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哥2017-11-20 12:273,268

  一个官军拦住他:“站住!”

  伊哈斯假装平静地递上了朝廷发出的通关文书。

  军官接过了通关文书:“波斯人,要出城吗?”仔细打量着他“你像罗马人,不太像波斯人。”

  伊哈斯一抱拳:“军爷好眼力,我父母是罗马人,我出生在波斯。我要回敦煌。”

  “怪不得呢。”

  官军们仔细检查了一行人所带行礼和车辆驼架子上的货物。

  两个兵士围着大木箱子仔细端详着,伊哈斯神情紧张,双手紧紧攥住马鞭子。

  小个兵士拍拍大木箱子:“装的什么,用了这么大的箱子?”

  伊哈斯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回军爷,装的瓷器。因怕碰撞,塞了好多米糠。”

  小个兵士明显地不相信:“把箱子打开,我们要查验!”

  伊哈斯脸色骤变:“军爷,我所言据实。”

  他的不配合,加重了小个兵士的怀疑:“少废话,打开!”

  伊哈斯头上的汗珠滴落下来:“军爷……”他心里紧张得要命,因为只要一开箱子,他和驼队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年轻男子突然骑着马跑过来,碰了小个兵士一下,从城门闯了出去。

  守城的官军们呼喊着追了出去。

  小个兵士被碰了一个趔趄,站稳后转过头愤怒地瞪着骑马的年轻人。然后拍拍大木箱,做了放行的手势。

  伊哈斯松了一口气,擦擦头上的汗水,带着驼队出了城。

  年轻男子被官军们拦住拉到马下,按到地上。趴在地上喊着:“军爷,多谢!”

  听了这话,兵士们觉得很奇怪,问道:“何出此言?”

  年轻男子笑道:“军爷,小人的马惊了,若不是你们替我拦住,小人性命休矣!”

  徐建勋穿着一身农夫的服饰,躲在人群后面,看着远去的驼队,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原来这个年轻男子的闯城门,是他刻意安排的。此法甚好,轻而易举地让伊哈斯把金世的尸体带出了长安。

  伊哈斯擦擦头上的汗水,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他知道出了长安城,金世这个麻烦带来的风险已经少了大半。驼队加快了速度,要在天黑前赶到有客栈的村镇。

  走出两个时辰,传来很大的流水轰鸣声,不多时一条大河出现在驼队眼前,处理金世尸体的最佳时机到了。

  伊哈斯让一行人在河边休息一下,吃点干粮。自己则和两个心腹随从,赶着驮着大木箱的骆驼走到下游。众人并不在意他们的举动,都在河边洗脸吃东西。

  伊哈斯他们拉着骆驼来到河水的转弯处,看见四周无人就快速地把大木箱卸下来,想扔进水里。可是一转念觉得不妥,就用匕首把箱子盖起开,将金世然抱出来,在身上绑了一块大石头后推进水里。看着他渐渐沉入水底,把大木箱子浸到水里洗干净,又把驼架子另一边的大筐拿下来,把里边的青铜器皿拿出一部分装进箱子,重新把盖钉死,放到驼架子上。

  伊哈斯洗了一把脸,和随从们拉着骆驼回到人群里。

  徐美娘离家五天后的下午,菊子还是发烧不退,这让徐建勋夫妻很着急。徐建勋在长安算是最有名的坐堂郎中,给菊子吃了这么多天的药,就是不见起色。见家里没有别的佣人帮忙,夫妻两商量着,将她送回姑姑家,留下几十两银子,让她病好了再回徐府。

  菊子的姑姑守寡多年膝下无子嗣,平时就靠给人保媒拉纤为生,把菊子当做自己的女儿。她自己虽然重病未愈,见菊子病得厉害,就硬撑着出去请了个郎中。

  说来也怪,在徐家吃了那么多药都不管事儿,回到姑姑家后,吃了郎中开的药,菊子就安然入睡了。

  第二天早晨,菊子觉得好了许多。两人躺在榻上,菊子看看姑姑,欲言又止。

  姑姑看出她有话要说,就主动问她:“菊子,你有心事儿吧?”

  这一问,菊子的眼泪下来了,小声哭起来。

  姑姑着急了:“有什么事儿还要瞒着姑母?”

  菊子犹豫了片刻,哭着说:“姑母,我害怕。”

  姑姑感到奇怪:“为何害怕?”

  “清明的晚上我老是咳嗽,就上柴房里去找蔓菁,结果看见一个男子死在那里,我还摔倒在他的身上了!”

  她的话让姑姑很感兴趣,支起上半身问道:“啊?那个男的是何人?”

  “好像是叫金什么……金……对了,叫金世。”

  “然后呢?”

