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约定
东风著意2017-11-28 02:063,296

  荀欢这才想起,素槐先前是同她提过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竟是连藏书的阁楼都不能踏入半步。

  这一番对话令荀欢好生尴尬,无意之间竟又戳了别人的痛楚。荀欢垂眸,低低道了一句:“抱歉。”

  荀欢的内疚都写在了脸上,素槐见到她这样,只是摇头道:“此事与女郎无关,没什么好抱歉的。”随后,她有轻轻推了推荀欢道:“女郎快些进去吧,我在外面的亭子里等着你便好。”

  荀欢点了点头,她纵使觉得无力,但许多事情是她无法改变的。

  她推开太渊的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荀欢不知道太储有多少书,但若是眼前的书阁能被素槐说成‘藏书不及太储’的话,那么太储的藏书已经超出荀欢的想象了。在现代时,荀欢也喜欢看书打发时间。浸泡在书堆里的感觉令荀欢觉得十分的安心。

  凭着对大周文字的粗浅印象,荀欢没有在一层找到与《明经律典》有关的书籍。便转了几个弯,在室内找到了通往二层的楼梯。木质的楼梯并不高,荀欢往上走了大概十几本便到了。

  只是上了二楼,行至拐角处,忽然听到脚步声,而对方似乎也注意到她,出声道:“是谁?”

  二人打了个照面,荀欢却被方才的声响惊到意外的脚底打滑,眼前宁赋渊见状伸手去拉她,反而自己重心不稳被往前一带。事已至此宁赋渊也无法,只好将自己垫在荀欢身下,也好过两人一起摔得凄惨。

  “宁赋渊!”荀欢惊讶的叫出声来。

  而被她叫名字的人却闷哼一声,扶住了荀欢的双臂,整个身子都被荀欢压在身下。荀欢则跨坐他身上,一脸的不知所措。

  “你怎么会来这里?”宁赋渊一只手扶好了荀欢,用另一只手挣扎着起身,一边询问荀欢,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有点冷漠,令荀欢一时间有些失落。

  本以为二人一同经历了那般凶险,可以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

  “我来找些有关《明经律典》的书。”荀欢回道,却也没有问宁赋渊为何也在这。想来这待在书阁之中也是宁赋渊的日常功课了,否则她怎么每每来此都能够遇到宁赋渊。

  “太储中的藏书也不少,为什么要来这太渊?”宁赋渊扶起了荀欢,理了理自己方才被弄乱的衣摆道。

  “太储平日人多,我又是个不喜热闹的性子,更何况太渊的书虽然及不上太储,但也藏了不少的经典,我为何不能来。”听到宁赋渊语气中流露出一种‘你来做什么’的感觉,荀欢便不由自主的想要顶回去。

  宁赋渊却仿佛没有察觉荀欢语气中的不忿一般,接着道:“你初入太学,从哪里知道这太渊中藏书不少的?”

  “素槐同我说的。”荀欢回道。

  宁赋渊轻应一声,掀过隔开楼道与藏书室的竹帘走了进去,随后他有些冷淡的声音传来:“今日便了算了,以后这太渊你还是少来为好。”

  “为什么?”荀欢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追问道。

  宁赋渊却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坐到桌案前,拿起了方才置在桌案上的笔,继续在宣纸上写着什么,荀欢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他才道:“‘太渊’这二字是我祖父提上的名字,恰好第二年便是我出生,所以祖父为我取名‘赋渊’。”

  然而荀欢还是不解:“这与我不能前来有什么关系?”

  少年人忽然停下笔,又将笔置在笔洗上。笔杆与瓷器碰撞的清脆有声,他的身后是一扇窗,阳光映射进来,将他的轮廓勾勒的极为清晰。

  素白色的长衫衬得他愈加清俊,好似无垢无暇的白玉。

  “若我说我的祖父被赐死在这,你信是不信?”

  分明是初春极暖的煦光,荀欢却觉得眼前的少年的话语冰冷如寒冬深潭的雪水。她正欲张口想说些什么,宁赋渊却又极快道:“骗你的。”

  真话也好,假话也好,这个故事中宁家被灭族的场景早就扎根在荀欢的脑海中了。纵使宁赋渊不说,她也很清楚,这个少年究竟经历过了怎么样的事情,尝过了多少苦头。

  她的呼吸一滞。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荀欢鼓足勇气对他开口道,羞怯又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同心上人诉说心意的少女,仿佛没有听到宁赋渊方才那番话一般。她在为先前雁秋湖宁赋渊救她一事道谢,顺便缓解方才的那种气氛。

