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奕枫话未说完就看见龙樊川的头偏向一边,整个人都是一副愁然的状态,他当然知道她的想法,但依照玄国女帝赫连幽的意思,经过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夏奕枫不可置否的是夏殊言这些年的确被教导的很好。
“夏奕枫,你想要我们僵持到什么时候,或者你想要关着我一辈子?”回应她的只是一声响亮的房门关闭的声音,龙樊川垂目,如此这般的纠缠当真是不死不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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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偏房——
夏殊言一口气就跑到了之前王府的侧角,方才停下来喘一口气就看见了坐在一旁的晃着腿的小丫头。“哟,你怎么跑过来啦?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夏殊瞳一边捋着肩上的小银铃,一面对着夏殊言笑着,但那笑里明显不怀好意。孟落站在一旁,直勾勾地望着他,虽说两个人年纪相差近乎十岁,但夏殊言稚嫩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
“臭丫头——”夏殊言也是看她那嚣张的样子,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怎料夏殊瞳忽然从那里向前倾倒下来,随后嘹亮的哭声瞬间响彻了整个院子“你,你为什么要推我。”夏殊言正感到奇怪,瞬间就感到一阵风从自己身侧划过,转瞬之间,夏奕枫就将地上哭成泪人的夏殊瞳抱了起来“殊儿,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他推的我。”夏殊瞳一手指着夏殊言,语气笃定无比。
“王爷,推下小姐的就是小王爷。”由于府里有了两个小家伙,因此大家除了知道夏殊言这个小王爷之外,对夏殊瞳都尊称为小姐。
夏殊言定定地站在夏奕枫面前,除了最初眸子里闪过的一丝惊讶之外,波澜不惊。
夏奕枫哄着夏殊瞳许久方才止住哭泣,说实在的,对于这不对盘的兄妹二人,他实在是束手无策,望着夏殊言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还是先让朱雀将另一个哭泣不止的小家伙带了下去。
待到夏殊瞳走远,夏奕枫走到他的面前,表情略带严肃。“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夏殊言无奈地摆摆手,说实话,他也是真的无语了,都说女人的心思难以揣度,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他们是相互厌恶的。
“怎么?不怕我责罚你了?”夏奕枫嘴角微扬,方才院落里发生的一切他全都了然与心,似乎对于他这样的态度很是赞赏。
“你府里那么多的暗卫又不是摆设,我不辩解还不是怕她以后变本加厉地给我使得绊子?”夏殊言的话语中有片刻的不自然,但随后又干脆在夏奕枫的身旁坐下了。
“你想不想平凡地过完这一生,想个寻常的富家子弟一样,安然一生。”夏奕枫自认为和夏殊言之间是极少询问他意见的,但看着龙樊川刚才的态度,内心却多了一丝的动容。
夏殊言思索片刻,睁大双眼望着他,嘴角却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那般安逸,你又为何不带我们走,非要留在云逸这块破地方。”这看似的挑衅地反问却使得夏奕枫内心一阵惊讶,意识到他的想法之后,在他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你小子倒是会说话?”