  “然后老爷和夫人就来了,我躲在水缸后边,听他们说要把尸体装进大木箱子,让那个波斯国的罗马人伊哈斯弄出长安。还说到什么金狼荷包……还有一万金、金狼、大漠王……后来他们咬耳根子,我就听不见了。但我知道,他们说的不是好事儿。”

  姑姑突然坐起来,兴奋地一拍大腿:“菊子,咱们要发财了!你等着……”

  菊子急忙打断她:“姑母,你要干什么?这话千万不能对别人说,传出去会害死老爷和夫人。”

  姑姑一边更衣打扮,一边冷笑:“真是个傻丫头。老爷夫人?哼!都是爹娘生父母养的,凭什么他们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过锦衣玉食的日子;我们生下来就吃糠咽菜,苦兮兮地伺候人当奴才?风水轮流转,这是天赐良机,该我们时来运转,也当当有钱人!你在家等着啊。”

  姑姑说完话不顾菊子的哭喊劝阻,开门而去。

  姑姑走后,菊子越想越愧疚。徐家对她不薄,吃喝穿戴不差,从不打骂虐待。尤其是小姐,和她情同姐妹。她知道姑姑的告密会带来什么后果,心里非常不忍。于是挣扎着起来,简单的梳洗一下就出了门,要去给徐建勋夫妻提个醒,让他们有所防备。

  菊子姑姑大半生穷困潦倒,对有钱人天生就仇视。遇到了这样一个发财机会,如获至宝岂肯放过。她猜想着朝廷一定会重重的奖赏,这些钱足够她后半生好好活着。

  她先到了京兆衙门。

  听了她的话,京兆尹惊出一身冷汗,觉得事关重大,当即把她带到了廷尉府。

  廷尉府根据她的话,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金世死前到了徐建勋家,把金狼荷包等有关事宜托付给了他。他把金世的尸体装进箱子,当做嫁妆运出长安,寻机扔掉……廷尉府苦苦寻找的金狼荷包原来在他手里!他可以用荷包找到金狼和大漠王换到一万金!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菊子姑姑并没有因为告密得到奖赏,而是被关进了监狱。因为廷尉府怕她走漏风声,徐建勋有所准备。

  廷尉府马上派人抓捕徐建勋夫妻。

  女儿走后,徐建勋夫妻和往常一样,每天给人诊脉抓药做生意,但暗地里看着黄历算计着日子。女儿何时将金狼荷包交于了金狼,他们的心才能落地。

  此刻夫妻两心情烦闷正举杯小酌,官军破门而入……

  菊子跌跌撞撞地跑到徐家院子门口,正赶上官军们押着五花大绑的徐建勋夫妻出来。几个人目光相对,都很惊诧,徐建勋夫妻马上就明白了,一定是菊子看到了什么,走漏了风声。只是他们之间还没来得及有任何表示,徐建勋夫妻就被押上了囚车。

  菊子看着徐建勋夫妻在囚车里看着她,眼神充满愤怒和仇恨。她瞬间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

  在廷尉诏狱里,夫妻二人都受了酷刑。徐建勋被凌迟了多次,已经体无完肤,两条腿上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昏死过去数次。但是他始终一口咬定和金世的事儿无关,更不知道什么金狼荷包。

  这个匈奴人这样死扛着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做出卖恩人的小人,二是怕牵连女儿。当又一次被凌迟时,钻心的剧痛终于使他挺不过去了,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再也没有醒过来。

  廷尉府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徐卢氏身上。她受了鞭刑,虽然浑身上下已经血肉模糊,但始终一语不发。这个匈奴女人,对丈夫无比忠心。

  光着膀子的皂隶,见这个女人很羸弱,以为轻易就能撬动她的嘴巴,开始并没给她动酷刑。但她的不屈服伤了他们的自尊,皂隶们恼羞成怒了。他们把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按到她的脸上……随着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她的脸冒出一股淼淼的青烟,她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招供了:“荷包在……美娘手里……她不知情……只知到了敦煌金狼用一万金交换……金狼是敦煌郡守麾下的军官……前胸有金狼标识……大漠王是金世的亲戚,现在敦煌,今年要反叛朝廷自立为王……”

  她从铁架子上被放下来,瘫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一个狱卒跑进来,说徐建勋咬舌自尽了。她被这个噩耗惊呆了,片刻之后大喊一声:“老爷,等等我……”猛然站起身,低着头朝墙上撞过去,顿时脑浆迸裂倒地身亡。她十五岁嫁给徐建勋,相依为命几十年。徐建勋就是她的天,天塌了,她的死是必然的。

  死虽是摆脱痛苦最简单的方式,可她不会知道,她临死前的招供,日后给徐美娘带来了怎样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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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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