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颤，这是什么节奏。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放开我！时秋！”我的语气很重。
但他也没再坚持，放开我，替我打开门。
我毫不犹豫走乐出去，头都不回，跑得飞快，直到坐进车里，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时秋发来的微信。
深呼吸，点开：姐姐，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后面加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我心一酸，回了一个字：好。
————
回去之后，夏雪已经在家了，天气渐冷，她身上披着坎肩，看着你侬我侬的爱情泡沫剧，我不服。
我不知道她和赵正昊谈得怎么样了，但我也不难猜出，赵正昊把她给说服了。
不然她也不可能在这里。
“小妹你过来。”夏雪叫我，语气平静。
我过去，有种会发生什么大事的预感，一声不吭地坐到她身边。
“我要把他生下来。”
“好！”我极力按捺住心里的情绪，尽力让自己平静一点，至少不那么一惊一乍。
哪怕，我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夏雪，要生孩子了，孩子，是赵正昊的！
“我明天搬家。”
“好！”我伸手挽住夏雪的胳膊。
除了这个字，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梁梓寒一脚把门踹开的时候，我正搂着夏雪一言不发，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
那砰地一声响，吓得我往夏雪身上缩了一下。
梁梓寒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过来，直接一巴掌甩在夏雪脸上，我来不及反应，梁梓寒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打在她的另一边脸上。
“你做什么！”我几乎是嘶吼，把夏雪护住。
“老子从不打女人，今天破个例。”说着梁梓寒又扬起巴掌。
他的眼神里全是愤怒，呼吸间的起伏特别大，我看得心惊胆战。
我扑过去抱住他，他就那么死死盯着夏雪。
“你给我坐好！”梁梓寒吼我。
夏雪拉了拉身上的坎肩，脸上的手指印触目惊心，可她并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只是淡淡开口：“小锦，坐下。让他打。”
“你们别闹！”我突然发飙，“闹什么，都这样了，怀孕？怀孕你还有理了？还有你，梁梓寒，她怀孕你着什么急，又不是你的。你们都特么是吃饱了撑的！”
一口气发泄完，把我所有所有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梁梓寒终于把视线转向我，夏雪的眼神也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看着我。
“小妹……”
“别叫我！”我发火，看了夏雪一眼。
梁梓寒的脸色变了一下，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要知道，我以前是从来不会说半句重话的，何况是夏雪，是我的好姐姐。
今天竟然翻脸，无论是谁，也拦不住我爆发的小宇宙。
我的全身开始发抖，不是害怕，更不是冷，而是怒，而是积蓄已久的情绪在释放。
梁梓寒反手抱住我：“你怎么了？别给老子找不自在，好好说话！”
“放开我！”我推开梁梓寒，退到一边，“夏雪，明天你要搬走，那就走。这里我也不待了，房子退了。”
我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汗水都已经打湿了手心。
夏雪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她很瘦，小腹没有任何变化，她的表情淡淡的，看着我：
“那就散了吧，没有不散的宴席。”
“夏雪，你特么有毛病！小妞不懂事你也特么的发神经！”梁梓寒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跟你姐道歉。”
“不用！”夏雪伸手阻止他说话，“梁少，你也照顾我这么多，麻烦事儿姐给你添了不少，以后也别老重情义了。刚才两巴掌，两清。”
我怒火再次燃起来：“行行行，散了散了！”
然后，拉着梁梓寒就走了出去。
初冬，风吹得我心都有点晃荡，也吹得我眼泪婆娑。
本来拉着梁梓寒的手，被他反握住，然后用力一拉，我撞到他怀里。
他抱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答案我都明白，他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
所以，我哇地一声哭了。
天都塌了的感觉。
我忽然好累，忽然好累……
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帮不了别人，也没办法经营好自己。