“本就是如此,女帝说将来会把顾雅歌嫁给我的,你说我若是娶了她之后,我会有什么,这云逸我才看不上眼呢。”夏殊言一脸蔑视地望着夏奕枫,意思是你那点心思我还是知道的,只是碍于你是我老子,给你留点面子而已……
夏奕枫无语地望着这小子,心想着人不小,野心还真大,想得还很美。
“若真是如此这茫茫九州,你就一统天下了。”夏奕枫随口一说的打趣的话,没想到在以后竟然成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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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落,你说夏殊言这次会不会被父王教训地很惨,谁让他总是欺负我来着,整日摆着一张冰山脸,真搞不懂他到底要做什么?”夏殊瞳在孟落的搀扶之下已经可以缓慢地行走了,只是平日里出门还是要由侍女抱着。
“小姐,王爷吩咐你这几日都待在书阁里,好好温习遗留下来的功课。”白虎从一旁赶来,将手里的一摞书交给了陪同在侧的孟落之后就离去了,剩下来一脸惊讶的夏殊瞳。
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受委屈的是她为何要这般——
此刻夏殊言晃荡着小身子,从她的面前走过,说不出的洒脱,似乎方才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望着她眼里的惊讶,夏殊言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反而是回以淡淡一笑“妹妹这些日子恐怕是见不到为兄了,还有我刚问父王讨了他。”夏殊言反手指着她旁边的孟落,眼中略微带有一丝桀骜。
“凭什么?方才明明是你推了我的。”夏殊瞳有一瞬的疑惑,为何这样仿佛做错事被责罚的人是她一般。
望着眼前快要炸毛的夏殊瞳,夏殊言回以温婉一笑,颇有谦谦君子的风范,待走到距离夏殊瞳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时,他忽然回头,指了指屋顶上。她顺着夏殊言的目光好奇地望去,就看见类似黑衣人的身影,方才想起这里是王府,光是暗卫就有很多。
一时间,一阵抓狂的女声响彻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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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龙樊川再度听见一阵开门的声音,她只是望着窗外享受着慵懒的阳光,整个人都是昏昏欲睡的,也不想被人叨扰。“放下吧,我会喝的。”
许久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龙樊川回头就看见夏奕枫那双幽深的凤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为何会服下‘千日饮’的?”夏奕枫的声音温润如玉,却不怒自威。
龙樊川故作不解,只是偏过头不去看他。
“哼——你也知道难堪,以‘千日饮’作为代价让本王娶你?龙樊川你也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呢?”龙樊川忽然感到胸口一痛,就发现一个熟悉的小瓷瓶被扔在了她的胸口。心中的疑惑也已经知晓了大半,这药每隔十天半月就会有人拿给她,恐是这次来得人准备不周,被夏奕枫的密卫擒住了……
龙樊川目光中透着一股怨艾,其实夏奕枫的话句句在理,只是有些事实她不愿去面对罢了。她刻意留在夏奕枫的身边是真,不不算计将朝内的一举一动回禀给赫连幽也是真,她不知道夏奕枫知晓了多少,仅凭着夏奕枫的敏锐程度她就知道她在京都这些日子所做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
唯一一点令她疑惑,为何夏奕枫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说她原以为会引起他注意的朝廷中的重臣屡遭暗杀,现在她正好接着苏武背后人的名头除去了不少绊脚石,她对于夏奕枫的无动于衷甚至是感到怀疑。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给本王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却将这个烂摊子丢下来?”夏奕枫的语气里丝毫没有恼怒,与之相反的反倒多了一丝揶揄,就像是再逗弄心爱的宠物一般,更加令龙樊川不解的是,他旋即变了脸色。
“本想带你出去的,如今看来你也只能在这里呆到死了。”夏奕枫露出挑衅的一笑,整个人斜倚在门前,一袭衣衫半开,微风轻扬吹起他墨发。夏奕枫的凤眸微微眯起,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在龙樊川看来有些莫名,可整个人却放松下来不少。
