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金哥2017-12-19 11:484,108

  吉利岁和艾力克骑马来到城东门口,两人下马。

  吉利岁心里憋着气一脸不快,五千两黄金扔到水里,连个响都没听见!艾力克对此心知肚明,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吉利岁生气地说:“大漠王让我告诉你,如果楼兰王不下决心帮助我们,你就可以杀了他取而代之。别因为他是你叔父就手软。”

  艾力克冷笑:“我身上流的是高贵的大匈奴人的血,他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护身符而已,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不会手软的,只是要再等些时日,现在时机不成熟。别看他昏头昏脑糊里糊涂,在楼兰人心里还是一尊神,贸然取代不会服众。要有好的机缘,方才可以。请转告大漠王,再给我些时日,艾力克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机缘你自己把握吧,告辞了。”

  吉利岁上马出城门朝敦煌方向走去。

  吉利岁骑马走了半个时辰,忽听后面有急促的马蹄声。还没等他回头看,一个带白色面罩的女人飞马持剑拦住了他。

  吉利岁看着面前的女人,觉得身影很熟悉。突然他笑了:“古回儿小姐,把面罩摘下来吧。”他有些喜欢这个桀骜不驯的女人。

  古回儿把面罩摘下来,用剑指着他:“既然你认出了我,本公主就不遮遮掩掩了。吉利岁,你来游说国王,要楼兰国和你们这些叛乱分子结盟,居心何其毒也!今天我若放你回去,就是放虎归山!呸,你怎能算得上虎,充其量只是一条雌雄不分的狗!拿命来!”举剑直刺他的咽喉。

  吉利岁一看古回儿动真格的了,也不敢轻敌,拔刀相迎:“古回儿,我好意给你们送礼,却招来你的截杀,好没道理的女人!看刀!”

  两人在马上刀剑翻飞,你来我往,杀得天昏地暗。几十个回合以后,古回儿身子一歪,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吉利岁马上从侧面砍过去,古回儿突然一转身,把剑顶在他的胸口。

  吉利岁心里想这回恐怕完蛋了,这个女人一定得要我的命。于是他装出一副可怜相哀求着:“古回儿公主,有话好好说……”

  古回儿冷笑:“对你这条狗有什么好说的,拿命来!”她刚要用力,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艾力克骑在马上边跑边喊:“古回儿……古回儿……别乱来……”

  趁着古回儿一愣神的功夫,吉利岁把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两个人都指着对方的要害部位僵持着。

  艾力克打马过来,用刀把两人分开。

  “殿下来得真及时啊,谢谢!告辞了!”吉利岁打马飞奔而去。但跑出几步又转回来,嬉皮笑脸地看着古回儿“古回儿公主,咱两很有缘,一定后会有期!”再次打马而去。

  古回儿狠狠地瞪着他:“下次见面一定杀了你!”

  艾力克将长刀入鞘:“你真疯了!”

  晚上,艾力克来到国师咁尼的家。他满心怨气,要找个人发泄。

  咁尼的家就在王宫后院,他是唯一一个住在王宫里的非王族成员。

  他的家完全按照楼兰的习俗装饰的。

  半个房间的地上都铺着木板和兽皮,旁边一个小案子,上面摆着茶壶茶碗。

  墙角的凹陷处放着一个青铜的灯盏,里面的灯芯正在燃烧,房间里一片昏暗的光亮。

  甘昵和艾力克坐在案子旁,一边捧着大碗喝奶茶一边说话。

  艾力克把手里的大碗重重地放下,气得呼呼地喘着粗气。他恨楼兰王这个糊涂家伙,收了吉利岁的金子,这就么把人家打发走了。让他在大漠王那无法交代,失了面子。

  “艾力克殿下,稍安勿躁。大漠王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他不会怪你。这件事儿刚刚开始,来日方长。陛下那边我们要经常吹风,再加上大漠王的金子,不怕他不动心。”咁尼慢头斯语地劝慰他。

