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接受我了?”
接受?左善善心情低沉失落,说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总之感觉十分的烦躁。
她垂着眉眼,在肖逸昆眼中,是一副乖巧顺从的样子,看不清楚表情,所以显得越发让人心怜。
肖逸昆几不可闻的轻舔了干涩的嘴唇,胸中一腔热血四处串动,他的脑海中只有左善善的甜美柔情。
左善善定是接受了他,才会有这番可爱的动作,连他的发丝都变得漂亮了起来。
肖逸昆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的美好生活了。他要留下更多时间来弥补这一段时间的缺失。
他想了想,柔声说,“我明天要启程回帝都,等我解决完一切,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左善善不想背负这么大的责任和心理压力。而且和肖逸昆重新开始,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面对执念这么强的人,左善善都疲于和他聊这些事。
“你要收拾准备一下,我们要一起去。”肖逸昆安大概知道她会有比较强烈的反应,所以静静等待着什么。
“肖逸昆,你想让我们以什么样的身份陪你去?”左善善心中有怨有无奈有气,“以情人的身份,私生女的身份?”
肖逸昆脸色一僵,对于左善善无所谓似的忧伤颇为难受和自责,他怎么忍心给她们这样的身份。她是他的女人,这应该是正大光明的事。
“我们之间且先不说过去,就说现在,也是天上和地上,肖逸昆,我们不配。”左善善严肃的指出这一点,“过去不配,现在更不配……”
肖逸昆越听越火大,他对左善善有了条件反射,知道她又要长篇大论,解释他们之间为何不配。说什么门第之见,这些在他看来都不算事情的事情,在左善善的心中却变成了重中之重。
肖逸昆自然不忍心责备,如果自己的父母对她没有偏见,在她那么年轻青春活泼时没有狠狠的泼那一桶冰水,生活没有过得贫苦和无能为力过,她恐怕也不会变得如此。
他懊恼自己曾让她如此苦恼。
可是……
人怎么能活在阴影中。
“我们这么契合,有什么不配。你要是不愿意,那就不去。”想了想,又不敢独自放任她待在一个地方,怕她随时随地可能离去,“那还是先回深圳吧,我有一栋小公寓,我派人照顾你们,最多一个星期,我就回来。”
肖逸昆撩开她掉下来的耳发,露出小巧精致的侧脸,温柔的询问,“好不好?”
左善善不自在的缩了缩,心里知道他在迁就她,可他们什么关系?
左善善厌恶自己的无助和无能,手指绞在一起,忽然发现,她真的无处可去。
若是肖逸昆没有再次出现,她大概不会有这么深切的感觉。世界这么大,何处都可以停留,也可以离去。
可是如今,她才恍然发现,原来她不停的停留在别人的家里,徐帆也是,肖逸昆也是。
他们有自己的住处。喜欢你时,诱导你,喜欢你,一切由你。
不喜欢时,一言半语都收不到。
他现在喜欢你,所以有兴趣,有耐心。
不知何时又要成为一人,成为弃子。人除了自己,其他是这么的不可靠。
左善善所有心思都放在脸上,肖逸昆默默的注视着,从那半侧漂亮的脸颊上像是要看透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肖逸昆搬过她的肩膀,忽然愣了。
她偏过头去,用手背使劲摸了摸蓄满挂在眼角的泪珠。
肖逸昆最怕女人哭了,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一下子身体凝固了,颇为不知所措,半响,才低着嗓子说,“别哭了。”顿了顿,颓丧的放下肩膀,“我不逼你。”
左善善委屈扑面而来,只觉得自己人生都好似白活了,人生太他妈狗血了。
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她吸了吸鼻子,“你每次都是这样,我不想和你们有牵扯,我生活本来很好的,平平顺顺,自从你出现,所有的都消失了。你还说你不逼我,你这不正是逼我吗?我说我不想去,不想去!”越想越悲伤,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左善善跳起来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使劲的跺了跺脚,“还用梵梵来压我!你凭什么啊。”
肖逸昆看着失控的左善善,伸出的手停了停又收了回来。
神情复杂难辩。
左善善睁大眼睛,怒目而视,“你是不是看我们可怜,看我们无处可去,所以就认为我们应该听你的。”
肖逸昆完全怔住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他无语辩解,“你怎么这么想?”
