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翎坐在车上,注意到了车后座上放着许多购物袋。依稀的,她从里面看见了很多女装。看着看着,她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倔强的抠着手指,一句话都不说。
她不说话,萧亭也没什么好说的,车开过了一条又一条的道路,路灯和景观树在不停的闪过,凌乱了本就凌乱的女儿心。很快的,车驶进了郊区,在一栋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到了。”停好车的萧亭,提醒了鹊翎一声,自顾自的下了车。鹊翎咬了咬唇瓣,鼓起勇气和萧亭一起下了车。
车外,雪花缓缓的飘落,气温低的吓人。然而便是这冰天雪地里,一个弓着腰的人影,吸引了萧亭的注意。
他似乎也发现了萧亭,急忙跺了跺冻僵的脚,迎了上去,且还一边呵着手,哆嗦道,“你总算回来了,这天可真冷啊!”
“……你好端端的不进屋,在外面待着干什么?”萧亭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化作人形的帝江。
帝江呵呵笑了两声,搓着手回,“我啊?我这不是瞧你这深更半夜还没回来,放心不下你,出来瞧瞧么。”
“你会有这么好心?”萧亭分明不信。
帝江却一脸由不得你不信,事实便是如此的样子。他的眼睛左瞄又瞄,瞄见了跟在萧亭后面下车的鹊翎。微微的一愣后,他裂开嘴笑的更欢实了,一脸暧昧笑容,“呦,这小女娃娃怎么也在?难不成你这么晚才回来,是和她……”
“你再胡言乱语!”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萧亭拧眉打断,从车上拿来了大包小包的包裹,“过来帮忙拿东西。”
“好嘞!”帝江半点异议没有,殷勤十足的将萧亭手中的包裹一把撸,全撸到了怀里,满脸堆笑的说,“这么晚了,你也怪累的,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你惹祸了?”从帝江的神色中,萧亭推断出了什么,又将他上下扫了一遍。帝江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没没没,怎么可能,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惹祸?”
“……算了,我们进去吧。”萧亭懒得理他,冲着身后的鹊翎招呼一声。鹊翎点点头,紧步跟着萧亭进屋。帝江也麻溜的跟着他们,往鹊翎身边凑了凑,拿胳膊肘抵抵她,“小娃娃,受伤了?是他欺负你了?”
鹊翎,“……”
这老头谁啊,怎么感觉自来熟一样。
“怎么,不认识我老人家了?我帝江啊!在巫山的时候,我们还打过一架呢。”帝江见鹊翎不理他,选择自报了家门。
“哦。”原来是他,鹊翎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未多言,倒显得更加沉默了。
帝江见谁都不理他,也不自讨无趣,一步不离的跟着他们进了屋。宽敞明亮的客厅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乔郎、季尘、馒头。在茶几上,放着一锅骨头汤,三人人手一碗的在喝着,那香味别提有多诱人。
闻着香味的帝江,咕嘟咕嘟的咽了口唾液,幽怨的朝着萧亭望去。季尘发现萧亭回来,急忙招呼他,“大师兄,回来啦?外面冷吧?快过来喝点汤暖暖身子。”说着,她娴熟的盛了一碗汤递给萧亭。
萧亭忽然明白帝江为什么在外面待着,坐在沙发上接过了季尘递来的汤,侧目朝着帝江望去。
“咦?鹊翎,你怎么也在啊?喏喏,还有最后一碗,给你喝吧。”碗刚递给萧亭,季尘又看见了跟在萧亭身后的鹊翎,惊讶的朝她招手,热情的将最后一碗汤递给了她。鹊翎道了声些,冻僵的双手接过了季尘的汤,捧在掌心暖着身体。帝江伸长了脖子望望,人手一碗的汤里,都是排骨萝卜,看着都令人淌口水。看着看着,他忍不住的‘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凭什么都有份,就没他的份!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一旁,馒头扑哧的笑了出声,勺子搅着汤送到了唇边,啧啧称叹着,“真香。”
就说,就冲他的主人那么疼她,不用偷吃,他对着她撒撒娇卖卖萌,吃喝不会少了他的,反正乔郎煲的汤挺多了,季尘一个人也喝不了多少。可怜就可怜在眼前这个老吃货自己忍不住,趁人不注意的偷溜进了厨房,想要偷吃。偷吃吃到嘴吧,倒也不亏,亏就亏在他刚拿起了汤勺准备尝味道,乔郎就下来了,正好逮个正着。
听着馒头明显到极致的嘲笑声,帝江撇了撇嘴,一脸的委屈。当初说好的,不背着他吃独食的,这才过了多久,就说话不算话了。简直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你白天在大胃王比赛上吃了那么多东西,还没饱啊?”馒头咧着嘴笑,好奇的问。帝江幽怨的回,“还没够塞牙缝,就给他们吃哭了。”
“呦,那您这牙缝可真大的。”馒头嘲讽的笑了出声。
白天刚到这个城市,帝江就闻到了对面有香味飘来,过去看了才知道正在举办大胃王比赛,当时他和帝江都报名了。原本以为他馒头吃东西是天下无敌了,可是等他吃不动的时候,才发现帝江还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吃着,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吃到最后,现在的吃瓜群众和媒体记者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而主办方则欲哭无泪的不停的叫人拿吃的过来。
举办大胃王比赛,连食物都供应不足,不是砸人家牌子嘛?
