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杨洐命人准备的马车既舒适又敞亮,还甚是平稳。两辆马车,杨洐和花汐一辆。白僖三人共乘一辆,都有杨府的车夫驾车。
赶路的白日里,唐久绥和邱彧坐在马车的一边,白僖捧了旁边的一卷书在另一边静静阅读。
她从不主动跟二人说话,唐久绥又总是靠着马车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这可苦了爱说话的邱彧,总是找着话题跟白僖搭话。
只见邱彧一会儿就端着一旁的水果盘递到白僖面前:“白姑娘,吃水果,这桑葚好吃的紧。”他说着话,嘴里还在嚼着桑葚。
白僖看他手中的果盘,又看到他因桑葚染了色的手指和嘴角,实在是没有什么食欲。
“不用了,你吃便好,不用管我。”她将面前的果盘轻轻推回去,复拿起书看。
“哦……”邱彧搭话失败,咽了嘴里的桑葚,抱着果盘塌下了肩膀。
可是还没过一会儿,白僖的眼前又多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像是一块蓝印花的方布,一角被裁去,成凹状浅半圆形。这块布比手帕大一些,又比人间成亲盖在头上的喜帕小一些。而且不单是一块布,方布的两个角都连接有细细的布条,成凹状浅半圆形的那一边更是缀了两条布条……
这块布被邱彧拿在手里,他一脸神秘的两手拎着在白僖面前晃啊晃,颇为得意。
白僖从看见这块布后,就仿佛被定住了,嘴角还抽搐了几下。
“白姑娘,这是我和公子刚来人间那几天的时候,我在一个神奇的客栈里捡的,公子说这是人们玩藏东西游戏的物什,还说只要找的人找到了藏的人将这东西放的地方,藏的人就要答应找的人做某件事情。”
一个神奇的客栈里捡的。
神奇的客栈。
神奇的……白僖脑中瞬间有了画面,灯红酒绿的勾栏,姑娘们与客人嬉笑打闹,你追我赶,男人追上女人,两人推搡着到一个房间里去……
她使劲摇了摇头,摸了摸滚烫的脸。
怎么自己活了几万年,最近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了。
白僖你个老不羞啊老不羞。
邱彧看着白僖盯着他手里的布不说话,以为她终于被他的话题吸引,脸上很是雀跃:“白姑娘,是不是听起来很好玩?咱们玩这个游戏,然后我们换着藏和找吧!别看这马车不大,我可是已经想好了我要把它藏到哪里,而且你一定找不到!”
白僖还是皱着眉,看着那块布,缓缓开口问他:“邱彧,你今年年岁多少?”
“两千二百岁。”
“两千二百岁……在发育成长最慢的妖界,都已经是可以婚配生子的人了,”白僖见他将那块布又凑近她的眼前,僵硬地偏了偏头,“所以你已经是当人父辈的年龄了,不知这是何物?”
邱彧仿佛不理解她说的话:“我知道啊,我刚才说了,公子那天跟我说这是人们玩藏东西游戏的物什……”
他又要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被白僖打断。
“我知道,不用重复了,”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白僖低头继续看书,还不忘跟他说,“你将这东西收好,日后与你家公子玩吧。”
日后,让你家公子唐久绥穿上这块布,抹着红脸蛋,和你嬉笑打闹玩捉迷藏。然后你争点气,把他捉住按在身下,扯了他的外衫,找到这块布,他就答应和你……
脑中不自觉出现的画面再次让白僖红了老脸,她猛然打住,强迫自己盯着手上的书。
白僖你个老不羞啊老不羞。
邱彧本以为他这东西引起了她的兴趣,此时见她又去看书,自然不愿,只拿着那块布在她眼前锲而不舍地晃啊晃。
白僖眼前尽是晃着的蓝色印花,忍了一阵,后来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眉头一皱。
她这一皱眉,他们乘坐的马车就狠狠摇晃了一下,邱彧因此直接整个人趴在了唐久绥的身上,而他手中的那块蓝印花布就盖在了唐久绥的脸上。
“怎么了……”唐久绥被折腾醒,把身上的邱彧推开,然后下意识拿下脸上的东西。
他缓缓睁开眼,看清了自己手里拿着什么。
一个蓝印花的肚兜。
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沉下来变成黑色。
“邱彧,”他闭了闭眼,像是在强忍怒气,将肚兜递到邱彧眼前,“我之前是不是说让你扔掉?”
“公子你是说了没错啊,可是我觉得既然是做游戏用的,日后无聊的时候没准能用到,我就留下了。”邱彧自然是知道唐久绥生气是什么样子的,小心翼翼的说,“难道这么一个小事,公子就要生气吗?”
唐久绥听了之后做了深呼吸,看了看盯着他二人看戏的白僖,只好看着邱彧强颜欢笑:“怎么会呢,只是我之前没有告诉你,这虽然是玩游戏的,但是不能随便拿出来跟不熟的人玩的,你先收好,找到机会扔在个没人的地方吧。”
“哦。”邱彧听话收起来,往怀里揣了一半,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问唐久绥,“不能随便拿出来跟不熟的人玩,可是我很喜欢公子和白姑娘,那我可以拿来跟你们……”
“不可以!”他还没问完,唐久绥和白僖就异口同声。
“哦……”邱彧见二人都瞪着眼,很识相的把肚兜完全揣进了怀里。
“让白姑娘见笑了,邱彧他初来这里,没有见识……”见邱彧已经收好“罪魁祸首”,唐久绥咳了一声,恢复温文尔雅的笑。
“没有见识?”白僖却不打算放过他,“哦,所以唐公子就带他去了人间那种神奇的客栈长见识吗?”
“神奇的客栈”是刚才邱彧说的,他不知道他和唐久绥去的是人间的青楼,可是白僖自然知道。
“我们只是碰巧出现在那里,并不是……”唐久绥解释,却看见白僖不知何时捧起了书看,意识到她不过是故意取笑他一句,根本没有听他解释的打算。
唐久绥知道这次口舌上他落了下风,被白僖扳回一城,他也不恼,索性闭了嘴在一旁看她看书。
“白姑娘这书看了几遍了?”过了一阵后,唐久绥问她。
白僖头都不抬:“大概几百遍罢。”
唐久绥继续问:“再喜爱的书看的次数太多,看的都能一字一句背下来,大概也没什么意思了吧?毕竟,白姑娘你活了那么久。”
白僖正在翻书的手一顿,抬眼看他:“既然看得出我活的久,那唐公子怎么不跟他人一样称我为白先生?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别人都是称我白先生。”
“世人尊称白姑娘为白先生,不是因为你的年龄,而是忌惮又羡慕你的能力,我却既不忌惮也不羡慕,当然可以叫你白姑娘。”
他又笑:“再说我之前就说过了,你这么好看,怎么能像称呼男人一样称呼你。浪费。”
“油腔滑调。”白僖坐直了身子,合上书,耳边却因为他再一次直接的赞美窜上一抹红色。
邱彧看看她,又看看唐久绥,小声道:“公子,她又讽刺你……啊!公子你又敲我……”
唐久绥收回折扇,再扭头看白僖已经闭眼假寐,便不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