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突然产生如此巨大的阻力,实在是让人一时有些匪夷所思。等我反应过来的,回头看向安迟元的时候,他身上正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光芒,近乎于红色,却淡淡薄薄的,又有点像粉色,可丝毫没有可爱的意思,而是妖邪的让人后背发凉。
我诧异的等着安迟元,“你这是干什么?!”冲着他大声嚷道,并不是我对他举动生气,而是我看着光芒,不由自主的就觉得恐惧,而声音成了我现在唯一的宣泄路径。
“你不能过去!”安迟元说话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可依旧有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安迟元在李庆雀的身体里本就剩下的法力不多,所以才每次做什么之前都要话时间提前布置结界,如果此时此刻他人在外面,我大约还会把他当做一根救命稻草,可是他现在和我一样的处境,我真不觉得他能比我强出多少去。“这个时候不是你充大爷的时候,现在是能走一个算一个好不好?”我希望安迟元能看清形势,不要在和我费劲争辩。“不管怎么看,你现在逃出去的可能性都比我大,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在逞强了?走啊!”话说到最后,我已经是用吼的了。
安迟元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死死盯住了兰芝,“你真的觉得,就凭你这点本事,就能困得住我们两个了吗?”
兰芝的对于安迟元突然爆发出的力量,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了欣喜的笑意,“还真是想不到,居然会有你这样的肥肉自投罗网进来。这个小姑娘不懂,你也不明白吗?我的这个结界就和口袋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好进不好出的,任何只要进来了,没有我的力量,都不可能轻易脱身出去的。”兰芝说着轻蔑的看了看我和安迟元,“你们三个,今天谁也不想走!”说着就进一步催动了她在空间内的力量。
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进而说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毒?我们不过就是救人而已,这里原本就没有什么是属于你的,现在非要强求这么多,你就不怕遭报应吗?”身体被拉扯,撕拽的感觉渐渐明显起来,我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的感受。
回应我的只有兰芝越发疯狂的小声。
“我TM忘了!”我的脾气已经彻底爆发起来,死就死了!死之前我一定要把想说的都说出来,这就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我忘了你压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什么,每一点一滴,每个人,每件事都是你自己的奢望,是你的强求,如果你不去争抢,恐怕你什么都不会有吧?男人,家庭,连容貌你都要靠抢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挺可悲的?”
“疯女人!你TM真的疯了吗?”安迟元没想到我在这个时候还会用语言去刺激兰芝,“快闭嘴!”
我冷笑了一下,“反正今天可能也活不了,那我就临死之前做一回好人,也让这个女人知道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可悲,她可悲不是因为别人,都是因为她自己!”我看了安迟元一眼,继续说道。“她可悲是因为她明明放着可以解脱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强求那些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求不到就去抢啊。你是不是觉得就算强扭的瓜不甜,也好过没有瓜啊?可你知不知道,还有句话叫天命难为啊?那些注定不是你的的,你强求来了也不可能有好结果的!例如你的丈夫,例如昙笑的面孔,还有……”
没等我把话说完,兰芝那边已经发出一道气流把我推在了地上,毫无防备的我当即就摔了个仰面朝天。耳边兰芝的狂笑声已经开始变的刺耳起来。
安迟元几步迈到我身边,把我包裹进他的光晕里,说实话,这感觉并不比外面强多少,安迟元的光晕里弥撒着一股铁锈般的味道,让人觉得十分憋闷。我刚进入其中,一时适应不了,捂着口鼻直反胃,“我去,你这是什么味道。”
安迟元的脸色变得十分淡然,可这淡然就像我之前见过他的那种,是一种超出生灵之外,俯视一切的淡然,疏离让人有想跪拜的冲动。“血腥味。不然你以为我这个掌管地府幽冥界的人,应该拥有什么样的灵力和结界?”
安迟元给我的一个解释,在兰芝听来简直就是个五雷轰顶一般的噩耗。“你是谁?”
“幽冥之王,地府主人。”安迟元一边说着,一边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疯女人,你可愿意相信本君一次?”
