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早知道你坐上那位置,是要将我关在皇宫羞辱的,我就是死都不会去帮你!”萧玉谣情绪激动,苍白的小脸上,面色很是难看,兀自讽刺一笑:“皇上要留我,那么皇上有沈若月这个才情双全的皇后,我算什么?”
他曾拥她入怀,温声缱绻许诺。
才过去不到一个月,那现在呢?他的皇后是沈若月!她什么都不是!
萧玉谣捂着发痛的心口,寒着脸转身要走。
下一刻,追上来的慕容瑾华将她死死抱住,声音嘶沙:“你有怨尽可发泄,宫墙之内总是有皇帝奈何不得的事。可我终是要保全你,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
萧玉谣眼眶还是湿润的,扯了扯唇角:“陛下此番感人肺腑,真让人动容。”
情话怎么都那么动听?偏偏如今在她心上,他每一句,都那么伤人。
慕容瑾华沾满了鲜血的手,拉着她的手,放在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他眸色认真的对她说,阴冷邪性的笑里有着沉痛:“玉谣,走到今天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坐在那把龙椅上,只有你放在这里,便是谁都不能动。”那是他心脏的位置。
萧玉谣想反唇讥诮,想骂他无耻,更想再往他胸膛上再捅一刀……但最后郁气积攒在心里,让她渐渐变得无力。
想撇清干系恨他,怎么那么累?
萧玉谣脸色煞白倒下,慕容瑾华眼疾手快抱住全身冰冷的她,惊慌大喝:“来人!宣太医!”
太医匆匆忙忙赶来,看见皇上胸前的龙袍染红了一大片,心下大惊!
“皇上,你这是……”
慕容瑾华冷然挥手:“不用管朕!”
太医看着鲜血直流的皇上,心中诧然,只见皇上脸色始终冷凝紧绷,他也不敢贸然给动手上药,转而给床上女子诊脉。
这太医当然知道萧玉谣是什么人,一时拿捏不准称谓,只好提着一口气说了下去:“玉侧妃气息浮虚,今日刺激过激,已有滑胎之兆……这胎儿怕是,怕是……”
“住口!”慕容瑾华骤然大喝打断,眼光一冷:“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孩子定要给朕保住!”
意会到皇上如此在意玉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倍感棘手的太医冷汗涔涔:“皇上息怒,微臣必定竭尽全力。只是要保住胎儿,切莫再让玉侧妃受刺激才是……”
慕容瑾华双眼微眯,望着萧玉谣青白的脸色,眼底的戾气更重了。
太医开了药方,顺带给皇上麻利的上了药便退了下去。
都说皇上枉顾众臣反对留下玉侧妃,只道皇上对玉侧妃偏执,现在来看岂止啊?看胸口那入骨的伤口,简直要把命都能交代出去了!
慕容瑾华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沉着脸对寒风说:“把走漏消息的宫女,杀了。”
寒风微怔,看主子丝毫不是开玩笑的意思,才犹豫提醒道:“皇上,那是太后的人。”
“朕便是要她知道,她的手伸得太长了。”慕容瑾华阴冷一笑,面无表情:“到今日,万事不是她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寒风:“属下明白!”
空无一人的房中,慕容瑾华阴冷的脸色,望着榻上虚弱的女子柔和了下来,动作轻盈的拂去她凌乱的发丝。
玉谣,你要撑得住。
不多时,沈若月在长阳殿时收到一只箱子,打开见到里面装着死状惨烈的宫女时,吓得脸色发白。
鲜血淋淋的宫女被摔到地上,沈若月吓白了脸,失声尖叫:“将这晦气的东西抬进来干什么!扔出去!快给本宫扔出去!”
