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奕澜不语,白雅愈发觉得尴尬,在夏奕澜的面前他就像个一无所知的孩童一般。先不说之前临容少爷的事情和夏奕枫的关联,就连白乐之前的种种都是夏奕澜告诉她的。
“其实知道的事情多了也未必是见好事。”白雅望着夏奕澜这一张故作深沉的脸就忍不住想要狠狠地修理他一顿,她前些日子刻意去调查过,他也比她大不得多少。
“皇上,您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小女子请您赶紧移驾回去吧!”白雅想着早点支开眼前的男人自己好偷偷前往七王府看望一下白乐姐姐,毕竟这几日不见她也担心的很。
“前些日子宫里的守卫总是同朕抱怨有人想要私自出宫,但所幸凌总管都阻拦了下来,朕也好奇到底是谁怎么大的胆子,想要上天吗?”夏奕澜说话的时候眼神故意瞥了眼前的女人两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白雅无奈地撇撇嘴,在心底默默将夏奕澜全家都问候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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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平赶到七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随之而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夏殊瞳。她虽然仍旧不能行走,但整个人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刚随着吉平来到此处就嚷着要寻夏奕枫。一旁的夏殊言不由丢给了她个白眼,但夏殊瞳丝毫不予理会依旧在侍女怀里撒着娇。
“孟落,我回来了。”望着府里素衣打扮的少年,夏殊瞳心中愈发抑制不住感慨起来,和吉平去山中的药庐的那段日子实在无趣的很,她最想念的除了夏奕枫和龙樊川之外就是孟落了。
昔日她初来七王府遇到的飞贼,她央求了他好久才同意带她离开,虽然尚未出城就被夏奕枫逮了回去,但在王府的这段日子一直是由他陪着她的。
“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你觉得夏奕枫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夏殊言对自己的妹妹实在是提不起好感,她对任何事物都看得很简单,他就一直看不惯孟落这小子,之前几次险些和他打起来,不过念在势力悬殊,他还在韬光养晦之中。
“夏殊言,你抢了我的名讳还想怎样?”其实她最气不过的是她和龙樊川呆在一起很多年,但自从这个哥哥出现之后,很明显龙樊川不像之前那样娇纵她了,她心里还是有隐隐的失落,对于夏奕枫重新给她起的‘夏殊瞳’这个名讳,她倒也不是太过反感,只是想着以后自己莫名地多了一个与她争宠的哥哥,她就是气不过。
“锦绣华服,雕栏玉砌,自古是能者居之。”夏殊言望了一眼呆在侍女怀里的妹妹,眼神中露出了不屑与她争执的模样。
夏殊瞳自然是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她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只是看着他的神色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快,连带着以往怒气一瞬间全部发泄了出来“夏殊言你混蛋,你以前连同顾雅歌欺负我的事情我要是告诉父王,他一定会重重地责罚你的。”