“我不就是能吃了一点,有什么好笑的。”帝江郁闷至极的坐到了边上,将他怀里的东西全部丢到了沙发上。
馒头不打算放过他,“你老人家那是叫‘能吃了一点’?”
帝江横了一眼馒头,选择不跟他搭话。
萧亭笑笑,对季尘说,“都是你的衣服,明天记得穿上,别冻着了。”
“谢谢大师兄!”季尘眉开眼笑的绽放了笑颜。旋即,她的视线落在了面色苍白,低着头喝汤的鹊翎身上,关切道,“鹊翎,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萧亭回,“她受伤了。”
“受伤,怎么会受伤?”季尘吓了一跳,冲到鹊翎身边,细细的打量着她。确实,方才不注意,此刻细看,她的嘴角还残留着少许未曾拭干净的血迹。面对着旁人的关切,早已一人惯了的鹊翎,虚弱的一笑,“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一会吃完,先洗洗,赶紧回房休息。等明天还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去医院看看。”说着,她回头看了眼乔郎,询问道,“行吗,乔郎?”
“嗯,既然在人间,还是人间的治疗方式对人的疗效较好,你如果担心她,明天陪她上医院看看,你不是要做什么检查吗?顺道一起去做吧。”乔郎问,“要我陪你去吗?”
季尘点头,清脆的回,“当然要啊!”
“那好,明日我随你一同过去。”对着季尘的神情,乔郎疼爱的回。
转而,季尘又对鹊翎道,“那鹊翎,卫生间在那边,你先去梳洗一下,我去给你挑个房间,你赶紧休息吧。”
“好!”鹊翎点了点头,按住受了重伤,如火灼痛的胸口,缓步的朝着卫生间而去。季尘留心到了鹊翎的神色,急忙扶住她,“我搀你过去吧。”
“……谢谢。”原本是想婉拒的,可是眼神在扫过了萧亭的身上时,鹊翎点了点头。连日来,她身上多处受伤,多半是内伤,若强硬着头皮自己过去,只怕会晕厥。偏偏,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虚弱的样子,她怕自己会麻烦他。
很敏锐的,乔郎感觉到了此间的微妙气氛,眉头皱到了一起,敛眉深思。萧亭装作看不见鹊翎的目光,冲着乔郎到,“乔兄,我找你有些事情。”
“好,我们出去谈。”乔郎径直起身,负手出了别墅。萧亭手中端着的一碗汤还没喝,此刻有些凉了。
帝江见萧亭要出去,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手。看见了帝江不争气的样子,萧亭嘴角抖了抖,将汤放在了桌子上,没好气的说,“有些凉了,热热再喝。”
言罢,不管终于如愿以偿而扑向那碗汤的帝江,萧亭也起身出了门。馒头见大家都走了,也懒得搁这待着,自己跑到三楼找了一间房间,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
……
屋外,已被白雪覆盖,遥遥望去一片苍茫的白色。乔郎轻步踩着白雪,仰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
萧亭沉默不语的跟在他的身后,目视着他的背影。
“什么事?”看了片刻的雪景,乔郎才慢慢的收回了视线,瞥向身后的萧亭。萧亭又动了动脚步,同乔郎站到了一起,并肩而立的遥望远方。
良久,萧亭道,“我看见彩蝶了。”
“彩蝶?”乔郎疑惑,“巫山的那个彩蝶?”
“嗯。”萧亭点头,将今晚发生的两件事情,一一告诉了乔郎。听着萧亭的诉说,乔郎的眉头越皱越紧,“照你说,你相信彩蝶口中所说的佛道二门扬言的清山?”
“如果光是彩蝶一人所言,不足以让我相信,可是我又遇到了鹊翎。事情绝非偶然,必定事出有因。”萧亭分析道,“佛、道二门联手清山,几百年也不可能有一次,更何况清的是巫山。巫山之大,得动用多少人力才能清的动?况且,巫山之中,山精鬼怪修行千年的只怕也有不少,这清山一举动,到底是因何而起?”
“所以你想……”乔郎隐隐的猜出了萧亭的打断,未完的话停留在腹间,只给了他一个眼神。
“彩蝶和那群道士的身上,我都留下了冥界的追踪方式,若是需要,我们可以轻易的追查到他们的行踪。”萧亭点头,“我想,趁着闲暇,回冥界一趟,翻翻判官薄中,可有记载此事的发生。”
“此事,等几日再说,先看看他们的动静。”乔郎想了想,决定道。萧亭也没有多说什么,应道,“好,那就等几日再说。”
“不过……”顿了顿,乔郎侧目望着萧亭,关切的询问道,“那个鹊翎,到底怎么回事?”
“呵,什么怎么回事?”萧亭故作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