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半珏谷人祭。
今日大概是入春以来最暖的一日，清晨阳光暖暖的照进客栈的窗户，白僖下了楼就看见唐久绥已经和邱彧在桌前坐着了，桌上摆着茶水和糕点。
前几日花汐在白僖房内晕倒后就再没醒过来，杨洐撵了他们三人出府后，他们就落脚在这家客栈。
今日正午，大鹘朝的长淩王亲自主持半珏谷人祭的事宜，将在民间挑选出的十名少男少女吊进谷中祭祀妖魔。
一祭祀就送少男少女，这群凡人真的是戏文看多了。
白僖在唐久绥二人这桌坐下，就听唐久绥告诉她：“邱彧今早在杨府得到的消息，杨洐和花汐昨夜就不见了。”
“他们的下人说，花汐昨夜醒了，杨洐一直陪着她，然后没多久俩人就都不见了。”邱彧嘴里还嚼着未咽下去的糕点，口齿有些不清晰。
“喝口水，别噎着。”唐久绥看他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给他推过去一杯茶。
街上突然开始有了丝竹管乐之声，但是凄凄艾艾吹奏的让人难过，仔细听其中还夹杂着人们的哭喊声。
白僖往门外看去，发现是去往半珏谷的人祭队伍，十个少男少女都穿着华丽的衣服坐在十六人抬着的巨大轿子上，一个紧挨着一个，个个脸色惨白，肿着眼睛，目光呆滞。
“这些孩子，应该是已经哭的没有眼泪了吧。”唐久绥望着队伍道。
刚才他们听到的夹杂在乐器声中的那些哭声，来自始终跟着队伍不肯离去的孩子们的父母，他们不敢上前，也不愿离去。
这些孩子、孩子的父母、沿途的百姓、甚至那高高在上的长淩王，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做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帮助顾言知一人复活罢了。
花汐在半珏谷制造的几声恐怖的回声，就把他们吓成了这个样子，吓到可以献出自己的子民、献出自己的骨肉。
这就是凡人。
“走吧。”
队伍快要走过客栈时，白僖起身，冲唐久绥二人道，“我们去换下孩子们。”
三人出了客栈，隐了身形，靠近队伍时白僖抬手掀起一阵骤风，唐久绥往风中散了些沙尘，疾风卷着沙迷了众人的眼，抬轿的人东倒西歪，轿上的孩子们都惊呼出声。
一眨眼的时间，白僖三人已经将十个孩子隐去身形送回客栈的房间中，然后三人变成其中三个孩子的模样坐在轿上，又捏了七个假人凑足十个孩子。
风停，队伍继续往前走，看起来并无任何不同。
邱彧变的是个女孩子，他本想靠着唐久绥变成的男孩子却被唐久绥嫌弃。
后者去找了白僖变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子。
唐久绥凑近她，一本正经：“花汐昏倒栽赃你，让你离开杨府。可她这几日一直未醒，说明她是用这些时间去处理了今日人祭需要完成的事情。可有三点我不明白：第一，为什么花汐一直以来为了夺灵气要花这么大的力气，又是极寒寺血傀儡，又是半珏谷扮妖怪的，究竟是什么阻止了她直接害人呢？第二，花汐为什么想让顾言知复活？如果说她爱他，可她为什么还要嫁给杨洐？第三，既然人祭是为了复活顾言知，昨夜花汐自己离开杨府到半珏谷准备今日的人祭就好，为什么杨洐也会跟着失踪呢？她带着他一个凡人有什么用呢？”
白僖眨了眨小女孩的大眼睛，同样十分认真地回答他：“再多的疑问，今日去了都会知晓的。只是花汐筹划许久，一定准备充分，也一定考虑到了我们虽然与杨洐反目但还是有可能会插手这件事情，一会儿下了谷你和邱彧要多加小心。”
“我和邱彧小心？”
唐久绥轻嗤一声，小脸上有不服气，“你不要忘了之前在宫下宫，是谁差点被花茎伤到被我救下的。”
这边二人聊得你来我往，一旁的邱彧只看着眼前已显英俊样貌的小男孩挨着漂亮的小女孩说着悄悄话，心里不免一阵气闷。
人祭队伍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半珏谷口，百姓早已被遣散的差不多，长淩王在离谷口最远的地方搭建的高台上，先是上香祈祷，然后发号施令。
“下——谷！”大太监得了长淩王的手势，吊着嗓子指挥人祭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