面对夏殊瞳的歇斯底里,夏殊言淡淡只是回了一句“但说无妨。”留下一个潇洒的身影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夏殊瞳死死地攥着,任他怎么挣脱都没用,却也不敢太使劲,毕竟她是女孩子气力还差很多。
“放开。”挣脱了几次未果,夏殊言的神色明显就沉了下来,他本就对于这个忽然多出来的妹妹没有太多的好感,现下只觉得愈发缠人。
夏殊瞳望着他那的目光有些渗人,手不自觉地松了下来。她的眼眸里略微有些惊恐。
夏奕枫刚走到这里就看到了二人争锋相对的局面,不由顿住脚步。一旁的白虎望着自家王爷的脸色一瞬间就立刻会意,将夏殊瞳从侍女那边抱了过来。
“两位小主子,你们就别吵了。”白虎也感到无奈,毕竟这两个人从相见开始就一直不对盘,一见面必定出事,先前不知道临容就是自家的小王爷,他多半也是护着夏殊瞳的,怎料这小子最近在王府的时候没有少给他脸色看。
夏奕枫一身黑色的衣袍,腰间缠着的暗红色的腰带,腰间挂着流苏和玉骨扇。整个人近几日看起来都异常的疲惫。他下意识从白虎手里接过夏殊瞳,望了着她近乎快哭泣的小脸,见他脸上已经差不多恢复了血色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安抚了小姑娘一下,这几日因着龙樊川的事情他近乎不曾合眼过,整个人都疲惫了不少。
“好了,你别再惹她了。”夏殊瞳的两只眼睛水汪汪地透着说不出的委屈,夏奕枫心中的某处一下子就柔软了,虽说对于夏殊言加以劝导,但夏奕枫深知这小子的秉性和龙樊川从前简直是如出一辙。
“父王,他从之前为止都在欺负殊儿,哼——坏人。”清脆的童音带着泠泠的鼻音显得愈发的委屈可怜。
“这么可怜为何不叫‘楚楚’呢?”方才折回去的夏殊言又再度回头,听着那娇柔的声音实在是不忍直视。他一向不与女人计较,但相对于夏殊瞳而言他还是更喜欢和顾雅歌呆在一起。
“夏殊言。”夏奕枫沉着脸望了这小子一眼,示意他别在开口。
夏殊言索性也不再说话正欲转身离去就迎面赶上了匆匆而来的朱雀,她的神色很焦急,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秦容一派悠然自得。
“王爷,哟,这不是小王爷么?这么快就回来啦。”秦容仍旧是一如既往的侃侃而谈,在目光触及夏奕枫的一刻才止住声音,心里暗叫不好。自从秦罗燕跟随着陆羽靖一同回去玄国之后,秦家的长老和族长都有意让他坐上家主之位,现在的秦家群龙无首,暂时由他来执掌。
夏殊瞳疑惑的目光望向眼前这个略带邪气的男子,一脸的嫌弃,转身往夏奕枫的怀里绻了一下。
夏奕枫完全没把眼前的男子放在眼里,转而望向了一旁拘谨着的朱雀示意她开口。
“王爷,她醒了……”朱雀低语的一句却让近乎所有的视线转到了她的身上,朱雀意识到身后的男人对于这一情况明显吃了一惊,却又是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
“你怎么总是跟着我们后面,不是走了么?”夏殊瞳扑在夏奕枫的怀里,随着他凌厉的脚步大步向前间无意中瞥了跟在后面的夏殊言。
夏殊言不动声色地跟在夏奕枫的后面,面对夏殊瞳的质问他意外地丢给了她一个白眼。夏奕枫蓦然回头就看见夏殊言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再加上怀里的另一个小家伙垂然欲泣的模样不由停下了脚步“夏殊言,她是你妹妹。”
夏奕枫的语气有些重,但很显然眼前的小家伙丝毫不吃这一套,直接越过他们轻车熟路地往龙樊川所在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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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奕枫带着夏殊瞳来到龙樊川身边的时候吉平正好从里面走出来,他无奈地望了夏奕枫一眼,勉强才能扯出一丝笑意“她的身子还是那样,不过奇怪的是相比较于之前已经好了许多,疑似服用过火灵芝?”