前一秒，夏雪和我还说说笑笑互相帮衬，前一秒，赵正昊还说他有多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
现在呢？
夏雪和赵正昊有了孩子。
果然是，生活比电视剧更戏剧性。
从前很尊重夏雪的梁梓寒，扇了她两巴掌，从前把梁梓寒当弟弟的夏雪，要跟他两清。
呵呵，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哭哭笑笑，捏紧拳头捶梁梓寒的胸口。
他不动，不发火，不反抗，任由我发泄。
直到我累了，哭到筋疲力竭，捶到手软……
他终于一下子将我打横抱起，走到车库，将我扔到车里。
————
天昏地暗了好久好久，我感觉自己在海水里泡着，瞬间又噶按绝自己在土壤里带着，下一秒，又到了悬崖边儿上。
我不知道我在悬崖边干什么，但我直勾勾往下看，往前挪动……
我不惧怕，丝毫不惧怕。
我往前，一直往前……
身后没有人喊我，没有人拉住我，没有人阻止我……
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天色暗，山风凉……
我就那么挪动……
并不大步向前。
不是害怕，而是这个过程，让我想要无限延长它的时间。
然后，纵身跃下……
我的身体都轻了……
彻底轻了……
山风变暖，空气清新……
呵呵……
见鬼去吧……
————
手臂一阵疼痛，我猛地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
我正睡在梁梓寒的卧室，房间里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来走去，我一动，手背上又疼了一下。
“梁……”我开口，嗓子又干又疼，“梁梓寒。”
在床边抽烟的梁梓寒听到动静，掐灭烟走过来，表情凝重。
“怎么回事？”
梁梓寒瞥了我一眼：“从夏雪那边回来，在车上睡着了，三天，叫不醒。”
我一愣，原来在悬崖的事，是做梦。
呼~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松了一口气。
看着梁梓寒那张脸，我竟然觉得有些激动，如果不是躺着，手上插着针，我真想抬手摸一下他的脸。
————
卧病在床的这几天，几乎没有什么胃口，整天精神萎靡，想到夏雪，心里就难受得紧，那天已经把话说绝了。
我也没有理由再给她打电话。
将近年关，梁梓寒每天早出晚归，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我有没有吃东西。
他变了，变得不是全然不会照顾人了，也变得，没那么多戾气。
终究是更成熟了。
“我们婚礼的事情，延后吧！”我说。
“好。”他替我掩被子。
我们之间好像不需要更多什么语言，也不像以前，需要事事事情道明。
这是磨合的结果，也是一起经历后的改变。
时秋来看我那天，我还躺在床上，虽然手背上没有挂吊瓶了，但手背上的针眼触目惊心，手背也肿的很高，乌青乌青的。
“姐姐！”
时秋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就握住我的手，一边看，一边都要哭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这是干什么！”我急忙收回手，缩进被窝了。
时秋直接又拉了出来。
看着我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上面。
温热，也把我的心打湿了。
“时秋！”我想吼他，可是于心不忍。
他不出声，两个肩膀不停地抖动，不停地抖动。
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儿，竟然在我面前哭成个泪人儿。
我的情绪也突然被带动了，眼眶一热，快要落泪。
时秋注意到，赶紧抹了抹眼泪：“姐姐，姐夫欺负你，他为什么欺负你。”
“你别问，跟他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你好好学习。”
我把头扭到一边，时秋拿起刚才他来的时候带来的东西，递给我：“姐姐，这是故事书，我天天放学过来给你读故事。”
我回过头，果然看到他手里有一本厚厚的童话书。
他好歹也是个大学生，竟然会买童话故事给我读，这是什么意思？
完全不明白。
“时秋，不用，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只能这么委婉地拒绝。
且不说这里是梁梓寒的家，我不方便让时秋天天过来，就算梁梓寒不说什么，我也觉得别扭。
更何况，上次发生的那件事，我到现在都不能完全释怀。
不管时秋是出于什么心态抱我，我也不能让这件事情继续发展。
应该保持你距离。
“我不，姐姐……我……”
“闭嘴！你再说我以后不让你来了。”只能恐吓。
时秋一下子又委屈了……
一张韩国棒子的英俊连，突然这么委屈的表情，任哪个女人也会心软，也会……
可是，我再心软，也不能！
“上次的事，你想让我告诉你姐夫？”
时秋的眼睛一下子瞪大，看着我，摇头。
“那，这本书，你拿着，好吗？”时秋把书递给我。
一脸认真的表情，一点委屈的表情。
罢了罢了，纵使他有千万个不对，纵使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至少他的出发点是没有错的。
我咬牙，点了点头。
便看到他笑了，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