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此时的刘渊刚刚睡醒,他爬到她的身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呲着牙笑的很是开心。
“娘娘抱抱宝宝……”
蔡琰赶紧抱起刘渊,只见刘渊在她的身上蹭了蹭,开心的笑道:“娘娘,饿饿……”
蔡琰低着头将她抱在怀里,任凭他吸着乳汁。此时的母爱胜过一切,刘渊让她记起她是一个母亲,更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这个有着骨血的孩子。
他是这般的可爱呵,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光滑的皮肤,长长的睫毛,就是睡着都仿佛在笑一般。他是个一出生就得到了众人喜爱的男孩,更是一个有望继承左贤王刘豹家业的男孩,可是希望毕竟是希望,依旧有落空的风险。
这刘豹妾室生了六个男孩,算上她蔡琰的正好七个。虽说自己的地位在刘豹的妾室里面是最高的,可妾终究是妾,即便被唤作是侧王妃,也是妾。这妾生子必然要受到了诸多限制,更是受多了白眼。
她可怜的阿璩,小小年纪就要经历人生冷暖,小小年纪就要学会看人冷眼,就要明白察言观色。她将他抱得紧紧的,作为母亲,她希望给他一切她所拥有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里面,必然是让她的阿璩,她的刘渊傲视世间,称王拜侯的傲气和贵气。
她吻了吻睡着的刘渊,闭上眼,泪水流下,木头,对不起,即便你我有些情谊,可你终究是娶了孔洛,而我终究是生了阿璩,这一生,怕是就此错过了。
人们都说年少的时候,最是痴傻。喜欢衣着翩翩的男子,喜欢谈笑风生的男子,喜欢幽默多情的男子;却全然不知衣着翩翩过头了便是骄傲如孔雀,四处树敌,招惹是非,更是自恋小气,容易口舌是非;却全然不知谈笑风生看走了眼便是胡说八道的骗子,招摇造势,更是中看不中用,容易竹篮打水;却全然不知幽默多情的男子若是多情过头,便是滥情如禽兽,眠花宿柳,全无节CAO,更是浪荡成性,容易鸡飞蛋打。
人都说年长的时候,最是忧愁。忧愁于年少的时候,为什么不多看几眼身边那可靠踏实的朋友,只凭着一面之词肆意伤害自己的朋友,弄得亲者痛仇者快,扰得生还一团糟。忧愁于年少的时候,为什么执着于一个人渣而不甘放手,总想着用神圣宽容的心态,用宽容来改造一个浪荡子,却发现最终受伤的却是自己?忧愁于年少时不知什么是爱,却强说爱,弄到最后才发现轰轰烈烈的永远是一蹴而就的短命,平淡如水的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爱。
人呐,这一生总是这般,得到了又失去,失去了又追悔,追悔了不改,不改却还是恋恋不舍。
她也想回到年少时,就在那棵老梨树下,斜躺在竹榻上,听着母亲前来催促她早些回房,莫要贪凉,感受着父母健在的美好。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那听音识曲之时的热闹,再也回不去那一切轻松自在的惬意。她的肩膀上有了一个使命,一个她必须肩负也不得不肩负的负担,这个负担她甘之如饴,这个负担她奉若生命,这便是她的儿子,刘渊。
她抱着刘渊,低头看着怀里的稚儿,暗暗发誓,儿子,娘一定让你成为南匈奴的王!
……
刘豹斜倚在马车上,刚刚醒来的寒邪打量着眼前的刘豹,撇了撇嘴,“你当真可得下这些汉书?话说你不知道你那情敌前去找你的宝贝迪眉拐了?”
“嗯,我知道。”
刘豹眼皮没翻的继续翻着书,看着书里的章节。
“你知道?你知道还这般无所谓?”寒邪有些急切的问道,“你不是说兄弟的媳妇不能肖想吗?你不是说女人是男人的物品,他人动不得吗?你怎么这时候萎了?”
刘豹抬起头看着义愤填膺的寒邪,笑了起来,“你倒是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一个有别于我待遇的人出现,我当然得问个究竟了!”
寒邪鼓着腮帮子,一副你不说明白,我誓不罢休的模样。
“贺兰馨最近没有缠着你?”
刘豹显然不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其他。
“缠着我做什么?她难道不会缠着别人吗?瞧你说的,好像非我不可似的。我寒邪可是两袖清风一身轻,可别把我跟这个坠脚虫比在一起,晦气。”
寒邪嘴硬的解释着,却让刘豹嘴角弯了起来,“郅支,你的话语语病很重。你非要来我马车里待着,怕是躲着贺兰馨吧?”
寒邪撇撇嘴,“好吧,你又知道了。话说,你真的不担心那个羊衜跟你的宝贝迪眉拐旧情复燃啊?”
“郅支……”
“啊?”
