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金哥2017-12-12 17:383,266

  猎人窝在一片沙柳林后面,非常隐秘。

  两间茅草房,里间住人,外间住人兼做饭。里间的一张榻上,铺着几张兽皮,地下一个小案子,上面摆着茶壶茶碗。外间一进门就是灶台,一口大锅坐在上面,旁边一个小水罐。一个大案子放在里边,上面摆着肉和酒。

  徐美娘手脚都被绑住,躺在里间的榻上,一直在哭。

  黑驼子和三个土匪,还有老猎人坐在外间的案子旁,边喝酒边说笑。

  几个土匪看透了黑驼子的心思,为了讨好他,都怂恿他让徐美娘做压寨夫人。这话说到黑驼子的心坎上了,哪个男人不爱美女呢,他从心里喜欢徐美娘。但是怕黑乌鸦给搅合了,就想在她想不到的地方把好事给办了。他还觉得不放心,索性派给黑乌鸦一个差使,让她离开敦煌几天。

  黑驼子拍了拍身边一个年轻土匪的肩头:“你现在就回去,告诉黑乌鸦去一趟阳关,有宗买卖要探探路,看看关口盘查的紧不紧。让她别急着回来,打探明白了。”

  年轻土匪为了讨好黑驼子,一拍胸脯:“探路的事儿小的就行,何必劳烦二当家的?”

  黑驼子一点他的脑门:“这脑子真让狼吃了。”

  众人哄笑。

  另一个土匪说:“大当家的是怕二当家的把好事儿给搅合了。”

  年轻土匪才明白过来,挠挠脑袋:“我这脑子真让狼吃了,这点事儿都看不明白。”

  黑乌鸦接到年轻土匪带来的口信,牵着一匹马边走边琢磨,总觉得不太对劲。既然是探路,小喽啰那么多,黑驼子为何指明要她去阳关?

  不管怎么想不通,黑驼子指派的事儿,她还是要做的。她骑着马经过沙柳林的边上,看见一个胖女人带着一队官军在林子里边找东西。

  树林里会有什么东西?黑乌鸦有些好奇,把马拴在一棵大树后面,自己悄悄朝沙柳林走去。只听官军头领问道:“苏玉是在这被黑驼子抢走的吗?”

  钱厨娘回答:“正是。他说只要苏玉,就把我和赶车老伯放了。”

  黑乌鸦心里一惊,怪不得他把我支走了,原来是想干伤天害理之事呀!她愤怒至极,骑上马朝着黑沙寨飞驰而去。

  到了寨子里,她把能想到的地方都翻遍了,也没看见徐美娘的踪影。黑驼子把人藏到哪去了呢?她突然想到了侯三爷夫妻。他们也许知道黑驼子另外的去处,徐美娘十有八九被带到了那里。

  侯三爷夫妻一听说徐美娘又被黑驼子抢来了,都很着急。

  黑乌鸦安慰他们:“你们莫急,我就去救她。可是我把寨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你们说人能藏在哪呢?”

  候三爷想了想,捋着胡须说道:“有一个去处,应该不会错。猎人窝。老猎户是咱们的眼线,和大当家的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大当家的几次有了意外,都到那儿躲灾。”

  在猎人窝,黑驼子几个人已经喝得醉醺醺的。

  他虽然在外间喝酒,但心却在徐美娘身上。晃晃悠悠地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该去看看压寨夫人了。”

  一个土匪打趣道:“大当家的快去吧,那女子早就等得猴急了。”

  黑驼子跌跌撞撞地走进里间:“小娘子,我更着急啊!”

  此刻徐美娘躺在里间榻上,心里非常绝望。她预感今晚恐怕要命归黄泉。因为落到了黑驼子手里,被藏在这个地方,想逃出去恐怕比登天还难。若是他想施暴,她一定以死相抵,绝不让他得逞。

  黑驼子满身酒气,不停地打着酒嗝,拿出匕首,割断了绑住她手脚的绳子。

  徐美娘坐起来爬到墙角,惊恐地看着他。

  “苏玉啊,你别害怕,我只会疼你,不会伤你。”黑驼子边说边往她身边凑过去。

  徐美娘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大声喊着:“别过来……救命啊……别过来……救命啊……”

  黑驼子笑了:“别费劲儿了,在这荒山野岭,你把嗓子叫唤破了,也不会有半个人影。再说让你当压寨夫人那是抬举你,往后跟着我黑驼子,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享清福吧。”

  “求求你放了我!师兄刚刚给过你一驮货物。”

  黑驼子哈哈一笑:“哈哈……你师兄给我一驮货不假,我也把你放了。这回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一码归一码。你就死了心吧,今晚咱们就入洞房。”

  “当真不放我?”

  “绝对不放!”

