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一脸狐疑地看着褚宇楠，半天才憋出话来：“你是谁？”
褚宇楠被这三个字给问懵了，他的身上还穿着神圣而庄严的警服，可现在却被人家给质疑了？在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是转向万圣杰，把手机扔给他，别别扭扭地来了一句：“你来问。”
万圣杰把手机还给他，似笑非笑：“这事情不归我管。”
褚宇楠差点气到吐血，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克制住不要和这个人计较。然后露出个属于警察叔叔的正直无边的笑容：“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撞了婆婆？虽然那个人承认了，的，但是我总觉得怪怪的，那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啊。”
万圣杰“哦”了一声，就在褚宇楠觉得他要妥协的时候，笑了出来：“难道你没听婆婆说，她只是自己摔倒的？”说完，上前拍了拍褚宇楠的肩膀：“小伙子人不错，可惜是个聋子。而且警官，办案的时候应该不能带上私人感情吧？”
边小之没想到万圣杰竟然还有这样一面，那头的褚宇楠已经被挤兑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想当年在学校里，褚宇楠那嘴皮子功夫真的不是吹的，话说的能把人给唬死。
她和顾南风还能分辨一下，但是剩下的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同学，就常常被这个人给套路进去。她扫了一眼万圣杰，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换，带着点暧昧的温度。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边小之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脾气最好的人，又或者说白了，只是没心没肺，不然为什么刚刚还闹着别扭，这会儿又什么事儿都没了？
她是记得当时那个光头男口口声声说是自己撞了人，可万圣杰的话却刻意忽视了这个细节。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那个男人说的话。
这个人做事情总是有他的道理，边小之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个问题。她看了一眼万圣杰，觉得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我们先……”那个走字还没有说出来，病房的门就被人打开，顾南风边说话边走进来：“你说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在敬老院等得就跟个傻逼一样。”
边小之看着顾南风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又往她的身后看了看。
“看什么？晁白那家伙说什么公司有事，回去了。”说完，在病房中的看护床上坐了下来，想了想，又跑了出去，冲着门外叫了一声：“陈金茂，你磨磨蹭蹭的，好了没有？”
陈金茂也来了？
这个问题还没有问出来，就看见陈金茂拎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
“院长让我来照顾金女士。”陈金茂在他们的面前一直是个话不多的人，可是他们的脑海中却止不住想起烧烤小哥说的那些话。
这人就是只白眼狼，不顾爹娘和亲属，一心就想着自己好。这种人，边小之是从骨子里嫌弃。
好在，她最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更别说，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傻白甜。
“太好了，那你先在这里照顾吧，我们先走了。”边小之兴高采烈地说，似乎是卸下了心上的重担，然后拉着万圣杰的手：“我要去吃肯德基，半鸡半虾汉堡！”
万圣杰一脸的宠溺，两人手拉手就要出去。顾南风刚要跟上去，边上就掠过一道风。褚宇楠蹿到他们两人面前，一板一眼：“你们都是目击证人，现在和我回局子里做笔录。”
万圣杰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含温度的目光让褚宇楠有些心虚。
他这就是公报私仇，见不惯他和一个长着边小之脸的女人腻歪，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家给抢走了，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得劲。
说不认识万圣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褚宇楠不是平头老百姓，也不是那种一般的警司。家里的背景，让褚宇楠一直在广安市的上层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怎么可能不知道万圣杰。
他们两个一个黑一个白，现在他让万圣杰进局子，就是明摆着的挑衅。
“做笔录？”
万圣杰的话没说完，就听见顾南风说了句：“做笔录这事情不是随时都可以吗？”
