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财苦笑着没说话，他不是背叛，只是审时度势而已。
曲吾生没心思管那些，笑着。“九爷手中的追踪器是我给她带上的，你要知道，出来上位的人心思多疑，就算是睡在我枕边的人，也不可信，不放个追踪器，不放心呢。”
说话间，拿过那没追踪器，熟练地打开耳环，从里面调出一个小小的银色机芯，“如果不信大可以派小弟去我那里，我的电脑里，就有追踪她的全过程。”
九爷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无声的眼神深邃如井，不似往常带着一番云雾，在灯光下，他的目光让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青色的胡茬，手指上小小的佛字在灯光下，闪着异样亮光，像是稍纵即逝，像是看花了眼。
“九爷，就算你是上帝之手亲自派的人，可是生意上的事，帮派上的事，都是兴安负责，你没有权力干涉，相信九爷也是知道的，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什么身份。”
九爷盯着他半晌，嘴角拉起，“那好吧。”
他好像突然玩腻了这个游戏一样，将枪放进那个孩童的手里，攥着那个孩子的手，对着张大眼睛拼命挣扎不敢置信的凤梨就是一枪，正中眉心，凤梨到死都瞪大着眼睛。
死在自己儿子的手里，而那个小孩子，被抢的后坐力弹的往后翻去，在沙发上只打了个滚，吓的不清又哇哇的哭起来。
九爷烦躁的挥挥手，“这孩子杀了也没用，亲手弑父，这一点到是和我的经历一样，送去孤儿院，小东西，自生自灭全靠你自己了。”
谁都没想到，九爷会放了这个孩子。
而孩子的母亲，此时却匍匐在地上，“九爷，九爷，再给我一颗，一颗不够啊，在给一颗，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九爷一脚踢开她，厌恶的挥手，那女人直接就被拖了下去。
手下拿来了一个绿色的集装箱。
九爷看着曲吾生，在他面前拿起那枚追踪器，直接卡在那个绿色集装箱上面，“恭喜你啊无声哥，没想到我机关算尽，你倒是顺势上位，不过大家都是兴安的，来日方长，管好你的手下，不然就像追踪器一样，变成尸体的装饰。”
九爷做了一个爆破的手势，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带着人离开了。
云欢将烟盒里最后一支烟掐灭，通风不好的地下室烟雾缭绕，让人的面容看不真切。
“锦爷要聊聊之后的事，而且常兴和九爷都对她警惕着，她不方便来这，所以我来和你说明情况。她知道那个追踪器会被你找到，九爷那人精明的很，不要露出马脚。”
云欢看着陆翰成的眼睛，讲完几个小时之前的事却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我明白，不过，那个曲吾生？”陆翰成抬起头，盯着云欢，“曲吾生这么做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这么做，除非几点，第一，他想拉拢锦楠，集团内部的人是他找的，说明这个人和集团很熟悉，他应该是接近真相的人，这一点可以用它电脑上的追踪信号解释，之前我就发现锦楠手机上的信号，我将锦楠这边的信号改到了销赃团伙那边了，就算他追踪到了也只会认为锦楠背后有销赃团伙支持。”
陆翰成分析着，云欢却是低头没说话。很认真的听着。
“当然还有第二点。”陆翰成抬头，盯着云欢的眼睛，像是要看透她一样，“曲吾生知道锦楠是警察。不过，明知道她是警察还要帮她，这点又为什么呢？”
云欢直视陆翰成的眼神，“曲吾生想拉拢她，这一点锦爷之前就和您说过了吧，她表面和白板合作，实际上帮曲吾生干掉白板，为了上位顺利接近曲吾生，这不就是一开始的计划吗？
本来不就是想让锦爷在监狱里接近白凤和麻之，入夜华，然后接近曲吾生，不过计划总没有变化快，这道上的事一件接一件，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从外围上位，但是也有好处，锦爷得到了信任，这一点最重要，过程无所谓，结局是对的就可以了。”
云欢站起身来，捋了捋头发，对着陆翰成一笑，“锦爷说我最近越发的像是个出来混的人了，其实有时候我也分不清什么样才是真的自己了。
以前在学校里事争抢第一的优等生，现在是抽烟喝酒的女混子。其实这两天我在想一个问题，有时候一个人戴面具太久了，就摘不下来了，可是一个人很难发现自己什么时候才是带着面具的。
我就一直催眠自己，过程不重要，不忘初心就行了。”
云欢有点感叹，“陆队当警察有十年了吧。以前总听说你和丽清姐的事，我算是听着你们的事迹长大的，你在我心里可是个大英雄呢。”
陆翰成从微微愣神中笑道，“什么大英雄，你也说了，做警察的最重要的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眼神锐利的盯着云欢的眼睛，“你说的很对，过程不重要，结局是好的就行了，我希望你们能做的就是不忘初心。”说话间，陆翰成拍了拍云欢的背。
云欢心下一抖，有那么一瞬间就要脱口而出了，可是颤抖的手还是攥紧了，离开的一刹那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烟雾缭绕中的陆翰成，不知道是烟抽多了，还是屋里空气实在不好，竟然呛的她眼眶发酸。
“怎么了？”陆翰成对她笑着。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陆队你永远都是个好警察，这一点我始终相信。”说话间云欢对着他打了一个敬礼。
陆翰成也收起心神对她恭敬地回了一个敬礼。