“女人有一种脾性,那就是母爱。任何女人,会为了她的孩子不顾一切,也会为了她的孩子付出一切。她爱着我和她的骨血阿璩,自然会为了阿璩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刘豹的眼神很坚定,却让寒邪看的不开心,他唱着反调。
“万一她为了自己是汉女的身份,执意归汉,你又该如何?那便是打了你的嘴巴了,不是吗?到时候这个迪眉拐就跟她的三师兄羊衜甜甜蜜蜜翩翩飞了,而你只能孤家寡人喝闷酒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寒邪从来没想过,他的乌鸦嘴会是这么的灵验,灵验的他一年不敢上门找刘豹。
“郅支,你不了解阿琰,她不会舍去自己的孩子的。”
“可若是他们大汉的天子让她回去呢?”,寒邪依旧唱着反调。
“大汉天子刘协现在犹如丧家之犬,被李傕和郭汜支配的犹如木偶,更似傀儡,他做不了这个主。”刘豹笑了起来,“再说阿琰此时见到羊衜只会很生气,却不会跟他和好如初,更不会跟他一起离开南匈奴。”
“你怎么能这般肯定?”,寒邪很是纳闷。
“因为这个羊衜跟曲阜孔家的孔北海打了个滔天大赌,说是能帮助曹孟德攻下徐州,若是能攻下徐州,便会亲自迎娶孔洛为妻。而阿琰跟孔洛虽然是从小的玩友,却也是互看俩讨厌的人。那羊衜娶了阿琰最讨厌的女人,阿琰只会恨他恨到骨子里。”
寒邪眼睛亮了起来,手指着刘豹笑得贼贼的,“哟,看不出来啊,冒顿。”
“看不出来什么?”
刘豹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寒邪,这个郅支自小就是个喜欢玩闹的。
“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般巧于心计,功于心计的家伙。这般事情都被你弄了个清楚,摸了个透彻,还有什么是你冒顿不知道的?有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冒顿做不到的?”寒邪自我嘲笑的,撇了撇嘴,“哪像我,整天的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躲着贺兰家的那个臭丫头。”
“你整日里这般混日子,有负于叔父对你的希望。”刘豹无奈的摇摇头。
“希望?我父亲还想着让你在沼泽里出不来,好让我坐享其成呢。你还想着我父亲盼你好啊?我父亲啊,早就不是鄂尔多斯草原上那只展翅高飞的巨鹰,守护着他的子民了。也早就不是鄂尔多斯草原上热血好心的御马者了。他被权势蒙蔽了双眼,只想着统御万民,只想着玩弄人心。”
寒邪撇了撇嘴,一副受不了的模样,擦着胳膊,“你是不知道,我每天被我父亲说着阴暗权谋论,说得多么厌恶,可我又不能不跟他继续说下去,不然他不打死我?哎,真是不明白,这王位,你做还是我做,什么区别?难道你刘豹坐上王位,就要把我这个亲堂弟赶尽杀绝吗?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皇家王室子弟必须要你争我夺,必须要血染山河,难道不能有我这样,能者居之的皇室子弟存在吗?这天下啊,那么多纷扰,那么多的战争,那么多的同室CAO伐,归根结底,就是人的贪欲太重,而这贪欲就是利欲熏心,而这利欲熏心就是对自己所不能拥有的,或者根本没能力统御的,有着痴心妄想。”
“这个世界啊,怕是再过个百年,都是这般的乱,乱的一塌糊涂。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那份小算盘,算计着别人,而每个人又被其他的人算计着。这算计来算计去,最终让每个人都如同傀儡一般,被心魔掌控,成了只知道YU求不满,却不知到为了什么而去努力,为了什么而去。当人被膨胀和好话包裹之后,剩下的便是自作孽不可活,留下的便是自作自受。所以上古圣贤一直在说,知足者常乐,而那庄子更是为了那句,我是蝴蝶还是蝴蝶是我的千古名句。为什么问这句话呢?到底什么才是初心?什么才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句话,也只怕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的。”
寒邪发着牢骚,却让刘豹认真的听到了底,“那你觉得这句话,如何解释?”
“人,以人为本,莫要计较,只求温饱不求巨额富贵;人,以心为本,对得起良心,只求安心不求贪心不足蛇吞象;人,以谦为本,对得起自己,只求自知之明不求赞誉盛天。这样的人,才会踏实的做一件事情,一直的去完成这件事情,才能把一件事情做好。”
“那你想要完成什么样子的事情?”刘豹此刻开始好奇起这个不爱政事爱自由的堂弟的心思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悬壶济世,造化一方的医者吧?”寒邪仰头喝下烈酒,“这个世间,需要一些名医,来唤醒这个世间的认知,来让世人知道一些良善,这样人死后才能入土为安,才能轮回转世得以好报。”
“你要做医者?”,刘豹皱起眉头。
“嗯,做一个名噪天下的医者。”寒邪郑重的点头。
“可想好叫什么?”,刘豹歪头问道。
“华佗。”寒邪郑重的说道。
“华佗?”刘豹,讶异的看着寒邪,“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