  “我真烦了!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艾力克对楼兰王恨得咬牙切齿。

  “我们迟早要杀他,但不是现在。你还要利用叔侄的感情来说服他。”

  吉利岁走后的几天里,楼兰王宫里为了楼兰国的归顺问题,就没断过明争暗斗。艾力克和古回儿只要见面就吵,两人的背后是王后和国师,两人暗地里都给楼兰王吹风。

  这一天王后要古回儿陪着到运河边上去散步。

  两人坐车来到河堤上,把宫女们打发到远处,姐妹两单独呆在一起。王后是想和古回儿商量对策,在王宫里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

  她看出来了,楼兰王收到大漠王的黄金后,心里是想和他们结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反对,才不敢公开表态。她和古回儿竭尽全力地阻止楼兰王,就是明白楼兰国一旦和叛乱分子结盟,汉朝一定会出兵讨伐,那时楼兰只有死路一条。

  楼兰王既然真的动了心,必须想点好办法加以阻止,光靠每天在王宫里吵吵闹闹是不行的。古回儿认为应该出狠招儿了,让汉朝朝廷出面。

  可是王后对此颇有顾虑。她不是没想过用飞鸽传信,将楼兰的情况告诉长安的舅父大人。可是听他讲对待楼兰的态度,汉朝的朝廷也分为两派。有主张武力镇压的,也有主张用恩惠安抚的。就怕那些激进的人占了上风,对楼兰动用武力。

  “我们在信中讲明白利害关系,汉朝皇帝虽年幼,但是英明睿智,加之有诸多辅国忠臣良将,朝廷定会做出正确决断。”古回儿对去年刚刚继位的幼年皇帝刘弗陵,有深深的好感。

  “也好,你马上给舅父大人写信,让他速报朝廷,让皇上快些想办法。我们先这样拖住陛下,等待汉朝朝廷的决定。”王后下了最后的决心,将此事告知汉朝朝廷。

  艾力克看见王后和古回儿离开了王宫,和国师陪着楼兰王下棋解闷儿。楼兰王的棋艺不精,但艾力克故意失误让他连赢两局。国师在旁边夸奖他的棋艺无人可比,哄得他非常高兴。

  趁着他心情好,艾力克急忙向他进言,列举了汉朝皇帝诸多不尽人意之处,美化和夸大了大漠王的优势。最后假装愤愤不平地说:“叔父,您看大漠王对咱们多好,比汉朝的皇帝强多了。我们要是和大漠王结盟,谁还敢欺负咱们。”

  “那倒是,大漠王真仗义!可是和他结盟就要反叛汉朝,汉朝那么大,咱们也得罪不起呀。”他一想起大漠王那箱子黄金,就止不住地高兴。一想到汉朝的强大,又很打怵。

  国师脱口而出:“和大漠王结盟,不一定要得罪汉朝啊!”

  楼兰王有些奇怪,国师这个人说话总是吞吞吐吐拐弯抹角,从来不这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国师觉得既然说了,索性就说明白:“陛下,和大漠王结盟不一定要反叛汉朝,至少表面上。”

  楼兰王明白他的意思了:“哦,我们可以丝绸和黄金都要?”

  艾力克跟着溜缝儿:“为什么不呢?”

  楼兰王哈哈大笑:“对呀,汉朝和大漠王我都不得罪。但此事先不要声张,尤其是不要让古回儿知道,待我慢慢说服王后。只要王后同意了,古回儿就不算事儿了。”

  “陛下,您是最英明的君主,楼兰的臣民一定会因为您的睿智而享受福泽。”国师竖起大拇指。

  楼兰王非常得意:“国师,你这马屁拍的让人舒服!本王的所作所为,就是一心为楼兰的臣民着想。哈哈……”

  国师的马屁拍的火候正好,把楼兰王哄得非常高兴。

  三个人开怀大笑。

  夜深,古回儿给舅父穆汉天写信。

  慕汉天是拉努王后和古回儿母亲的亲弟弟,姐姐很早就去世了,两个外甥女曾经在他家里生活了好几年,直到身为郎中的姐夫成了楼兰王的御医,才把姐妹两接回了楼兰,因此他们之间感情很深。