的确，做笔录还真不需要去局子里。
这一巴掌打得褚宇楠真是疼到心坎里了，偏偏开口的是顾南风这母夜叉，他说不得又打不了。
“褚警官一直和我们在车上，我们看见的也是您看见的。还有什么是您不明白的吗？”边小之撅着小嘴，跺了跺脚。那一副娇憨的模样让褚宇楠哑口无言。
“行了行了，你们有事情在联系我。”
看着褚宇楠离开的背影，顾南风“切”了一声：“老是这副样子，摆给谁看哟。”她把万圣杰挤到一边，拉着边小之的手臂：“之之，你还记得吗？以前的时候这人总是冷着张脸，每天的表情都像是人家欠了他几百万。你说，要是那些女的知道他在你面前的样子，会不会梦想幻灭啊？”
边小之瞥了一眼万圣杰的表情，心说一句：“你要是再这么说下去，我就能让你梦想幻灭。”
然后死命拧了一下顾南风的手：“你刚刚去敬老院，怎么样了？”
“我跟邬老头儿交代了，让他照顾好王女士。要是王女士出了事儿，我就把他给拆了。”顾南风扬着头，小脸透着股得意。
边小之刚要表扬两句，面前突然滑过一辆黑色的GL8，然后在她们的面前停了下来。几个人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谁啊？”顾南风轻声说，目光一直往车子里面钻。可是车窗用的是反光玻璃，里面的人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们，但是他们却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人是谁，隐约间只能看见一个男人的轮廓。
万圣杰把两人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警惕地盯着车子。
车子前门被打开，司机走了出来，对着几个人鞠了一躬：“几位，请。”
后排车门被打开，边小之看了一眼万圣杰，见他不阻止，就走了进去。三个人上了车，车门就被关了。
车子的后排，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那里。等到三人坐定，才缓缓出声：“来了。”
这语气实在是太自然，就像是到他家做客，那种淡然反而让边小之的心里升上难以言喻的紧张。她打量了一下男人，这人的长相有几分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褚部长。”
褚这个姓氏本来就少，万圣杰这么说，边小之和顾南风就都想起来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褚宇楠的父亲，交通部部长，褚启明。
说起褚启明，那绝对也是个传奇人物。这人的运气和资质都不是很好，高考的时候赶上了动荡时期，下乡当了几年知青。
可是这一下乡，却成了他人生道路上的转折点。也不知道褚启明在乡下碰到了什么奇遇，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他这人也不是那种急功近利的，从底层干部做起，凭借自身的努力，花了十年的时间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五十岁，正常人在这个年纪就应该准备退休含饴弄孙，可是对于褚启明来说，他还十分年轻，未来简直不可限量。
褚宇楠就是在他的庇护下一路顺风顺水，却天真地以为这都是自己的努力。
常年久居上位，褚启明的视线自然透着常人无法承受的压迫感。边小之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做卧底的时候更是见过不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满身血腥的人。可是褚启明不一样，这人是踩着人家上去的，没有血腥，却带着暴戾。
“嗯。”褚启明点头，那种审度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褚部长，您这阵仗，有点吓人啊。”万圣杰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一只手搭在边小之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边小之看得明白，要是有什么危险，万圣杰能把自己第一时间护到怀里。她想要推开万圣杰的手，这种时候，褚启明来势汹汹，真要有什么事情，她不愿意成为万圣杰的累赘。
万圣杰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的目光让边小之的手一顿，怎么都不敢再动了。
有的时候，男人的自尊心还是要顾着的。
车里的空间那么小，褚启明自然把两个人的动作收进眼中，勾了勾嘴角。这种小情侣之间的甜甜腻腻，这么多年来他也是见了不少。可是到头来，碰到事情照样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吓人？万先生大风大浪里过来，恐怕连害怕这两个字都不会写了吧。”他扫了一眼万圣杰和边小之。
这句话明显是话中有话，褚启明打官腔打惯了，讲个话都是山路十八弯，让人怎么都揣摩不到他说这句话的意图。
边小之没说话，现在的她既然是边小妮，就要把这么个柔柔弱弱，胆小怕事的边小妮装到底。
万圣杰倒是笑了：“褚部长真是说笑，我虽然没读过几年书，这害怕两个字还是会写的。”一来二去，把个活蹦乱跳的皮球踢回到褚启明那里。
褚启明的脸顿时黑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