  “无妨。”宁赋渊轻描淡写的揭过,脸上却带着笑,实际上丝毫没有把荀欢的话反正心上。

  荀欢知道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所以对自己也是这样。大概就连他为她包扎伤口那瞬间的温柔也是她自以为是产生的错觉吧。那块为她包扎伤口的手帕还放在自己的身上,素槐将它洗的极为干净,但荀欢却忽然不想还给他了。

  “与《明经律典》有关的书,在那一行。”宁赋渊指了指荀欢身后的那排书架。

  荀欢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便只是看了宁赋渊一眼,便往书架那里去了。随手拿过一本有关《明经律典》的注疏,一打开荀欢便被上面亢长繁杂的内容看晕了去,只扫了几眼便合上了书本。

  似乎是猜到荀欢会遇到这般窘境一样,宁赋渊的声音忽然传来:“《明经律典》内容高深,若你想要读懂,只怕要花上许多工夫。”

  荀欢嘟了嘴,把手上的书塞回了书架,随后对宁赋渊道:“宁赋渊,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什么商量?”宁赋渊手中拿着笔仍在不停的写着,并没有表现出很好奇的样子。

  “你教我《明经律典》好不好?”话语出口,荀欢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和宁赋渊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眼下好像只有宁赋渊才能帮得上她。宁赋渊并不了解原本的荀欢,并且他的课业令庄季先生最为满意,若是自己能从他这里学习到什么应对庄季先生的技巧那最好不过。

  不过荀欢也没有想过宁赋渊会答应她,话一出口便做好了被他回绝的准备。

  却不想,耳畔忽然飘来一个轻描淡写的‘好’字。

  荀欢疑心是自己听错了,问道:“宁赋渊,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好’。”宁赋渊手中的笔仍未停下。

  “当真?”荀欢不敢置信。

  宁赋渊从桌案上抬眼看了荀欢,却没再回她。荀欢猜想大概是自己的态度令他不悦,便噤了声,凑到了宁赋渊身边。

  他似乎是在写字,荀欢乍一眼看下来,便看到工整整洁的一排排字端正的嵌在了宣纸上。荀欢花了三月,才粗识大周文字,宁赋渊的字到底如何她不敢评价,只是她自己端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煞是好看。

  见荀欢凑近,宁赋渊搁下笔,斜睨了荀欢一眼道:“《明经律典》你了解多少?”

  因为是宁赋渊,所以荀欢没有含糊回答,只是将在课上庄季询问的那番话又复述了一遍:“《明经律典》是太祖时期,陈留江家主修的一本典籍,内容涉及礼法诸制,也包括部分易学。”

  宁赋渊点点头,道:“你说没错。”

  他四个字的话语落下,忽然看向荀欢道:“只是有句话我当不当说?”

  宁赋渊此刻笑得粲然,荀欢看着他这样的笑容心底却不由自主的有些发麻。

  “你还是不要说吧……”荀欢咽了咽口水,她总觉得宁赋渊告诉她的并不会是好事。

  “你既不愿听,我便也不提,只是陈留江家,你好奇不好奇?”宁赋渊又道。

  人对于未知事物自然是好奇,荀欢自然也不例外。江家著作了这样一本流传了百年的《明经律典》,但却在开国之初一夜之间全祖忽然消失,仅是这一点,便令荀欢很是好奇了。

  荀欢强拿出气势,对宁赋渊道:“想来是哪里听来的道听途说,江家到底最后如何,无人知晓。”

  宁赋渊见荀欢这般严肃,只是轻笑一声道:“你也莫要拿话激我,你想听我便告诉你,不想听我便不说,左右不过一个传言,当真不当真却是你的事情。”

  荀欢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草木皆兵。人家随意的一句话便令她觉得危险,大概是因为至今还不知道想要害她的人是谁,所以在无法得到绝对的安全前,自己的心也有些恍然若失吧。

  “还是不了。”荀欢摇摇头道:“今日我来是学习《明经律典》的,可不是来听你说那些轶事传言的。”

  宁赋渊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荀欢问道。

  宁赋渊起身,看向荀欢道:“自然是从《明经律典》开始,你的书呢?”荀欢想了想,自己的那本《明经律典》似乎是被她搁在家中的书柜之上,只是不知道素槐为她准备的那些书里有没有《明经律典》。

  宁赋渊见荀欢不说话,便大概料到是荀欢没有带书本前来。便转身从一旁的书柜上抽下一本来,递给荀欢道:“你先用这本吧。”

  “这是这个书阁里存放的《明经律典》?”荀欢问道。

  宁赋渊摇头回道:“这是我的,《明经律典》的数量有限,且朝中规定不许私自印刷。故而这太学之中也没多少本。”

继续阅读:第二十三章: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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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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