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找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在找什么。自从那句话之后Tais再也没有开口，她在等着他说找她有什么事情。
他似乎并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因为他最后放下了手，又将烟盒重新塞进了裤兜。Tais这才看清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她本来不打算问，但还是觉得担心，便忍不住问出了口：“开始抽烟了？”
“嗯。”他回。
“眼睛里血丝好多。”她又说。
“最近睡眠不是很好。”他回道，面带倦色，可见说的并不是什么玩笑话或者是博人同情。
她顿了顿，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她忽然意识到了他刚才在找什么——大概是火柴吧。她这样想着。她在今天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时候记得自己曾看到过一盒火柴，就在楼上的柜子里。
她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道：“等我一下。”
Tais赤着脚跑上楼去，又慌里慌张的跑下来。她的心跳的很快，“扑通扑通”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慌，但是看着David这个样子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安。
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在抖，但她仍是伸出手去递出那个火柴盒。她命令自己笑出来，却完全不考虑勾出的那个难看的弧度。David接过了火柴同她对视了一眼，朝着她笑了一下，像是在宽慰她。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的眼泪突然一下子就下来了。
所幸David很快就垂下了头去，他重新摸出自己的香烟，从金属的烟盒子里取出一根烟来，动作熟练的叼在嘴里，一只手去点火柴，另一只手挡着并不存在的风。
Tais赶紧坐回原位擦干净了眼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她定定的看着他。
等到他终于吸了一口烟才像是舒坦了一般放松了表情，他靠在沙发背上喷云吐雾，Tais无法透过烟雾看到他的表情。
这烟雾呛得她直咳嗽，但David充耳不闻。他没有出声，依旧一口一口的吸着，没有掐灭烟的打算。直到那根烟只剩下一点烟屁股他才狠狠地将他按在烟灰缸里。
在烟雾消散的那短暂的一瞬间，她确信自己看到了他一闪而过的丧气——对生活完全不抱有一点热情的那种丧气。这让她觉得胆战心惊。
但等到烟雾完全消散之后，那种表情便消失了。他重新换成了冷漠麻木的表情，因着想要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凶而微微勾起的嘴角也变得不大温柔了，看起来很别扭。
他自顾自咳嗽了两声，终于开了口。
“你二十五号开学吗？”
“嗯。”
“打算住学生公寓？”
“嗯。”她应。
“这样也挺好，”他弯下脖子，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称赞她做了个好选择：“东西收拾好了吗？”他又问。
“收拾好了。”似乎觉得这样回答不够完善，她顿了下，又补上一句：“东西不多，拿起来还是挺轻松的。”
David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Tais不知道该接什么了，两个人又开始沉默，却难得的觉得没有尴尬的气氛。
“我能去送你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David开了口。
“不用了。”她拒绝，干巴巴的解释道：“一个认识的学长送我。”
“那就好。”他回。David的表情很复杂，像是难受失落，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他将身边的牛皮纸袋子递给她。
Tais这才注意到他还带了一个牛皮纸袋子过来。她并没有急着打开，因为David已经在出门了。
他穿着运动鞋，脚步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也像是个落魄又孤独的流浪汉。他走出门，临上车前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像是告别。
他的车越来越远了，逐渐变成一个圆圆的小黑点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Tais的眼眶有些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