫌弃脸上却还要摆出一副笑模样来,“陈老师要没什么事小的可就得退下了,下午两节可是您的课,不敢怠慢。”
“就你那成绩回家睡大觉高考也能考得不错的,”陈衍之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卓南转身的时候响起,声音低而清冷,“虽然我所认识的那个卓南已经死了,你成绩又这么好,明年六月我就坐等你出个好成绩,让我也多拿点儿奖金?”
卓南转身的动作因他这漫不经心的话而僵住,眼睛因惊恐而瞪得老大,脖子上的脑袋似有千斤重般,任他怎么使力都硬是没抛却分毫。
他就像被什么大仙小鬼的施了定身术般,两腿灌满了铅似的站在那里,何衍真对他的反应似乎还挺满意,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卓南因为他的动作而抖了抖,抿紧的唇毫无血色,一双眼无措的看着他。
“年轻人,放松点儿……”陈衍之像是玩心大起般在他胳膊和肩上一阵狂拍,“刚刚就是跟你开个小玩笑,你鸡胆子投胎呀?”
即便陈衍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点儿也不严肃,甚至还带着几分调笑,可在卓南听起来却跟阎王爷索命似的冰冷。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陈衍之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会怎么样?他跟晏回是朋友,他会告诉晏回吗?那他又要以何种姿态面对晏回?那他卓南又该何去何从?继续回去过以前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啧,怎么还起鸡皮疙瘩了呢,”陈衍之皱着眉抬手在他脖颈间扫过,“我就是怕你忘了,每个月一次的心理辅导还来不来?”
“心理辅导?”卓南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耳朵一直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周遭仿佛都在顷刻间归于宁静,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和喃喃的低语。
“也对,我看你上个月都没来还怕你忘了,不过……”陈衍之放开他打量了一下后笑道,“就我那辅导得还让你跳了次楼估计你也不信我了,我看你现在状态不错,要不取消了吧,我把之前你交的钱退给你?”
“钱?”卓南听得云里雾里,思绪还停留在陈衍之话里的真假程度上,猛然听到钱的时候条件反射的就问了出来。
“嗯,你可是交了一年的费用,后半年不是出世故没来了么,如果你还想继续接受辅导的话我……”
“不必了,”卓南迅速调整好状态,不管陈衍之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就算他真怀疑他这个卓南是假的,只要他死咬着牙不承认不就结了,“您把钱退给我吧,我觉得我状态挺对的,完全不需要什么辅导。”
“确定?”陈衍之挑眉看他,“我除了是数学老师以外其实还兼职做学校的心理咨询的,我有执照。”
“陈老师涉业广阔我又不是第一回知道了,”卓南撇撇嘴笑道,“你不还开了个音乐工作室么,才艺双馨什么的。”
“行吧,”陈衍之也不强求,“还是那句话,以前的卓南已经死了,你能像现在这般豁达我感觉还是挺欣慰的,明天我让于桓把钱拿给你。”
对于陈衍之为何要把钱留到明天再给而且还是由第三方转这一点,卓南直到走进教室也没想明白。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种侥幸的心态,跟陈衍之的相处虽然不多,可卓南也知道这人的为人却并不像平时说话的那个腔调,表面看似好说话其实肚子里装满了想法,他还真有些拿不准陈衍之的态度。
可要真说陈衍之知道了什么卓南又有些不太相信,虽然他死后又重生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并活了下来,可他依旧坚定不移的相信着科学,陈衍之又不是二郎神多长了只眼睛,连他妈都没看出什么,陈衍之一个外人能看出什么的机率应该更是渺茫才对。
是他太惊弓之鸟了?
辅导?
难道说是因为这个让他起疑心了?
“喂!”肩膀猛的被人拍了一下,卓南惊得往旁边躲了一下,于桓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愣,“搞什么?我喊了你好几声儿都没反应,老班训你了?”
“啊?……是!”卓南茫然的点了点头,这才想起自己撇下于桓被叫进办公室的场景,“下午是数学吧?我眯两分钟。”
“哎,你手机刚刚响了,”于桓指了指抽屉里的电话,“应该是短信。”
卓南趴在桌上伸手把手机摸了出来,不出于先知的神算,还真是一条短信。
不过卓南只扫了一眼就皱了皱眉,号码是一串熟悉的数字,卓南还一度以为这人是于桓。
撇开不是于桓,他的头号怀疑对象如今正躺在医院里,昨天发生那么多事居然忘了问这茬儿。
卓南偏了偏头换只胳膊枕着,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解了锁。
——最近在忙什么?
卓南支着太阳穴有点儿纳闷儿了,睡意也被这几个字给弄没了。他刚刚还怀疑晏回来着,可看这短信内容似乎跟他也不沾边儿了。
他最近跟晏回见面的次数还是挺多的,单单因为他骨头裂了这事儿晏回也不可能傻逼到发这种无聊短信,难道说——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还有其它消遣对象?
“什么短信呀看半天?”一只手从头顶伸过来,在卓南没防备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把手机给拿走了。
“最近在忙什么?”于桓把手机拿得远远得防止卓南抢回,嘴里念着短信内容,“这人谁呀,连名字都没存。”
“一个神经病,”卓南懒得跟他抢,“我以前除了步衡这一条线,有没有发展过别的支线?比如过于暧昧的朋友什么的?”
