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在水花四溅的那时,我只觉得眼前一暗,什么东西从水里略起,像是在面前扯开了数米的黑色布匹,而那电光火石间,我的上臂被重庆用力一拉,随即整个人就被重庆拉入怀中,他背过身,低喝一声“别动”,而那低喝落毕的瞬间,我只觉得头顶上是铺天盖地的……水花四溅!
好像是后面掀起了巨浪,要把我们都淹没,但好在他这一抱,叫我躲过去那水,没湿透,但也没看清后面闹的水翻浪涌的东西,只听得小飞说句——
“好帅!我要骑了它!”
然后,在那一地湿漉漉,且周围恢复安宁时,重庆撒开手,转了身,面色严肃的看小飞,“怎么回事。”
冷冰冰的问,而我则看着他们的衣服。
我因为被他搂在怀里,没湿到什么,但小飞,重庆都湿了个干干净净,看起来……身材愈发的好。
“哦,刚才我扔了点东西,怕水下有什么,谁知道,飞起来一条大鱼?好帅啊!我要骑它!”当小飞说的时候,我踉跄一步,脑子里想到什么,踩到一汪水,吧嗒的一声,让小飞和重庆都回头看我。
银灰的发和黑色的发一起滴着水,是截然不同的风光,一个是冰川高处的融雪,一个是巍峨山脉的泉,几乎是同时开的口——
“你怎么了?”
“是镇墓鱼,你给我描述下,是什么样的鱼?”
我说的时候,心里愈发的惴惴不安,因为咱们老祖宗的太过英明!
当年,老祖宗为皇室一族防盗,除了用尽心思,费劲手段的墓里一层层机关,那墓外也是机关重重的,什么墓顶植树,墓外水路,个个叫人望而止步,不过,谁让咱们是监守自盗,所以,有些东西总有相生相克的办法,可唯独有一种巨型鱼,是我们的禁忌和资料的空缺,就是之前提到的——
蒙古鬼无踪!
但是,蒙古族的墓,多少人找都找不到,怎么可能?我还抱有一丝希望,看向小飞,希望他说点儿什么,让我找出这是曹操墓的迹象,然而,当小飞描述出来后——
“嗯,我记得刚才有两条,大概四五米长宽,像是一块大地毯,颜色是深灰色,很宽很扁平,最帅的是有一条长长的、类似鞭子的尾巴,当然,最主要那尾巴是银色,所以我超想骑它!”
小飞,越说,越是满脸兴奋;而我,越听,越是面色苍白!
因为我心中的惴惴不安,成了真!
“别想了,那是老祖宗专门培育的银枪杀手,银色是它的毒液。”
我说的时候,声音面色看似冷静,实际上心慌的厉害,因为现在我已经完全确定了,这就是蒙古鬼无踪!
但是,我有个疑问——
“小飞,这些杀手鱼一直都将自己埋在沙里或淤泥河底,你是怎么把它们招出来的?”
“哦,我扔下去一个水球儿,怕里面有东西,谁知道,这么好玩。你好像知道这是什么?”
小飞说的时候,还是一脸无畏,并且眼里有亮光,我这抿唇,真不想泯灭他的兴奋,但是我又不得不说——
“我是知道,并且你可能要失望了,这鱼我们玩不起……黄貂鱼,你知道么?”
想起重庆之前循循渐进给我讲谢童王的套路,我准备也给小飞来一次。
小飞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什么:“你这么说,倒有些像,我记得黄貂鱼是现今世界记载资料里为世界最大淡水鱼之一,和魔鬼鱼其名,是吗?”
我点点头,觉得他进度比我快,至少他还知道那是什么,并且知道的还蛮多:“可那鱼,目前记载中只出现在东南亚河流,又怎么会在这里?”说道这里,顿了一顿,又摸脑袋:“还有啊,我还记得,至今为止,没人知道这种鱼是如何生存,甚至它们的来历都无从得知,只知道这是种古代的鱼,在几百万年的进化时间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我颇为赞许的看他,然后,瞥了一眼始终不出声的重庆,他面色冷峻的看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我则继续说下去我那造孽的祖宗——
“对,是有巨大的改变,这改变就是我发丘老祖做的孽,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变异’。你方才所看到的银色尾巴和深灰色的表皮就是变异的成果。
当年,老祖们以毒物喂养,喂出接近千斤重,身长百尺有余的巨型黄貂鱼,不过,发丘册里最后没记这鱼用在了哪里,又到底是不是为蒙古族做的,可是,我父亲说,除了蒙古族外,祖宗们没在别处被灭过口,所以这里就是鬼无踪无误了,只是……”
只是我们进不去。
我没有说下一句,因为觉得气!
跟曹操墓比起来,蒙古鬼无踪也很重要的,甚至可以说,超越了我对曹操墓的恨,因为父亲一再提过,其实如果不是蒙古族作孽,我们老祖宗或许现在还在为国/家/领/导/人做着墓,所以,这种灭顶之灾,这种灭门之痛,是每个发丘人心里的怒!但是——
好气啊,灭我族的凶手就在眼前,我却不能掘了他的坟,为我老祖报仇,还……想打退堂鼓!
好气!
捏紧拳头的时候,我听到簌簌的声音,居然是小飞在换潜水服——
“我要去降服了它们!”
