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David反问道。但他并没有顺着这句话解释下去，而是突兀的换成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我不想让另一个Tais也消失掉——另一个在我们的生命里存在短暂却重要的人也消失掉。”
Tais似懂非懂——不，她是完全不懂。她敏感的察觉到这种隐痛，却完全无法窥得事情的全部。她不由得捏紧了被角，将自己的身体慢慢坐直了。
“嗯。”她轻声应道。
他总算开始解释：用一种旁观者的视角，使自己尽量显得平静。
“我们曾有过一个最最要好的朋友，她再也不会回到我们身边了。你们一起在武馆里打我，你们兴高采烈的出去逛街，我在后面提东西，你为她梳漂亮的头发，替她找合适的面膜，我们一起喝酒，一起吃饭，一起撑到扶墙而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为此生你的气，可我不该。”
“我……”Tais很想问她是出了什么事，但看着David极力压抑的神情，她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很想扯出一个笑来，说上一句安慰的话，可她不能。她本想说上一句“可毕竟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又觉得这是对真切的爱着那个朋友的人最大的残忍。
最终她只是重新端起水杯用力灌了两口水，躺在枕头上假寐。她清楚自己睡得有多假，眼皮像是在跳肚皮舞，所幸David没有揭穿。她听到凳子响的声音，想必是David站了起来。
Tais屏住了呼吸，等待他出门的声音响起。但许久他都没有出去。她神经紧绷，绷到维持不住表情且肌肉酸痛。困意在这样的状态下又一次慢慢袭来，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睡了起来。
David极轻的叹了一口气，走出门，带走了已经被喝光了水的水杯——他本不该对她说这些。
他想。
关门时有很轻的“咔哒”声响，Tais被这一声带得头皮发麻，这样一惊又重新卷走了难得的睡意，便再难睡着了：她的确是睡了足够久了，昨晚一整夜，今天的白天。
此时窗帘中透出幽暗的光来。她赤着脚跳下床，将自己的卧室门锁严实，又钻进窗帘里面。那儿有些冷，她拉紧了窗帘裹在自己的身上，将脑袋靠在旁侧的墙壁上。
她有些话想说，但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该怎么说。前段时间尽力抛却的疑问在此刻再次升腾起来：她并不会做漂亮的发型，也没有用面膜的习惯。
David口中的Tais和她仿佛不是一个人似的。
这样的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Tais蜷缩了一下踩在冰凉地板上的脚趾，重新拉住了窗帘。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放在桌子上的日记本，拧开了台灯。她拿起笔，试图写什么，在原地坐了半晌却重新放下了笔。
发呆。
她坐得端端正正，将双手服帖的搁在膝盖上。这样的状态不知保持了多久她才动起来，转身去够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她没什么朋友，除了David就只剩下那个相当不靠谱的学长。但在这样的时刻，他的不靠谱反而成了优点。她想起他早晨离开时说过的话：有事发信息给我。
Tais的手指在短信编辑页面停留了很久——她有事吗？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整个人在此刻感受到一种可怕的空荡荡的寂寞，她急需和什么人说说话来缓解这让人窒息的压抑。
她终于点开了短信：学长。
时间还不晚，差不多是他刚下班回到家的时间。对方回短信很快。
“怎么了？不发烧了吗？”
“大概吧。”她犹豫了一下：自己并没有测体温，是以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已经好了起来。
“测一测？确认一下。”
“好。”
话这么说着，但手里却没什么动作。Tais开了床头灯，对着天花板发呆，等待学长的其他信息。聊天是相当好的发泄方法，尽管只是毫无意义的询问也让她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的聊起来。
“怎么样？还可以吗？如果可以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就来上班吧。”
“？？？学长！你是不是想挨打！”
“没有啊……你拿了我的工资不应该给我干活吗！而且今天一天都没有人给我端茶送水，我渴的嗓子冒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