“嘿,”于桓把手机丢回他桌上,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就你?还别的线?要真有别的线能纵身一跃在咱们学校上演无绳蹦极啊?”
说的也在理,卓南半眯着眼睛认同的点了点头,可这短信如果不是晏回和眼前这位发的的话,那他还就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不过要说暧昧对象嘛,”于桓突然又道,“那肯定是我呀,我可是从知道你的性向后就追着你屁股后面跑呢。”
“你追着我跑我搭理过你没?”卓南把手机丢回裤兜里拿本书盖在脸上,准备在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闭目养两分钟神。
“没有。”于桓倒是挺干脆,语气里夹杂着连一丝儿委屈都听不出来的理直气壮。
“真棒,”卓南从书缝里伸出个大拇指朝他晃了晃,“那可不叫暧昧,那叫你追我跑。”
“滚你丫的。”于桓一巴掌拍在书上,气呼呼的出了教室。
下午的数学课陈衍之倒是上得格外卖力,卓南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听得特别认真,时不时的还拿笔在书上画两下,半节课下来陈衍之拿着粉笔的姿态被勾勒进了一堆几何图框里。
“你是不是得去上陈老师的私教啊?”卓南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抬眼问身后无精打采往包里乱塞的于桓。
“没从我脸上看出极大的不情愿么?”于桓把桌上的东西都塞全了后把书包的绳子一扯就甩到了背后,两条眉毛因激愤而四十五度往上飞着。
“其实我觉得陈老师对你挺上心的,”卓南在他肩上拍了拍,“机会得自己抓住,你看都没人愿意给我上私教。”
“去你大爷的,”于桓隔空往他身上踹了两脚,“别瞎得意,等俺老于得道成仙后治不死你。”
卓南甩开身后极度不满的咆哮声一遛烟跑下了楼,闷头跑到车棚时才如灵光一现的想起他的二八还在晏回的坪山别墅里放着。
“哎,真烦。”卓南扯了扯脑袋上粗浅的头发,提着书包往公车站跑去。今天得去店里打工,晏回还住着院,车估计得过几天再找机会去拿了。
那样岂不是又得跟晏回见面?
啊……卓南烦躁的把书包从肩膀上扯下来扔到座位上,化怒气为力量duang的一声坐了下去。
旁边一个正拿着根星星棒对着他刚喊着一声‘巴拉拉能量’的小姑娘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了两秒,手里的星星棒‘pia几’一声掉到了地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的瞪着他,卓南刚不以为意的转过脸,旁边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紧接着前座的两个正低头看手机的大人像是被按了开关似的猛的转过子头,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瞪着卓南。
卓南觉得他这算是摊上有史以来最大的冤案了,讪讪的抽了抽嘴角,表示自己非常无辜。
小女孩脸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珠,抬手抹了一把后转脸看向卓南,“我的魔法棒……呜呜呜……”
这下连旁边的乘客都转过脸来看卓南了,卓南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只好朝周围笑了笑后弯了弯腰,“哥哥帮你捡哈,别哭。”
小女孩重新拾得法器后又恢复了笑容,脸上还挂着两串珍珠呢就开始拿着她的法器指着卓南的脑袋,“巴拉拉能量,把他变成猪!”
卓南:“……”
在车上忍受了半个小时‘巴拉拉能量’的威力后,卓南无奈的直接在离咖啡店还有两站远的地方下了车。
让他无语的是,他前脚刚蹬上站台,小女孩儿跟着俩家长后脚就跟着下来了,小女孩儿抖着背上的兔子书包将金色的星星对准卓南,中气十足的大喊一声,“变大猪。
卓南尴尬得差点儿当场劈叉了,在站台一片哄笑声中,卓南几乎是逃命一般的横穿到马路对面,一口气跑出一个站才回头望了一眼,站在街边插着腰狠狠吐出一口气。
今天可真够倒霉的。
“你这是没赶上车还是421今天都给停运了?”刚进门就碰上同样来换班的路辉,看卓南喘得跟牛似的夸张的往旁边让了让,噙着笑调侃道。
路辉是李慧走后又新招来的,比卓南大几岁,自由职业者,跟他一样兼晚上。
“别提了,”卓南喘匀了气儿在吧台里边接了杯水一仰脖子给喝干了才粗着声音说,“路上遇见一姑娘,气场太强了,吓得我差点儿没当场给尿了。”
“啧,”路辉一边换衣服一边笑,“遇见姑娘是好事儿啊,气场算个鸟,拿着你的男子气概给镇压喽。”
“我也想啊,”卓南一把拉掉校服拉链,转头在柜子里找平时上班穿的T恤,“关键那姑娘可能才三四岁,换你你去镇压。”
路辉无语的啧啧出声,张了张嘴正想接话,看到卓南的动作后眉毛挑得老高,“我说哥们儿,你这打扮挺前卫啊,”说罢上手摸了摸卓南提在手里的校服,“这面料就这么光着往上套不……那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