小飞一句话说的我心慌,三步并作两步的过去一把抓住他:“不能去!银枪杀手的力量非常惊人,那尾巴根部的刺,便是它的银枪,那银枪的力量能够迅速刺穿透人的皮肤骨骼,再向人体内注射毒液,药石无医!从元朝到现在我也不知他们活了多久,现在又到底多强,但别说是我们三个,就是再来三十个,也不是其中一个的对手。你刚才还看到两条!”
“我不怕!我可厉害!”小飞甩开我,他身手在我之上,我却不能看他送死,看向重庆。
他不知道怎么了,一直不说话,绷着脸,冷峻的样子周身好像有看不见的寒气,叫人不敢靠近,叫我也硬着头皮才喊出来——
“重庆哥,你说话啊!”
还是喊了哥,然后见他抬眸,黑漆漆的眼眸看了一眼小飞就两个字:“站好。”
小飞总算是停下来——
“那好,怎么办?我是肯定要这鱼的!哎,投毒如何?拖上岸,让我拍个照片也可以!”
我没想到小飞会这么疯,也许是之前不熟悉,有些无奈——
“别想了,他们百毒不侵,父亲说过,哪怕是投射硫酸在身上,他们那如同盔甲一般的厚皮,也并不惧怕,还是……”走吧两个字,怎么都如鲠在喉,因为太气了啊,可是,又不得不放弃——
“走吧!原路返回,继续找别的墓……”
心一横,还是闭眼说出来,然后莫名记起来当初和重庆一起在水下对付那六须鲶鱼,不过,转瞬又想到付心薄,还有……死去的心凉。
按照那时的记忆,心凉跟心薄是很像的,想到那时他湿漉漉的,一身西装,到洞口,在迷烟之后,众生全倒,湿/身踏水而来,虽戴着面具,但那时多心动,全是为少年,可如今——
“我不愿放弃!你忘了心凉是因为什么死的?只要我们再送出去蒙古的东西,就一定能顺藤摸瓜的找到那个害他的家伙!”
后方小飞大吼间,我确定了,心凉的死果然和蒙古族有关系,听起来好像是他们开过蒙古墓!还……害死了心凉。
然而,重庆只有一句冷冷的“不必”然后就踱步朝着我的方向走,后方小飞似乎想自己一个人下去?但是最后也没有,而是跟重庆一样走过来,“你就这么放弃!”
重庆表情依旧冷峻,还是两个字——
“闭嘴。”
说的冷峻,可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分明染了三分的红,血丝淡淡,让他看起来非常的惹人心疼,也叫我蓦然记起来我第一次毒发时,痛的受不了,那时他抱着我,跟我一起哭,然后怕我死去的小心翼翼样子,不由得拦住了小飞。
后方,重庆一步步的往前走,没有回头,背影冷峻高大,却透着孤寂,而我面前小飞也是怒气腾腾,我知道他想什么,我也想进去,可是——
“我相信重庆他比我们都想过去那条河,比我们还要难过和愤怒,可是……还不够资格,只能送死,别再逼他了,目前做不到!也不代表以后不可以,我们已经知道它在哪,以后总会回来!”
我说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莫名也想哭,而那红眼的瞬间,好像看到小飞眼底划过一抹暗沉,眼泪掉下来时,他已经又恢复了笑眼,“好吧,那……回去!”
我盯着他,还不让他过去:“你得保证,别再跟他提。”
他微微一怔,然后点头,我这才跟他一起回去找重庆。
不过走的时候我回了头,心里很是郁闷,这便是传闻中的乐极生悲么?
才是可遇不可求,转眼又可望不可即。
叹一口气,追上重庆,重庆依旧抿着薄唇,寒着脸往前。
一定又是心凉的事勾起他的心痛,而我心疼他的同时,也没忘了我之前看到的那封信——
那封军信里写的代号107,那重庆是多少?
他和心凉又是怎么认识的?
他到底又是谁?
小飞又是什么身份?他又有代号吗?
……
那时候,好多谜团冒出来,但又一一被我掐灭,我告诉自己,“浮生,家家都有本难念经,你也无父无母,也要报仇,他也是无父无母,大家都一样,没什么好可怜!或许,唯独不一样的大概就是他和心凉的关系……”
那随即,我大概想了一下,如果我失去周周,我可能也会如此难过,但谁能想到,我真真被曹操墓诅咒了——
我们再爬上去,再到了小飞的院里时,重庆一头去了自己房间,关门休息,而我洗漱完毕,打开手机后,收到一堆信息。
付心薄的,沈一绝的,薛甜的,甚至猫子的,全问我在哪,又让我赶紧去青城派,最后翻阅到沈一绝说:“浮生,周周死了。”
轰的一下,脑子都炸了。
好半天,脑子里像是被谁敲了一下,东拼西凑的都是他喊着老大老大,还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开心小事,眼泪仓皇落下来时,又蓦然记起来,六月六期间,重庆让我去找周周结婚的事儿!
我那时还不知道周周怎么死的,只又一段咿咿呀呀的唱腔——
“我当时若肯将身去抵搪,未必他直犯君王。纵然犯了又何妨,泉台上。倒博得永成双!如今独自虽无恙,问馀生有甚风光,只落得泪万行,愁千状,人间天上,此恨怎能偿!”
巧不巧,这段曲,正是周周给我发消息约见看电影时所放!
那一刻,脑子里七零八乱,加上蒙古鬼无踪的闷气,直接是气没提起,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