我第一反应就是挡住了自己的嘴,然后才问道,“你想干嘛?”
安迟元莞尔一笑,就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我面对他这样的笑容居然还是一不小心就看呆了。安迟元也就是趁着我出神的功夫,毫无阻碍的就拉下了我的手,狠狠的亲了上来。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安迟元光晕里的血腥味味儿已经弥散在了我的嘴里,我不顾一切的想要推开安迟元。他却牢牢的把我圈在他的怀里,任由我推搡挣扎,也不肯给我挣脱的机会。
一直到安迟元放开我,我的脑子里都是乱哄哄的。“你把灵力都给我了,你怎么办?”我一把把安迟元推的远远的,大声质问道。“你是疯了吗?”
安迟元用手背在自己的嘴上狠狠的抹了一把,“本君不会再看着你做任何不必要的牺牲。”
我不明白安迟元究竟在说什么,只是他炽热的目光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兰芝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你们两个少在那里卿卿我我的做戏了,等下大难临头,只怕不要各自飞的太快,也就算是你们之间还有几分真情了。”
这都是哪儿跟那儿啊?“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再说话?地底下呆了百十年,人都呆傻了吗?”已经在一会儿工夫里豁出去好几次的人,这个时候实在是很难再有什么顾虑了,我现在只要自己痛快,就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跟他?”我指了指安迟元,又指了指自己,“你刚才也听见了他是谁了,你觉得凡人和阎君之间,我们能有什么真情?你是不是从来没看过电视剧的啊?我记得你们那个年代也是有什么戏本子的吧?《牡丹亭》总听说过吧?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没恋爱过,书都没看过?我还真就没见过像你这么……”
“别说了。”没等我说完,安迟元就拦下了已经在疯狂边缘的我,他细细的把我看了又看,看的我都有点发毛了,才认真的说了一句。“你果然不是她。”
“谁?”我直直的等着安迟元问。
“既然你不是她,那就当没听见本君刚才的话吧”安迟元放开了我,“但是还是那句话,本君会保你离开这里的。”
什么?我现在越发肯定一件事情,就是安迟元刚才那情意绵绵的炽热不是对着我的,应该只是把我错认成了谁才是,至于究竟他心里想着的是什么人,我打算如果还能活着离开,就要好好问一问了。
“先谢谢你啊。”既然不是男女之情,那就只好把安迟元当兄弟看了,不然光眼下就能活活尴尬死我们。“接下来咱们怎么做?”兄弟之间自然是需要并肩作战的,像我这种战五渣,还是听有经验的人的比较好。
安迟元没想到我的转变会如此迅速,但还是很快回答说,“你负责跑,本君断后。”
我翻着白眼摇了摇头,“你带路,背靠背的走吧。”我其实更想告诉安迟元,我连该往哪儿跑都不知道,你让我一个人怎么跑。
“本君现在不敢保证……”
“要死一起死吧,我,你,陆稻,咱们三个还能凑桌斗地主。”我压根没让安迟元把话说完。“再说了,以你的身份,我们就是到了那边,只要抱紧你这条大腿,起码少奋斗几十年吧?”说完我自己就先乐了。
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说是上战场,不怕兵哭,就怕兵笑,因为笑着上前都是已经知道大约回不去了,所以将生死置之度外,准备马革裹尸的死士。没想到我现在居然也还能有这样的体悟,也算是没白活一次了。
安迟元没再拒绝,而是点了点头。“等会儿我会先缠住兰芝,你想法子绕到她身后去,那把之前在昙笑脖子后面的锁,眼线应该也在她身上,你把那把锁连带着上面的钢丝,一起抽出来。”
我听了腿上一软,差点儿就给安迟元跪了,“我说,要不咱俩换换?我缠着她,你去抽?”我的个天啊!且不说我的力气够不够抽的出来那钢丝的,单是靠近到我能摸得到锁头的地方就已经是一大关了,也不知道安迟元对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
安迟元好像早就料到了我会这么说,“也好。还是本君去吧,你负责吸引她的注意力就是了。”
看着安迟元的反应,我突然觉得我又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