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今天玩得挺开心的，却偏偏蹿出个通缉犯……”阮萌站在病床床尾小声埋怨。
她看见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正谨慎地给陈清锋处理手臂上的刀伤，旁边还站着一个手捧托盘的小护士。
陈清锋疼得嘴唇泛白，他紧紧咬着牙，脸颊紧绷，鬓边颤颤巍巍地滑下几粒细汗。
阮萌于心不忍地闭了嘴，其实要不是她在游乐场打草惊蛇地嚷嚷，陈清锋也不会与那人周旋那样久，更不会在那人朝她扑过来时替她挡下了那一刀。
“那个……阿清啊，其实你还是挺勇猛的，如果我是你，看着那坏人面相那样丑，我估计已经吓晕过去了！”阮萌走到陈清锋面前，自以为是地继续安慰，“还有，虽然我们周末的计划失败了，你没有顺利逮到变态，但你成功抓到了在逃两年的通缉犯，也算是功德一件，为百姓谋福利，为你们人民警察争光嘛 ！”
阮萌嘿嘿笑了两声，陈清锋却连一丁点的余光都没有分给她，他的眉头紧紧皱着，目光涣散地盯着护士手里的白色托盘。
阮萌自讨没趣地闭了嘴。
这时，她的手机接收到一条短信：“真巧，叶扬也在这间医院，你想要见他吗？”
阮萌呼吸一窒，心脏霎时疯了似的撞击着胸腔，清晰可闻的心跳声将周围的其他动静都短暂屏蔽。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她疑惑地盯着叶扬的名字，陈清锋的一声疼痛的“嘶”将她飞走的记忆尽数拉回。
阮萌莫名害怕地抿了抿唇，想到陈清锋是警察，此时不用白不用。
“阿清啊！”她的语气小心翼翼又夹杂一丝谄媚，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陈清锋。
陈清锋偏头望向她，平淡地问：“怎么了？”
“有人给我发了这条短信，你们能查出是谁吗？”
阮萌说话间已然将手机递到陈清锋面前，顺便补充了一句：“不许偷看我短信！”
陈清锋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轻而易举地把手机夺了过去，然后光明正大地点开了那条短信。
阮萌：“……”
“呵，叶扬！”陈清锋又疼得“嘶”了一声。
“你也认识他？”阮萌内心刚刚燎起来的火气被他的话一瞬间扑灭。
“大学时候，乔忘渡提过这个渣男！”陈清锋无所谓地说。
一听见“渣男”这个词，阮萌心里就猝不及防地“咯噔”了一下。
陈清锋并没有注意到阮萌的反应，医生包扎好伤口嘱咐了几句就带着护士走开，他“嗯嗯”地点头，其实根本是把医生的话当耳边风。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跃了两下，直接回拨号码。
“你干嘛呀？不许打过去！”阮萌心惊肉跳地挂断了电话，一把把手机夺回怀里。
“直接打过去不就知道是谁了吗？”陈清锋反倒觉得她莫名其妙。
阮萌沉默了两秒：“我自己打！”
陈清锋无语地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她实在是想不出谁能给她发这条信息，她和叶扬共同的朋友差不多都是大学那帮人，可除了沈曼殊，她和其他人几乎都断了联系，而且这没头没尾的短信虽然更像恶作剧，却偏偏找不出嫌疑人。
“怎么样了？”陈清锋问。
阮萌摇摇头：“关……关、机了！”
陈清锋轻吸了一口气，也觉得冥冥之中有些不对劲，他牙疼地搓了搓下巴：“时间不早了，边走边聊吧！”
他从床沿站起，将外套拎在肩后，随意猜测说：“我看对方肯定是故意逗你，既然ta关了机，那么这个号码极大可能是临时买的不记名电话卡，用完就扔，查无可循那种！”
两人走进电梯，见阮萌突然这么失魂落魄，陈清锋有点不大习惯，于是又替她分析说：“你想想，那人肯定现在就在医院，而且认识你也认识叶扬，所以才给你发这条短信！”
“如果只是巧合，那人为什么要弄得这么神秘？如果不是巧合……”阮萌每每想到这关卡的地方就不想再想下去，如果不是巧合，事先知道她来医院，并且认识叶扬的就只有沈曼殊。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陈清锋脑海闪过，他咬牙从嘴里吐出仨字：“是跟踪！”
阮萌被他的话吓得一个激灵：“跟踪我们？你不是会反侦察吗？”
“不记名电话卡现在并不好买，如果你确定没人会给你发这种无聊的短信，那么联系你的人肯定有计划，ta知道你在医院，也知道叶扬在这儿，但ta很明显不想让你知道他是谁！”
“那你的反侦察意识真低！”阮萌忍不住吐槽，“现在怎么办？需要报案吗？”
“先去看看叶扬吧！”
两人在大厅的护士台咨询了叶扬的病房牌号，再一次回到电梯。
陈清锋偏头看见阮萌一直抱着手机捂在胸口的地方，她的神情异常凝重，小圆脸貌似正在积蓄某种情绪。
“你很紧张？”
“十年没见的朋友突然以这种方式见面，能不紧张吗？”阮萌的口气波澜不惊，可陈清锋很容易听出了几分怨气。
这也难怪，刚才在护士站打听到叶扬目前住在重症监护室里，一个星期前刚搬进去，两个月前的车祸导致他颅内出血，上周病情急剧恶化，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处于植物人状态。
“你知道叶扬是曼殊的初恋吗？”阮萌轻声问他，目光仍旧注视着电梯门。
“知道啊！乔忘渡说过！”陈清锋犹疑地回答。
这时，电梯停在八楼，白色钢板门分别向左右滑开，亮堂的白光显得目光所及之处更加洁净冰冷，消毒水的气味儿更为单调，没有混杂其他的病人气息。这一层楼全是重症监护病房，比普通病房的楼层要冷清太多，病人家属也极少会在这里逗留。
——
沈曼殊打开了乔忘渡的家门，然后重重地将门关上，自顾自地换拖鞋。
乔忘渡此时正盘腿坐在电视机前的欧式米白色长毛地毯上玩单机游戏，他听见响动也懒得偏头，手上着急地操作着游戏遥控器，眼睛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只有嘴有空开口：“怎样？今天抓到变态了吗？”
“没有！我想报警了！”沈曼殊走到他背后的沙发处，直接瘫倒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