看清箱子中的婢女,同在一旁的太后心中也是一凛,但是很快镇定下来。
身为稳重端庄的太后,苏琉心自然是沉得住气,她语气淡淡对宫人说:“不过一介罪奴,好好处理干净,此事不许张扬。”
很快屋内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脸色惶惶的沈若月,还是心有余悸。
太后淡淡的扫了一眼,平静的对沈若月说:“你看,皇上这是警告哀家。”
“母后。”沈若月极力敛了敛神色,咬了咬下唇回道:“皇上兴许不是这个意思,大概是不喜欢奴才擅作主张。”
太后望了眼沈若月,面上露出慈和的笑容,意味深长道:“哀家没看错你,你对华儿可真是情深意重。”
这时候都帮着慕容瑾华说话,可见沈若月心里牵挂着的情意,不曾遗漏半分。
太后的视线迫人,沈若月微微垂目,不再说话。
“你也知道,这宫里有女人的地方绝不可能消停。你如今是皇后了,哪里都比萧玉谣尊贵,你有才气,有容貌,如何留不住皇上的心?”太后慢条斯理说着。
“在这宫里,仅仅靠情靠心是活不下去的。皇上也不小了,前朝才稳,需要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才能盖住流言蜚语,你懂么?”说着,太后定定的望着沈若月。
“不必哀家说,你也知道,王将军那孙女王碧岚对皇上可是有意的。”
沈若月美丽的脸上,表情变得难看,眸子一片冷凝。这话什么意思,她比谁都清楚。
太后这是拐弯抹角告诉她,哪怕现在皇后这位置是她的,她要是不思进取无法尽快生下皇子,也是会坐不下去的。
甚至,多的是人,可以取代她。
想到这里,沈若月握紧了发凉的手心:“母后教诲极是,若月明白母后厚望。”
太后眼中颇有几分满意,亲厚的握住了沈若月的手:“你不要怪哀家苛刻,只是你现在也明白,皇上这才让群臣归顺,很容易便让人钻了空子。太皇太后凤体抱恙已久,也是拖不得多久了,你要是早日生下皇子,沈家与你,地位便是坚不可摧。”
“你且放心,皇上那边哀家也会去说的。”
沈若月惶然的脸色,在太后谆谆教诲中,最后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既然如今皇后是她,便不能像从前那样诚惶诚恐。
太后从长阳殿出去后,转而去了御书房,吩咐人带上了炖汤,去找慕容瑾华。
慕容瑾华目光冷幽的望着桌上的瓷盅,语气深长:“儿臣身子尚好,母后不必事事操劳。”
太后笑着避退了所有人,道:“哀家关心皇上,也是应该的。”
慕容瑾华面上染着浅淡的笑,哪怕他举止亲和,但对着太后始终有些难掩的疏远。
太后最先开了口,笑着开口问:“皇上打算留着碧芳阁到什么时候?”碧芳阁,指的自然是萧玉谣。
慕容瑾华笑而反问:“母后以为朕该如何?”
“碧芳阁留不得。”太后开门见山,随后又镇定的说道:“皇上该知道,萧家谋逆之众,该满族问斩。皇上厚待玉侧妃这故人无可厚非,只如今看,哀家以为,却是过了。”
“萧玉谣先是朕的妃子,萧家已经铲除,如若朕连侍奉过朕的妃子都不放过,天下人怕是让朕乃至皇族都要背上薄情杀戮残暴的罪名了。”慕容瑾华不紧不慢的说着,悄然将苏琉心这太后一同牵连了进去。
太后脸色一沉,声音铿然:“皇上这是一定要留着萧玉谣了?皇上可知道,这背后又有多少人,想拿着罪臣孽女做文章!皇上要自毁前路吗!”
慕容瑾华眼中闪过一丝冷翳,他很快的掩了下去,勾着笑淡淡道:“太后息怒,朕以为留着萧玉谣未尝不可。萧玉谣嫁于东宫,先是朕的侧妃,然后再是萧家之女。萧玉谣不论如何,留着都是有理由的。”
太后气得脸色发白,而后冷笑:“如若哀家一定要除掉萧氏余孽呢?”
“朕恳请太后宽容。”他不退半分。
“你!”太后显然被气得不轻,语气变狠:“皇上非要一意孤行吗!可想过后果?”
软的不行,便来硬的吗?
慕容瑾华心中冷冷一笑,语气轻缓道:“太后莫急,朕留着萧玉谣必然有其缘由,而这理由太后乃至太皇太后都必定是容许的。”
太后一愣,随即声音有些惊讶的顿挫:“皇上,你……你、你说……”
“正如太后所想,萧玉谣腹中已有朕的骨肉。”慕容瑾华说话时,声音有些不可察觉的郑重。
萧玉谣已经有他的骨肉。
谁都不能动她,动他们的孩子。
此时他眸色深不可测,反问道:“萧玉谣怀着皇家血脉,又是朕第一个孩子,如何能驱逐出宫?”
太后脸色僵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她料想过慕容瑾华会为旧情留着萧玉谣,却怎么都不曾想到,萧玉谣竟然怀孕了!
若是早些知道兴许还能挽回局面,但现在人已经在宫里头,动手也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太皇太后还在,皇帝又护着,她更不能拿萧玉谣怎么样了!
太后眼里尽是狠色,说到底还是慕容瑾华瞒得够深,偌大的东宫,后宫都遍布她的眼线,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萧玉谣怀孕了!
过了许久,太后冷凝的脸换上了和蔼的笑容:“原是皇上还有这层考量,倒是哀家太唐突了。萧氏怀有身孕这样大的事,皇上早些和哀家说,便不会生出这样的误会了。”
慕容瑾华清浅一笑,表情却是冷冷的:“承太后福泽庇佑。。”
想让萧玉谣消失?
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