“你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告诉我这些吗?你想让我们知道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处。”左善善无理取闹,“是不是,你就是想从我身边抢走我孩子。”
肖逸昆隐忍的表情吓人得很,如乌云密布,明朗的天空即刻变得灰沉。
他低沉的声音变得沙哑,脸部上不停抽动的肌肉可以看到他心底很不平静,眼底有火苗闪动,他看着左善善,一字一句,“左善善,你脑子放哪里去了!我要是只想抢回孩子,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和你绕圈?正如你所说,我只需要一个命令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再也看不到孩子,你要不要试试!”
“不可以!”左善善激动的吼道,她上前抓住肖逸昆的衬衣领口,又拽又哭,“你怎么可以折磨这么我,呜呜呜……凭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要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不和你好了……呜呜呜……”
她后悔了吗?
肖逸昆胸口一阵疼痛。
他不知道好好的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
左善善的火气发得莫名其妙,好像总是这样……
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或者做得还不够好,让她对自己这般没有信心。
“我怎么这么倒霉,碰到你就没有过好的事情,今天还被人差点掐死……”
肖逸昆心疼之余又是满满的自责。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肖逸昆也后悔自己的冲动,说话太伤她心。
细想,从认识他开始,好像和他在一起,左善善真的没有那么开心过,五年前,让她饱受耻辱,失去家庭,远走异乡。五年后,也总是给她带来麻烦,让她伤心流泪。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他不过也只是想要一份爱情而已,一份平平淡淡的爱情。
他低下头深深的看着崩溃的女人,“你让我怎么办?”
左善善哭累了,一抽一抽,抬起红肿的眼眶,“放过我吧,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
“不!”肖逸昆想也不想拒绝,他克制自己暴怒的情绪,涩涩的说,“我做不到。”
“我不相信,左善善,你看着我……”他直直的望着她,“如果你对我只有讨厌,那你如何解释你刚才的关心,你明明回应我了。”
那一场如梦如幻的感觉让他心都颤抖的时刻难道毫无意义?只是他一个人幻觉。
左善善又一次闪躲开了,她要怎么说,就是因为她发觉自己再一次心软了,再一次发觉自己对某个人有了不该有的期待,做了不该做的梦,所以才会那么慌张,那么害怕。怕自己重蹈覆辙。
肖逸昆却看不到左善善慢慢开始变了心态。只是沉默的低下了头,很久,才说,“你走吧,我不喜欢你这么痛苦,一直都不希望。”
那一晚,肖逸昆出门前出其不意的在她红肿如核桃般的眼睛上印下了一个温热的吻,缠绵悱恻。离开时,看到肖逸昆那伟岸挺拔的身影弯了下去,落寞得让人心里不舒服。左善善有一种感觉,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他放弃了。
左善善看着被他轻轻掩上的门,埋首痛哭。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只是心疼自己的过去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第二日,睡到了天昏地暗,出去时,才知道快正午了。
听说梵梵一整夜不能睡,因为被人挟持给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不敢关灯睡觉,一个晚上都在哭,是肖逸昆一直陪着她。
“少爷有事已经走了,他吩咐我们要照顾好小姐。”
“他说,你们大概不想我们跟着,但是这里不太安全,我们把你护送到你们想去的地方,就离开。”
“这是深圳的公寓的钥匙,如果你们想要去,就去。”
左善善看着那把钥匙,金黄色的钥匙,银色的钥匙扣,上面还有还挂着一个可爱的小熊,十足十的女生喜欢的钥匙扣。
左善善忽然想起,大二夏天,天气热得人发慌,阳光的炽热简直可以将一个人点燃,她那时还是披肩的长发,不长也不算短。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她一直觉得自己披着头发是最好看的,何况她实在太享受,帅气俊朗的男友用他温暖的手轻轻的摸摸她的头,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她享受这种被宠爱的感觉。
所以就算热得汗流浃背,脖子痒得很不舒服,都长的痱子,也不愿意把头发扎起来。
肖逸昆不止一次对此无奈的摇头,然后又是揉揉她的头,她就偷偷的眯着眼睛笑得贼欢。
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那小小为取悦他的心机。
直到有一天,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和她约会散步时,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根发带,也是这样小小的,有一个蝴蝶结的发带。
他为她束上了发。那一刻,左善善只觉得整个天空都蓝得如湖水一般透亮,美得不能自已。
左善善颤着手,接过那一串钥匙扣。
泪水再次盈满于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