门关上，云欢脚步发飘，走在路上有些微微失神，即便如何信任，该闭嘴的时候永远不要节外生枝，这句话是当年在警校您演讲时候说过的，也正是因为您这句话，让我觉得做警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所以，陆队，能原谅我们的暂时隐瞒吗？
思绪又回到几小时之前。九爷带着人离开，屋里一片血腥味，锦楠跌坐在地上发呆，空气中共还弥漫着血腥味。
常兴恶狠狠地扫了一眼锦楠，对着曲吾生，手指点着，“好，好，你能耐，果然是养了徒弟饿死师傅，我挺你上位，养了一只白眼狼。我们等着瞧，看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厉害，还是我常兴的手腕厉害。”
路过曲吾生身边压低声音，“睡觉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睡的太熟，树敌太多，保不齐死在谁手上。”
抬起头满眼的嘲讽和戏虐，对着锦楠扬了扬下吧，“这女人不简单啊，上面能直接对话让放人，可见集团对她也很重视，这么强的女人，无声，我怕你驾驭不住，你这只耳朵时常的不灵光，小心这女人背着你搞手段，到时候越过你直接爬上集团人的床，你也尝尝被手下一条狗背叛的滋味。道上的事谁都说不清楚，你自己也知道，什么情义道义，在利益面前都是狗屁，出来混要的就是权利和地位。别最后替人家做了嫁衣裳。”
常兴伸手在曲吾生脸上拍了拍，带着人离开了包厢。
身后发财看看曲吾生又看看走了的常兴，咬咬牙，也偷偷跟着溜了出去，一时间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包厢，就像是落幕一样，安静异常，只徒留一屋子血腥味和满地残破的酒瓶碎片来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云欢从惊恐和发愣中先醒过来，一把甩开抓着她手臂发抖尿了裤子的小杰子，“锦爷你没事吧。”说话间，捏了一下锦楠的手。
后者会意偷偷对她点了点头。
爆头跪在身侧，“老大，是我护住不周。”
“不关你事。”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抬眼瞟见似笑非笑的曲吾生。
“无声哥在等我吗？”
“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有事和你谈。”说话间看看她身后的几个人。
锦楠犹豫了一下，对着云欢。“你带他们回去，顺便帮我买点东西。”
云欢点头，满眼担忧看着他们出去。
小杰子还在大呼小叫，失声痛哭。
云欢心里一阵烦躁，拉开门就出去了。
锦楠跟着曲吾生上了车。
他亲自开车，没用司机，锦楠眯着眼睛，隐约觉得真相就要揭开了，她心跳极快，思绪非常乱。
无声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街，却对着锦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
“去哪？”
“记得三条的五副麻将馆，那次你我的相遇吗？”
停好车，锦楠一眼就认出了这里是招牌都掉落的音像店，卷帘门上锈迹斑斑，可以看出橱窗里残留着几只已经坏掉连电线都没有的老旧音箱。
曲吾生拿出钥匙，将卷帘门打开，生锈的门发出极大地声响，让人害怕。
“请进。”曲吾生一个绅士请的动作，锦楠将信将疑的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却迟疑了。
“不敢吗？也许你一直想要的真相就在里面也说不定呢。”
“我没什么不敢的。”锦楠推开里面的玻璃门，顿时一股生锈的老旧气味扑面而来，呛的她直咳嗽。
他带着嘲笑，把她推进去，啪的关上门，
被一股猛力突然推到屋子中央，没有一点光亮，只有窗户缝隙的月光，可是却看不真切。
下一秒钟橱窗上的一点光亮也没有了，像是被拉下了百叶窗，屋子里却猛地又亮了起来，突然亮灯让人什么都看不清。等适应光亮，面前已经是黑洞洞的枪口。
曲吾生玩世不恭的样子，嘴角满是嘲讽，“这点都不行，如何做警察的！”
心下一沉，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枪。
“想问我如何知道的吗？别忘了，我能拿出你信号源，说明我知道那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出色，可是在我面前谈演技，你还太嫩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不觉得你现在没有资格发问吗？回答我，你是谁派来的，据我所知一直调查兴安的余国平已经死了，你是谁派来的？”他眯起眼睛，没有一丝犹豫拉开了枪的保险。
“你来，是想调查兴安，还是要找什么人？你来的任务是什么？说。”
她瞪大着眼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让你说话。”
枪口已经抵在了锦楠的额头，手指已经弯起。
大脑飞速的转着，子弹就要射出来，她猛地闭上眼睛。
“说还是不说？”
她咬着牙，攥紧拳头。
他手指终于扣动扳机，啪嗒，空枪，不可思议的那男人嘴角上扬，她却已经满身是汗。
“很好，几次生死都无所畏惧，锦楠你是个好警察。”
“你到底是谁？”
他像是一下子泄了气，看起来疲惫异常，环视了一下已经落满灰尘倒闭的音像店，“是啊，我是谁呢？你问这个问题我等了好久，就等着有人来问我这句话呢，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我是谁呢？从哪里说起呢？
我其实早就猜到了，锦楠你不是什么混子，即便你的背景资料完美无缺，可我还是知道你是警察，别问我为什么，这解释不清的，你说直觉也好，什么也好，可我更相信是同类相吸的缘故，没错，锦楠，我也是警察，我是余国平处长派出的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