  徐美娘突然抓起匕首,对准自己的喉咙。

  黑驼子突然把徐美娘按倒,抢下匕首:“娘子,何必如此呢!我黑驼子算不上一条过江的龙,也算一条烂泥里边的虫。算不上顶天立地的英雄,也算是真正的男人!你嫁给我不丢人!咱们快点洞房花烛夜吧……”

  说着话把徐美娘按到在榻上,撕开她的衣服肆意轻薄……徐美娘在他身下哭喊挣扎……

  突然传来黑乌鸦的喊声:“放开她!”

  随着话音,黑乌鸦从窗户飞进来,一脚将黑驼子踢到地下。

  徐美娘和黑驼子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她。

  黑驼子爬起来,气得直哆嗦:“你……你为何不去阳关?”

  “我为何要去阳关?你要是再打她的主意,我就和你断了兄妹之情!”黑乌鸦拉起徐美娘“苏玉,我送你回去。”

  徐美娘急忙磕头:“多谢姐姐搭救!”

  “别那么多礼,我们快走吧。”

  黑乌鸦拉着徐美娘出门。

  到嘴的肉都没吃上,黑驼子气得走到案子前,一脚将案子踢翻。

  黑乌鸦和徐美娘同骑一匹马,来到任家大门口。

  黑乌鸦跳下来,把徐美娘也抱下来。

  徐美娘对她感激不尽,跪下给她连着磕了三个头。今夜她若不出现,自己为保清白必死无疑!

  黑乌鸦扶起她:“玉儿快快请起。我们也算有缘人,来日方长。你快回去吧,我在这看着你进门。”

  黑乌鸦看着徐美娘进了任家大门方才离去。

  有了钱厨娘的佐证,任桂夫妻相信了徐美娘是为了给任轩採草药而被土匪绑票,对她有了愧疚。但对于黑乌鸦为何救她,任夫人还是心有疑虑: “他妹妹为何要救你?”

  “他妹妹说我刚刚被赎出来,再要赎金会坏了黑沙寨的名声。”徐美娘还不太会说谎,说这话的时候低下了脑袋,躲避着任家夫妻的目光。

  任桂倒是完全相信了:“看来土匪里也有懂得礼信之人。玉儿,你吃苦了。你是为了给轩儿找草药,才遭此劫难,我们任家亏欠你。”

  “伯父,请别这么说。为轩哥哥找草药,是玉儿该做的。玉儿斗胆问一句,我在家时父母也曾教过一些医术,我……可不可以给轩哥哥按摩医治?”她知道自己没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但很想为他减轻一点痛苦。

  任夫人一听就急了,她根本就不信任徐美娘,厉声喝道:“绝对不可!你休要用我的轩儿练手!若发现你不听我的话,别怪不饶你!”

  任家夫妻为弄不准徐美娘到底是不是处女而纠结,任轩的病情却越发严重,经常大口吐血人事不省,躺在榻上和死人一样。徐美娘到来之后,他们只见过一面。他稍微有点气力的时候,就想找她说说话。可是每次都被任夫人找借口拒绝,她不愿意儿子和徐美娘有更深的感情。徐美娘很牵挂任轩,只能从翠卢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任桂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说服了任夫人,儿子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又宁死也不娶别人,那就要死马当活马医。任夫人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违心地张罗儿子的婚事。

  定下了吉日,他们开始给亲友发喜帖。

  伊哈斯也收到了喜帖。

  他捧着这张红色的喜帖,心痛如割。虽然他亲自把她送进了任家,可是看到这个喜帖,心里还是非常难受。在徐府第一次见到她,他就深深地爱上了她。在路上的朝夕相处,她已经融进了他的生命,他不能没有她!可是今天她就要做别人的新娘了,他心里痛苦得要命,无法排遣。他跪倒地上,祈求万能的神:“伟大的阿胡拉,我该怎么办?请给我指引,我该怎么办……”

  任家的婚礼准备得十分周全,院子里都挂上了大红灯笼,还用红绸子扯上了几条绸带。正房大厅里布置得十分喜庆,里面搭了一个很大很矮的台子,这是婚礼必须的。天棚上用四条红绸子拉成了花绳,中间用红绸子绑成一朵大红花。门窗家具上都挂上了红绸子。

  因为任桂的手艺在敦煌很有名气,城里有头有脸的人来了不少。可是伊哈斯没来,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他的缺席正合任夫人之意,她原本就不希望徐美娘再和他见面。

  刘媒婆打扮得花枝招展,跑前跑后张罗着。

  任桂和任夫人穿着绸缎的新衣服,任桂腰间挂着一大块玉佩,任夫人头上插着黄金的发簪,脸上涂着脂粉。俩人坐在台上的案子两边。

  案子前边的地上,铺着两个红色的蒲团。

  屋里挤满了参加婚礼的宾客,他们分站在两边,中间给一对新人留出了一条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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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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