“去哪儿?”龙樊川嘟嘴,模样娇憨却也带着女儿家的羞怯。她心中自是知道夏奕枫的打算,昨日朱雀怒气冲冲地过来质问她,说是夏奕枫已经将兵权全部交给了秦家,现在的他已然是个孑然一身的闲散王爷。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龙樊川有一瞬间的错愕,她从未想过夏奕枫这么做的目的和动机,不过看朱雀那激动的样子她也已经知晓了大半,前些日子的画面再度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日午后阳光正好,龙樊川整个人懒散地躺在软椅上,她的旁边躺着小七。夏奕枫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幕静谧的场景,岁月静好,时光暗沉。
“你这样倒是有一笑倾城的模样,果真是绝代娉婷。”夏奕枫随意地迈步到了她的身边,随意地坐下。
“自古英雄无非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倒是你多情的很,也奸诈地很。”龙樊川一个翻身直接越过夏奕枫的身子,懒懒的模样,依旧是衣衫半开至胸前,露出一片雪白的鸿沟,她从来都是这副样子,未施粉黛,她的那股魅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似得。
“哎---”龙樊川感到一阵酥软,夏奕枫一手握住她的柔软,直接将她按下,龙樊川一个挣脱逃了出来,整个人明显有些不太对劲,原本安静的神色一下子波澜起伏。
“你打算就这样碰我?你的身份太重了,我受不起。”龙樊川将脸撇向一边,任凭他再怎样煽风点火都没有一丝反应。夏奕枫面对眼前类似尸体一样躺着不动的女人,顿然失去了兴致。
直接起身出了门,自此之后,夏奕枫来偏院的时候也少了许多,他们近乎不照面,每日他回来她就睡下了,或许偶尔几次夏奕枫会强迫她,但事后两人都没有言语,那样的静默堪比一把刀,弄得她很难受。
隐藏的思绪在一瞬间脱颖而出,龙樊川整个人都没有从这件事情之中缓解过来,倒是夏奕枫嘴角带着笑,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
“起身吧,我们去玄国找赫连幽。”龙樊川有一时间的错愕,简直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夏奕枫的转变太快,就好像一下子从一个冰冷不多言的人一下子变成了那样像平常人家的丈夫一样。
“你——”龙樊川本着疑惑的情绪还想再多问几个问题,却并没有开口的机会。屋外的几个奴仆早就准备好了锦绣的华服,朱雀一脸的不耐,前来伺候她。
龙樊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见这阵仗也只能任由他们来打理自己,平日里她本就不爱打理,也不出门,因此总是身着寝衣。
“王妃,您看这朱砂您要要什么颜色的?”见龙樊川出神,一旁的小奴婢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龙樊川这才回神望着摆在那里各色的胭脂盒之类的发簪,她随手指了一个,那女子正要去拿就被一阵男声打断“她不适合着这种浅淡的嫣红,用这个——”夏奕枫坐在一旁,有意无意地看着他们替龙樊川打理衣物,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他看着龙樊川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皱眉,在他看来若是用花作比,龙樊川绝不是那种桃花,那样显得她太过轻薄,她从来都是万千繁华中开得最艳丽的一朵。
龙樊川听见他的声音不由一愣,夏奕枫从来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她顺着他的目光望着那抹娇艳似血的颜色,不由地想起他们的初遇,那时的她因为把血无意中沾染在夏奕枫的身上,惹得他一脸的不快,要说他不懂怜香惜玉,可那时她也是‘男儿之身’。
看着来来往往地人为她穿上繁琐的服饰,这就是她最不喜欢云逸的一点,虽说女子的妆容精致,但比起玄国的妩媚来说还是稍逊一筹,但要论衣着的繁琐程度,云逸官家女子的宫装可谓是九州之内最复杂的了。
妖艳的红色配上绫罗的黑色的绫罗腰带,带着上绣着金色的凤凰的样式,里外三层衣物需要一层一层地捋好,五个宫人在她的周围摆弄。
待到要梳发的时候,龙樊川却发现周围的宫人不自觉得全都让开了一条路。夏奕枫此刻才缓缓起身,走到她的面前。龙樊川这才发现夏奕枫今日的衣着与她身上这一套繁琐的服饰是配对的,不禁微微撇过头,心中暗自思忖着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夏奕枫一手执着墨绿色的梳子,另一只手捋了捋她那及腰的长发,那三千青丝是那么的好看,一下一下地从头上往下梳理下来,夏奕枫的心中莫名安然“京都的人都说若是有谁能让本王亲手挽发定然是三生有幸的,你可知道?”夏奕枫有意无意地说着,一众下人都在底下窃笑,不过对于龙樊川而言这似乎很是难熬。
待到发髻梳好,夏奕枫又再度从盘子里的发簪里挑选了几只发钗,都是带着妖艳的色泽,张扬而又妩媚。
“哼,一个女儿家连这些都要本王亲自来,你也真是——”夏奕枫话未说完底下的人就传来一阵笑意。他越是如此龙樊川的心中就越是不安,他平日的模样一直是不苟言笑的,如今这般反倒是让她有些疑惑,更何况这些情话与其说是说给她听的,倒不如说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我们去哪?”意识到这一点,龙樊川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假意温柔地转向他。
“玄国帝都——洵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