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摔疼的两人，屁股着地，吃痛的哼着。
其它不厚道的几名吃瓜看戏的师兄弟们将嘴一咧，‘扑哧’的笑着，一点都不想给地上的两人留下情面。
“喂，你们！”老七手指一竖，“小师妹在，咱和老九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了。”
二师兄方越从茂密的枝叶中探出了头，嘲笑的更放肆了，“你倒是想计较来着。”
“哈哈哈……”
众兄弟们又不客气的笑出了声音。
老七老九无语的翻翻白眼，揉揉自己的屁股，嘀嘀咕咕的嘟囔着。方越从手中的桂花枝上拽了一点头，照着老七老九屁股上丢去，“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不知道你师兄我练的顺风耳？赶紧起来干活！”
“好好好，马上，催什么催，大师兄都没讲话呢，有你二师兄什么事啊？”老七又在嘀嘀咕咕。
方越眼睛一瞪，两人麻溜的起来，像猴子一样‘嗖嗖嗖’的窜上了树。
季尘回头看了眼唐澈，也笑了。
“七师兄，你和九师兄在上面摘，我来给你捡。”唐澈松了手，季尘自己摇着轮椅，慢慢的朝着老七和老九攀爬的那颗树而去。
她这么一说，众师兄吓了一跳。
老九赶紧阻止，“师妹你别闹，伤还没好呢！刚才我和你七师兄是在跟你八戒师兄闹着玩的，你别乱想！”
“没大没小，管谁叫八戒师兄呢？”忽地，一根树枝从另一边窜来，准确无误的砸在了老九的后脑勺。老九吃痛的按住脑袋，回头望去，嘴巴一张一合，愣是没敢吱声。
看清了来人，方越嘴巴一抿，‘噗嗤噗嗤’的偷笑着。
“师叔好！”众师兄弟们看清了来人，纷纷向他打招呼。
他们的师叔玉静子没好气的翻了眼众人，朝着季尘走近。季尘恭敬的颔首行礼，“见过师叔。”
“伤没好，不要到处乱跑。”玉静子语重心长道，“你看你这群没轻没重的师兄们，胡闹万一伤到了你，该如何是好？”
季尘面含笑意回，“没事的，师兄们有分寸的。”
她知道，师兄们是见她近日闷闷不乐，才变着法的逗她开心的。
这便是她的师兄们，从她懵懂懂事，就无微不至的呵护她，保护她。
不像他……
暗暗的想，乔郎的脸猛的浮上脑海，季尘的眼波一震，心开始绞痛，琵琶骨的痛也烈的让她呼吸都困难无比。她不愿让师兄们察觉到她的神色，急忙将眼睛一眼，握着桂花枝的那只手紧握成拳。
唐澈关切的声音传入耳畔，“小师妹，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
季尘闭着眼睛摇头，“大师兄，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好，那大师兄推你回去休息。”唐澈疼惜的应声，推着季尘的轮椅，和忙着采桂花的师兄们打了声招呼，沿着来时的路而回。
回了房，唐澈将季尘扶上了床，疼爱的拢了拢她两鬓的碎发后，将她手中的桂花枝取了下来。
唐澈在季尘的柜子上拿过了一把剪刀，抽着凳子在她的床边坐下，认着的将一大根桂花枝剪开，将修剪好的桂花一根根的插进了花瓶中。
季尘靠着床，默默的看着唐澈，眼眶慢慢的红，眼光在眼中闪动。
唐澈一抬头便清晰的看见了季尘眼中的泪，他急忙将还未插完的桂花一放，关切的问，“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大师兄，呜……”季尘身子一倾，将脸深深的埋进了唐澈的胸口，哭的泣不成声。唐澈无措的看着痛哭的季尘，想不出什么法子安慰她。
良久，他叹息一声，拥着季尘的身子，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替哭的啜泣的季尘顺气。
“大师兄，我这三个月，真的一直都在医院吗？”哭了很久的季尘抬起了头，忍住心间的哽痛，凝噎道。
唐澈对视她的目光，认真的点头，肯定道，“是，这三个月你一直在医院，你还信不过大师兄？”
季尘噙着眼泪，“可是……”
“嗯？”
“太真实了，大师兄，真的太真实了，我害怕，害怕……”季尘双手握着唐澈宽厚的手，用他掌心的温度来定着她的心，减轻她心中极度的恐惧。
唐澈蹙眉，放柔了声音，“什么太真实了？”
季尘按着唐澈的手，崩溃的说着，“照你所说，我一定是做梦了，是做了一个噩梦。可是，在我感觉，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真真切切，入骨入髓。我害怕，我害怕那是真的，现在的一切才是我做的一个美梦，只是因为我太想你们了，才会做这个美梦。等梦醒了，你、师父师叔、二师兄三师兄他们，全都会不见，再也不会出现！”
有痛在唐澈的眼中闪过，他猛的用力，一把将季尘的身子按进了胸口。季尘断断续续的述说着，“大师兄，你不要走，不要让我一个人待着……”
“大师兄不走，没事了，那三个月你一定是在昏迷中做了一个噩梦。”唐澈想了想，柔声劝道，“小师妹，记得小的时候，大师兄跟你讲的庄生梦蝶的故事吗？”
