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戳道胡姨娘的痛处,这也是今日她来的目的之一,回绝了这门亲事。
萧玉谣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正好奇,只见萧夫人慢悠悠道:“我觉得那林家的二公子不错,不知二夫人怎么想?”
胡姨娘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推辞道:“确是有传来这么个虚话,当不得真,再有玉蓉那孩子也没这个念想,妾身替玉蓉谢过夫人关心了。”
“那倒是可惜。”萧夫人沉吟,却也没再说什么。
今日胡姨娘是来看萧玉谣笑话的,不想这么一来二去,自己反倒落了下风。眼见自己讨不到好,说明白了回拒林家有意娶她女儿之事后,不久就退出去了。
“玉蓉已然到了适婚年纪,看胡姨娘倒是不急。”萧玉谣看了眼门外。
萧夫人冷冷一哼:“哼,她哪是不急?怕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处处要与你这个大小姐攀比。”
不过再怎么比都是徒劳的,身份最尊贵不过天家。
“我有什么可比的?”萧玉谣不解,随后叹气道:“不过看见胡姨娘话里藏刀的仗势,怕还是在意我占了玉蓉的婚事。”说到底理亏的,仍旧是自己。
“胡说什么?”萧夫人冷声打断了她的话,随后又郑重道:“眼下你和太子殿下都在府里小住,你记着千万要小心那母女俩。”
萧夫人话里的意思萧玉谣没放在心上,心里想着今夜慕容瑾华要睡在自己闺房,心里很是郁卒。
胡姨娘怒容冲冲回到别苑的时候,萧玉蓉在失神望着手里的贵妃扇,柳眉微蹙,眼中染了些许伤春之色,发呆不知在想着什么。
回过神来,见到母亲满目怒容,萧玉蓉才细声上前:“母亲,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还不是被那没规矩的丫头气的。”胡姨娘怒道:“要不是老爷处处偏心护着她,凭她一个粗蛮无礼的臭丫头怎么可能嫁得到东宫?”
萧玉蓉知道母亲说的是萧玉谣,想起自己境遇,温顺平和的眸子也起了风浪。
“姐姐才是正统嫡女,身份比我贵重,爹也喜欢姐姐。”萧玉蓉说着,无不是委屈。
自出生以来无一不是在受嫡庶身份压迫,她都熬过来了,可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原原本本是她日夜期盼的亲事,却让萧玉谣捡了个大便宜!
“闭嘴!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说什么混账话?”胡姨娘脸色一冷,语气也重了。
萧玉蓉没见过母亲对自己如此动怒,怔住了。
胡姨娘察觉到自己过激,只好叹息道:“娘知道你委屈,这么多年,娘受的委屈也不比你少。娘怎么会不心疼你?先前你与太子那门婚事被萧玉谣那小蹄子给占了,娘气得都下不了床。”
“娘……”
胡姨娘心酸地抚了抚女儿的脸,道:“所以玉蓉,我的儿啊。你一定要争气,不能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哪怕用尽算计也要去争。”
说到这里,语气更是恨:“说到底,萧玉谣那野丫头哪里比得上你?同样是萧家的女儿,高贵的出身,凭什么你出嫁就不能挑尊贵门楣?什么士官之家,娘的女儿就该配贵族王孙。”
人就是这样了,见过好的东西落在别人手里,适合自己的反而看不上了,不甘心就费尽心思也想要得到。
萧玉蓉一惊:“娘,你说什么呢?”
胡姨娘却拉住萧玉蓉的手,神色严肃而神秘:“玉蓉,你老实与娘说,你的心里可有想着入太子府?”
这么一听,萧玉蓉的心跳得狂快:“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猜得到母亲说的意思,说是没动摇那是骗人的,萧玉蓉从前没见过太子殿下只知太子旧疾缠身的传言心中早早存了份疑虑,实际心里除了对萧玉谣抢了自己婚事的嫉恨,也再无其他。
可真真切切见到太子殿下本人时,她整个人都不会动了,太子这哪里是自己想象的孱弱无用之人?
