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步履刚刚离开的时候,唐久绥就进了白僖的房间。
“那个,”他欲言又止,“我方才正好要来找你,走到你门口听见里面有客人在,我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等了一会儿?”白僖见他把偷听说得这么委婉,抬眸看他,“那听的可开心?”
“还行,”唐久绥很诚实,“听你说过多次的人,今日总算见到了真人。”
步履离开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后,步履从他身边走过,渐渐隐去身形,两人的视线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对上了。
两个不认识的男人视线对上,给人的感觉总是不那么……舒服。
“还记得你以前还说我与他相像,”唐久绥自觉坐下,“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要好,也要坏。”
比他想象的好,自然是说两人的举止显然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比他想象的坏,则是说两人最后的争执来得突然而尖锐,谁也不让谁。
“我是说你们都有张不饶人的嘴,却不是说相貌,”白僖有意打趣他,“你嘛,同样高大倒是不假,只是这张脸和步履比起来,英气少了些,太美了。”
她说完等着看他的反应,却不想唐久绥脸上毫无波澜。
“白姑娘显然不知道说人美是一种夸赞,难道还等着看我不乐意吗。”
没打趣到他,白僖转而去问正经事:“那不知这么美的唐公子,来找我做什么呢?”
白日里他们从莫菡嘴里什么都没问出来,三人现在对于严诀的去向毫无线索,她实在想不出他能来找她干什么。
唐久绥故作神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样东西。
“上回在极寒寺、寒山之巅分别时,白姑娘是不是就忘了,找我问一样东西的来历?”
他说着张开手,半块玉珏静静躺在他的掌心,正是之前他曾借给花汐保命的那块。
深色玉珏之上暗纹涌动,白僖看着它,又看看唐久绥。
“我没忘。”
她这么回答,倒是叫唐久绥意料之外了。
她曾说这是她的东西,而且她那么在意的神色他不会记错,她不应当在二人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的时候只字不提。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成:上次分别之时,你就内心知道,或者说期待着我们还会再见面?”
唐久绥一手放着那块玉珏,另一手在桌下攥着,竟有些微微出汗。
白僖还是看着他。
良久,她先笑了,眸中的那潭古水纹丝不动。
“我想着,我找四魂人的故事,你找四魂界的犯人,我们要再遇上,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说。
“原来是这样。”唐久绥桌下的手缓缓松开。
“而且这块玉珏,虽说曾经是我的,但它的遗失的确也是我自己造成的,这么多年后它出现在你的手里,你也算是它半个主人。我虽很想知道你怎么得来的它,但你那时不愿意说,我就想着以后遇上了,等你愿意说了也不迟。”
“原来这是你的想法,”他在她话落后点头,“其实它对我不是你想的那么重要,只不过是上次看你那么紧张它,我不免好奇,所以才故意显得它很重要。”
“它既然原本是你的东西,你若想要的话,”唐久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块玉珏,“现在就可以拿去。”
他突然这么好说话,白僖听了后看着他手心里的玉珏,反而迟迟伸不出手。
唐久绥的手指很修长,且骨节分明,十分好看。此时那只手的掌心里又躺着块放在这整个六界都是稀珍的玉珏,白僖看在眼里,就好像眼里收获了天底下两样绝顶美好的东西。
“我……”她伸出手又缩回来,“算了,我刚才也说了,你已经算是它半个主人,你既然是它的主人,我就不该夺人之物。”
她说完以为唐久绥还会劝她,却不想他在她一句话还未说完的时候就点着头把那块玉珏又揣回了怀里。
“嗯,”他脸上居然有欣慰的神色,“白姑娘说的甚对,是我狭隘了,以后我会珍惜我正拥有的东西,不再随意给人了。”
“欸?”
“就算有人像白姑娘一样喜欢它,或者像白姑娘一样曾经拥有过它,”他深眸里全是认真,“我也不会给。”
唐久绥回到房里的时候,看到邱彧正半裸着上身躺在自己的床上,而后者对于他不声不响地闯进来也有些失色,连忙盖上了被子。
“公子……你进别人的房里应当先敲门……”
“你不穿衣服躺在我的床上干嘛?”唐久绥就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反而脸色不好的问他。
邱彧一脸委屈:“公子,这是桂月号房,是我的房间,你的房间是菊月号房,在旁边那间……”
他其实可以更简洁点告诉唐久绥:“你走错房了。”
不过就是他没胆子罢了……
“哦。”唐久绥闻言点了点头,扭头就要走出去,然而邱彧还在惊讶公子今天怎么如此乖顺好说话的时候,唐久绥即将迈出门槛的左脚就收了回来。
只见他微笑着走至邱彧床前坐下,把一只手十分温柔的放在邱彧的胸前,轻轻拍着。
即使他的动作隔着厚厚的一床被子,邱彧也觉得这样的公子让他毛骨悚然。
“邱彧,”唐久绥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你说你家公子我,算不算英俊?”
“当然算……公子是四魂界第一美男子。”邱彧在他的注视下咽了口唾沫。
“有多英俊?”他接着问,“我们来到六界也去了不少地方了,你看我在这里,如何?”
邱彧都快要哭出来了:“在六界自然也是一等的英俊美貌!”
“美貌?”唐久绥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词,不动声色地挑眉。
“不是不是,我说错了,不是美貌,是潇洒,潇洒……”
“中肯。”唐久绥满意地点头,这才起身离开。
邱彧看着他离开,却没给他顺手把门关上,只觉得头疼。
公子今日,有些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