“嗯，记得。”季尘啜泣道，“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哈，你的情况跟庄生一样的啊。”唐澈揉揉季尘的头发，掰开她的身子，认真的凝视着她的脸，“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庄生做的是美梦，你做的是噩梦。”
“真的吗？”季尘将信将疑。
“自然是真的，大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唐澈心疼的捏捏季尘的鼻尖，故作生气，“怎么，连大师兄的话也不信了吗？”
季尘以为唐澈是真的生气了，吓的赶紧将他的手撰住，重重的点头，“我信！”
“信就好，以后不可胡思乱想了。”唐澈笑了，将季尘按回了床上，温声道，“不是说累了吗？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不要乱想，等你伤好了，大师兄带你下山玩。”
“好。”此刻的季尘像个乖宝宝一样，缓缓的合上眼睛，却依然不肯松开唐澈的手。她低喃道，“大师兄，你可以在这陪着我吗？”
唐澈啐道，“睡个觉也要人陪着，你几岁了？”
季尘语结，“我……”
唐澈眉眼弯弯的看着季尘，拉长了语调，“好，我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听着唐澈的话，季尘也微微的笑，楚楚的目光令人怜到骨髓。她就这么的将唐澈的手抱在怀里，缓缓的阖上了眼睛。
沉睡。
……
这真的是梦吗？
真的是真实的如同庄生梦蝶一般的梦吗？
日子一日日的过，天也渐渐的亮，伤势好了许多的季尘，独自一人依在门槛上，望着院中开始落叶的梧桐树，眼神空洞。
醒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她的心还是在痛，痛到麻木。她睡着的时候，还会做噩梦，许是乔郎的脸，许是萧亭的脸。
每一张脸，都令她痛不欲生。
她害怕那是真实的，因为太痛太痛了，痛的发麻的心，连恨乔郎都不知道怎么去恨。她更怕，萧亭在那个真实的空间将她私自放走，他的下场会怎样？
不敢想也不想念。
这一切若仅仅只是一场噩梦而已，那就不会有乔郎，更不会有萧亭，也不会再有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割据着她的身心。
只是，她清晰的记得，萧亭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带你去你喜欢的地方。
那时候伤重，不曾回想，她所喜欢的地方不就是人间吗？
所以，到底是不是梦？
她也分不清了。
她抬起了掌心，视线从梧桐树移到自己的手上，一寸一分的抚摸着。记得那时候，她的右手掌心，有一道醒目的红线，他曾说是他们成亲的信物。而现在，她的手心光洁无比，哪里还有什么红线？
所以，那些事情，真的只是梦，对不对？
唐澈很远就看见季尘坐在门槛上，望着自己的手心愣然出神，他默默叹息，走到门槛边与她一同坐下，道，“你又在发呆了。”
“哈，没有的事情。”季尘缩回了手，侧目看着唐澈，“大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嗯。”唐澈点头，“我记得以前你特别喜欢丹策双剑，可惜师父一直看你身体羸弱所以没有教你。不过我想了想，你既然那么喜欢，还是学吧。”
季尘眼睛一亮，“那大师兄的意思？”
唐澈笑着点头，“你回来已经有一个月了，伤势也渐渐复原了，我想等过段时间，等你彻底痊愈，我就教你修炼丹策双剑。”
“真的？”“恩。”
季尘想了想，又问，“双剑是要两个人修炼的，那大师兄准备让我和谁一同修炼啊？”
“你觉得呢？”唐澈不答反问。
季尘肯定道，“一定是大师兄，我猜的对吧！”
唐澈含笑点头。
季尘掌心一合，眉眼逐渐的弯了起来，笑容在眼底深陷，激动道，“太好了！”
以前见过师叔们练过丹策双剑，她一直觉得丹策剑法舞起来非常好看，像跳舞一样。可是只是因为她的身体不好，师父也一直没有教她。
“哈，这么开心啊？”唐澈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拢到耳后，心疼道，“傻丫头，大师兄很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要是知道你那么喜欢丹策剑法，大师兄早就教你了。”
季尘笑容更盛，头一歪，靠在了唐澈的肩头，“现在教也不迟啊，我就知道大师兄对我最好了！”
“怎么，只是大师兄对你好，我们对你就不好吗？小师妹你说话要凭良心哇！”
季尘的话音刚落，庭院的一侧便传来了不甘的抗议声。抬眸望去，是二师兄方越和三师兄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