她迎候回来后就惊慌失措,不料又在萧玉谣的闺房前撞见了他,心中又是惊喜又是羞涩。
以至于回来后满脑子都是走廊上他弯腰捡起她跌落的贵妃扇时,俊美绝尘的面容和似有若无的笑意,印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娘,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萧玉蓉问时,脸上浮上羞涩。
看见女儿有意,胡姨娘心中便有了主意,笑道:“好女儿你想明白就好,娘早就想好了法子,总不会害你。”
说完,她就凑到萧玉蓉耳边,将想好的计策细细道来。
晚膳时分,萧玉谣入席的时候有些意外见到了胡姨娘母女,按道理来说,这等场合她们寻常是不能出席的。
后来想了想也心中明白了些许,大概最近萧玉蓉婚事在谈,胡姨娘有意让萧玉蓉多见识见识场面,大约出自这层考虑,萧老爷近来都管得并不严。
席上见到那两人,萧夫人脸色骤然一黯,这女人又想做什么?使了一记眼神给萧玉谣,谁料自家女儿滋遛滋遛吃得正欢,压根就没瞧见自己,心中又是一阵郁气。
慕容瑾华端庄优雅的与萧玉谣坐在一旁,除了敬酒谈笑几句外甚少开口,虽面容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眉目间却透着逼人的贵气。
完全不像常年恶疾缠身之人,萧老将军举着酒杯若有所思。
窗外恰有有夜风吹来,慕容瑾华不禁皱眉轻咳了两声,压抑而轻微的声音,但众人都听得清楚。
感觉到沉寂下来的目光,慕容瑾华微微一笑,叹道:“本宫身子骨当真不大争气,扫了大家雅致,失礼了。”
萧夫人心如明镜,圆场道:“入秋夜风凉,玉谣这孩子都嫌夜凉,太子殿下实在言重了。”末了,狠狠刮了一眼茫然无辜的萧玉谣。
“就是就是。”胡姨娘和其他人都随之附和,虽大家都心知肚明,眼下戳到太子殿下痛处,让其在萧府不痛快了岂不是自找霉运?
萧老将军随即领会,语气颇自责道:“皇上无不在为太子殿下身体忧虑,偏生玉谣不懂事,亏得承殿下厚爱不曾怪罪,老臣不胜感激。老臣替不孝女请罪,自罚三杯!”
“爹!……”萧玉谣莫名被骂了个现行,正欲反驳被萧夫人狠狠地掐了大腿,痛得她眼泪差点没飚出来。
亲娘啊,真下得了手掐。
扫了一眼身侧之人,慕容瑾华眉眼浮了一丝笑,举杯回敬:“玉侧妃生性活泼本宫欢喜得很,这三杯自当本宫敬萧老将军,镇国将军国之栋梁,莫说三杯,本宫敬上千杯都应当的!”
萧豫一愣,忙称不敢当,心中却对慕容瑾华存了些中意。
他今日对慕容瑾华算是大开眼界,几盘棋局厮杀较量下来,心中对太子殿下平庸无为的传言又暗暗掩去了几分,加之举止优雅大气,气宇非凡,相较宫中其他皇子丝毫不差。
兴许大感开怀,萧老将军就兴冲冲让管家拿多了几壶酒。
看见酒,胡姨娘急忙给萧玉蓉使了一记眼色。
萧玉蓉盈盈笑起:“难得见爹爹兴致如此好,女儿自请为太子殿下与爹爹斟酒。”
萧老将军点头,她便顺手执起管家手中的酒壶,礼数周全而腼腆。
她今天挑了一套杏黄色的广袖长裙,轻盈有致的层层薄纱衬得她身段窈窕,娇容美丽却也不过分艳丽,她深知如今绝不能表露太明显,隐隐的夺人目光便是最好的。
太子殿下注意到她,就足够了。
萧玉谣也吃得差不多了,终于放下了筷子。
萧玉蓉浅笑着给慕容瑾华斟酒,掩下眼底的爱慕,轻声道:“殿下,请。”规规矩矩地倒酒,靠近时,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幽香,感觉是朦胧模糊的。
慕容瑾华深沉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随之又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
香气略有几分独特,萧玉谣也闻到了,但只觉得是胭脂香粉之流,却没怎么在意。
晚宴下来,气氛总算是平和融洽,也没人看出她与慕容瑾华两人关系疏远的破绽来。
只是回到房中的时候,慕容瑾华突然意味深长对她说:这两日你要将本宫看紧了。
萧玉谣疑惑看他,又讽笑:“看紧你?难不成你还能瘫在萧府不成?”心想你敢发病赖在这里,我二话不说立马将你扔出去。
慕容瑾华冷哼一声,没接话,漫不经心问道:“你那妹妹叫什么名字?”
“萧玉蓉。”萧玉谣掀开被子,想想觉得不对劲,惊愕问他:“你、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
慕容瑾华冷笑,一句没经深思熟虑的话就出来了:“若是看上了,现在有你什么事。”
萧玉谣骨子里就爱和他对着干,酸着脸道:“哟哟,那太子殿下可千万别说当初是看上我了才娶的。”
慕容瑾华神色顿时就冷了下来,许久没说话。
他这会不说话反而萧玉谣先尴尬了,哼哼道:“跟你开个玩笑那么较真做什么?真不经逗。”
她脱了鞋袜就钻到床的最里头,懒得理他。
慕容瑾华脱了外袍,面无表情冷笑:“本宫真是好奇,萧玉谣凭你这猪脑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那妹妹倒是比你精明用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