吉平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丝的不敢相信,若真是如同他的猜想,那这个女人是何其狠毒,虎毒不食子而且夏殊瞳可是她的亲生女儿,若是真的是她下的手的话,一切似乎连起来想就全都解释通了。
夏奕枫大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一双眼眸前所未有的深邃。“她现在如何了。”避开这个话题,夏奕枫径自越过身向前走去,由于夏殊瞳的双腿已然有了一定的直觉,现在站立已然不是什么问题,只是走路还不太方便。
“她现在除了‘千日饮’之外,身上的寒毒已经清地差不多了,还有一件事,也不知当不当讲。”夏奕枫示意他但说无妨。
“‘千日饮’虽说是无药可解,但说到底臣听闻在玄国皇族仍旧藏着千日饮的解药。”吉平开口的时一直注视着夏奕枫的神色,见他没有太大的起伏才下意识地舒了一口气,他们的七王爷自幼都是知晓分寸的人,唯一一次不按常理出牌就是因为里面的那个女人,因此此番说话他也要小心谨慎才是。
“本王知道了,你先带殊儿去休息吧。”夏奕枫早就听闻玄国那个制出‘千日饮’的帝君最后还是将解药给了那名宠妃,并且放了她出宫与相爱得人长相厮守,但真正的解药还需他亲自前往玄国一趟。
怀里的小家伙见要离开夏奕枫的怀抱了,一脸的不乐意,却也不敢太过忤逆夏奕枫的意思,只能随着侍女先回房休息了。“你也先回宫里去吧。”夏奕枫意味深长地望了吉平一眼,示意他此事先不要张扬。
夏奕枫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夏殊言伏在床沿上,一双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眼睛此刻透着焦急,一言不发的模样倒是和他倒是有几分神似。乍看之下龙樊川眼眸微微睁开,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在记忆中,除了初次见面在凉州看到她和殊儿时她身上带有的韵味之外,很难再看见曾经残忍嗜血的她还有这样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
夏奕枫一时间觉得进退两难,现在是午后,阳光温润地透过窗沿照射在龙樊川的身上,竟让她觉得有一瞬间的晃眼,不过仍旧带着慈母般的笑意。
夏殊言经过之前的事情之后,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与龙樊川的关系早已变得无比亲厚。
“今日夫子估摸着又得换了,我觉着之前的那个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为人太过死板了,因此借着夏奕枫的名头唬了他一下,没想到他第二天索性就不来了。”夏殊言一手撑着小脑袋,另一只手拉着龙樊川的大手,龙樊川只是安静地听着他所讲的趣闻。
她对于这小家伙一贯是骄纵的很,想必是要弥补不在他身边的五年时间,夏殊言倒也是受用的很。
“殊儿今日回来了。”夏奕枫正踌躇着如何开口,忽然插入的一句话使得母子两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龙樊川嘴角的笑意忽然止住,而夏殊言则是一副被扫了兴致的模样,忽而又想起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暗自鄙视了自己一番,还是寻了个借口想要逃走。
“我,我还有《礼记》,对好几篇的礼记没有温习呢,就先走了——呵呵”夏殊言支支吾吾地说不上个所以然,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夏殊言感到背后阴风一阵,顿时在门前停下了脚步心里暗叫不好,想必方才他说的那些那个男人全都听见了。
“再多加两遍。”听见夏奕枫的话,他如临大赦般的逃离开了。
望着龙樊川忍住不笑出声来的样子,夏奕枫瞬间缓了脸色走到她的身边直接坐下“都是你骄纵出来的好儿子,哼”夏奕枫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语气中的揶揄显而易见。他的大手有力得抚上她娇小的容颜,她的脸色已经有了血色。
“言儿本就天资聪颖,再加上这些年跟在赫连幽的身边,那些君王之道定然也是学到些的。”龙樊川垂目,可以躲开他的触碰,说实话对于夏奕枫她还是多有忌惮,他的脾性变化无常,那双看似深情的双眸中,隐藏着诸多的看不透。
“这小子倒是是云逸皇位最好的继承人,我看奕澜也没有长久呆在皇城的打算。”龙樊川听了这话不由吃惊,她之前有想过夏殊言回到云逸的后果但万万没想到夏奕枫会有这样的心思,若真是如此,那他坐不坐这皇位还真是当真没有什么区别了。
夏奕枫望着龙樊川吃惊的模样,似乎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云逸的江山总要有人继承,先前本想让殊儿像你一样,将来继承大统之后才恢复女儿之身,但既然本就有言儿,也无需多此一举了。”
龙樊川刻意转过头去,许久才得以平息“我只想我的儿子过平凡人的生活,不想他参与皇室的权谋斗争,你这些年一步步走得难道不累么?”
“若是他将来君临天下,定然会失去许多东西,这是你愿意看到的么?之前东君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夏奕枫他不是你一个人的儿子,他也是我的血脉骨肉啊。”
夏奕枫望着龙樊川激动的模样,就像一只急切护犊的母老虎。
“他从小在玄国宫闱长大,自幼深谙权谋之道,你看殊儿虽说与他同龄可怎么看无论是阅历还是沉着都不在一个程度上,樊川,你还不懂么?他早就已经在这条路上,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