  古回儿在信中写道“舅父大人,敬叩崇安。长安一别数年未见,心中很是牵念,惟愿一切安好。今有一事相告,还望速速秉与朝廷。敦煌有一人与朝廷有血仇,今年要在敦煌自立为大漠王,与朝廷分庭抗礼。几次派人对楼兰王施重金游说,要与其结盟。楼兰王在两可之间犹豫不决,其侄子艾力克和国师咁尼对此颇为在意。形势万分紧急,我和姐姐思量再三,难有良策,还请朝廷出面为佳也。但切勿兵戎相见,以免楼兰王倒向大漠王……”

  廷尉从穆汉天那里接到古回儿飞鸽儿传来的书信,觉得事关重大,书信很快就到了皇帝手中。大漠王的名字又一次在书信里出现,皇帝急忙召集霍光等几个心腹大臣秘密商议。众人一致认为楼兰国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距离朝廷又远,他们如果倒向大漠王,对汉朝来说就是一个大麻烦。一定要制止,最好的办法还是安抚。

  有人提出嫁公主联姻。因为倾向归顺大漠王的是艾力克,用女人和财富应该能拴住他的心。但是嫁给楼兰王的侄子,不可能用真公主,只能找一个皇亲宗室的亲戚或者侍女,赐予封号。

  众人提出一堆人选,但最后都被否定了,因为这个人不但要对朝廷忠心耿耿,还必须精明强干有政治头脑,能左右艾力克的行为。

  这个差事最后落在梅儿身上。

  梅儿今年18岁,是长安城金彪镖局镖头的女儿。不仅美丽聪慧稳重端庄,还通晓文墨武艺高强。皇后刚刚选她入宫,做了自幼酷爱习武的小公主的师傅。

  她听说要让自己去楼兰联姻,犹如听见晴天霹雳,死的心都有。因为她和羽林中郎将吴雪是表兄妹,两人真心相爱已定终身。他们刚刚还在城东的树林里比试骑术,她被吴雪从马背上拦腰抱住。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人憧憬着近在咫尺的洞房花烛之夜和夫唱妇随的日子……但是皇帝是金口玉言,决定的事儿,她再不愿意也只能接受。

  皇帝不仅下了诏书,还给她赐了封号为易安公主。最重要的是,皇帝和大司马霍光分别单独召见了她,给她详细讲了金狼荷包一事,皇帝还下了一道口头密旨:“此行表面是联姻,实际是阻止楼兰王和大漠王结盟。金狼荷包虽已烧毁,但大漠王还在,金狼还在。希望易安公主暗中查明叛乱分子骨干名单,和金狼、大漠王的真实身份,为朝廷除掉祸根。”

  大司马霍光也单独和她长谈:“易安公主,你可知此时边境的形势有多危急?大漠王一伙人在暗处,正在组织一场暴乱。为了有稳固的后方,他们正在游说楼兰王结盟。如若得逞,敦煌腹背受敌,很难固守。大汉必然分裂,边境必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稳定了楼兰,就等于切断了大漠王的后路。陛下原想派兵去威慑,可是觉得不妥。虽然可赢得暂时胜利,但失去民心,容易将楼兰王推到大漠王那边。所以陛下让你和楼兰王的侄儿联姻,去切断楼兰王和大漠王的牵连。你要通过艾力克,暗查金狼和大漠王,找到金狼荷包里的叛乱分子名单。这些人就像一颗颗毒瘤,危害巨大。可是目前朝廷对他们知之甚少,公主此行至关重要,关乎边境安危。这是千斤重担,压在你一个人的肩上。望公主别让陛下失望。成功之日,老夫一定派人接你回来,为你庆功!”

  皇帝和大司马称她为易安公主并单独召见,这样的信任和殊荣,使她受宠若惊。尤其是一涉及到国家利益,她的英雄情结和使命感,很快就战胜了儿女情长。她向皇帝磕头谢恩,发誓一定不辱皇命,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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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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