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安醒过来的时候只见一行人全围在他房间里,也不知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众人原本是在商议什么,见他醒了连忙都围过来。
“你可算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这话是暮云锡问的,说着还拉过裴曜安的手诊脉,裴曜安想坐起身,乔殊予拍了拍祝时芜,祝时芜连忙上前帮忙扶了一把。
“你们是想在泓旸王府调查什么吗?”
裴曜安坐好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虽然大致上的都猜到了,但还是需要当面证实一下的。
“嗯,之前我们在皇宫里发现了跟当初谋逆案有关联的兰妃,而兰妃身边的宫女则似乎在向谁传达信息,贺呈淮趁机在纸条上抹了岳泽山庄独有的溸澜香,昨晚我们放出溸澜鸟,结果溸澜鸟围着祝怜梦一直打转。”
“昨晚?”裴曜安下意识看了眼窗户,惊讶道:“我昏迷了一夜?”
“是啊。”
裴曜安见他们几个都满脸倦容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在这里守了他一夜,萧络封和夜昇应该是怕引起怀疑,所以已经回宫了。
“你身上的是祝怜梦让人打的?”
“嗯。”
“祝怜梦那个不要脸的,简直太过分了,我下次见到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祝时芜一脸气愤,裴曜安笑了一下,:“你怕是见不到她了。”
“嗯?这话什么意思?”
“祝怜梦已经被萧炜剑关起来了,一般来说应该是不太可能轻易放出来了。”
毕竟祝怜梦可是让萧炜剑戴了绿帽子,这口气估计萧炜剑应该是不太可能咽得下的,再说了昨天还在街上闹出那么大的事,他也必须给那些盯着他的人一个说法。
“萧炜剑倒是挺狠心的,就因为那件事居然直接将人关起来了,我听九殿下说萧炜剑挺宠爱祝怜梦的,原以为不会过多责罚呢。”
乔殊予感叹道,一旁的暮云锡问道:“那是不是能确定之前你们一直以来要找的幕后黑手就是萧炜剑?”
贺呈淮摇头:“暂时还不能确定,因为昨晚在泓旸王府内,溸澜鸟并没有在萧炜剑身边停留。”
“萧炜剑贵为王爷,这些事一般手底下的人去做便可,纸条上才几个字而已,或许是下人直接告诉他的,他便不用自己去触碰纸条了,手上自然也就沾染不上溸澜香了。”
“这也有可能,但是我奇怪的是,祝怜梦身上怎么会有溸澜香呢?她完全不会武功,所以不可能派她去拿纸条啊。”
“可能去负责去拿纸条的是她的情郎吧。”
裴曜安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众人都愣在那里,似乎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裴曜安耸了耸肩道:“我想祝怜梦应该有不少情郎。”
“你如何知晓?”
“因为她还让我也当她的情郎呢~”
众人:“……”
想起昨晚裴曜安解释脖子上的烫伤时说的是祝怜梦想亲他他避开了,所以一怒之下才用烙印烫的,之前觉得这了肯定是玩笑话,可现在看来,难道是真的?
“所以祝怜梦抓你走,就因为看上你了?”
“那应该不至于,抓走我只不过是觉得我和祝时芜是朋友,所以想让祝时芜去求她,至于让我当情郎应该是后面一时兴起的。”
“那你怎么回答的?”
这话是乔殊予问的,问完之后众人都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裴曜安扫了一眼他们的表情,最后在祝时芜脸上停留了一会。
“我肯定是拒绝了啊,要不然哪会被折磨成这样。”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问题,岔开话题道:“皇帝只剩下十日…哦,现在应该算九日时间好活了?”
“之前是这样,但暮暮给他延长了一段时间,不过也撑不过一个月的。”
“都说伴君如伴虎,其实当皇帝本身也不怎么安全,现在中毒了,却以为自己只是生病了。”
“我觉得那群御医,若说之前诊断不出来还有可能,但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诊断不出来就说不过去了。”
“皇帝中毒一两年了,御医若是现在才诊断出来且没法子解毒的话,那么说出来等于死路一条,我估计他们也是为了保命,所以隐瞒了这件事。”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御医也被收买了。”
“不管怎么说,皇上之所以有现在这样的下场,也是自作孽,怨不得别人,当初是他自己生性多疑轻易听信谗言才会卸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既然那人觉得皇上只有九天的命了,那么估计接下去几日可能就要行动了,如果皇上迟迟不肯立太子的话,他们应该会等到皇上驾崩那日,如果皇上在这几日立下太子的话,他们肯定会马上动手的。”
“我们这边也得提早准备起来才可以,过几日皇城肯定会大乱,希望到时候场面不至于控制不住。”
“听九殿下的意思,现如今掌握兵权的曹将军,似乎是皇上的心腹,所以是不可能会违背皇上的意思的,那么到时候如果皇上如果真的留下遗诏的话,他肯定会拥立遗诏上的人为新帝的。”
“现在就看皇上自己的意思了,一个月……”
“唉,等等。”暮云锡打断他们的话,道:“我只是说皇上最多支撑一个月,但没说一定能撑到一个月,兴许一个激动,过几天就一命呜呼了也是有可能的,他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能撑几日完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争取一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宫乱成一团吧,到时候要是七殿下或者九殿下当了新帝还好,但如果是大皇子或者那幕后之人的话,可就真的完蛋了。”
“嗯。”
其实若不是因为牵扯到九年前的事情的话,他们也不会掺和这场混战,毕竟这些宫廷中的争斗跟他们江湖中人其实没多少关系。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他们袖手旁观,到时候如果是幕后之人当上皇帝的话,那么肯定会对他们一网打尽的。
“我还想知道,当初救出我和奶奶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这点叶亭渊一直以来都没调查出来,当初明明是被判了满门抄斩的,却能在那样子情况下不惊动任何人将他和老太君还有娉姑他们救出来,这没有一定的势力的话是不可能办到的。
私自放走钦犯,可是欺君之罪,那人要么就是不怕死,要么就是即便被发现也不会被牵连。
“这些事一时半会也猜不透,昨天忙了一晚上,现在还是各自回房先好好休息一会调整一下吧。”
柳煜桐说道,众人都点头,乔殊予见祝时芜一副想留下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纠结样,便说道:“可是裴曜安这边也不能没人照顾啊。”
“你们去睡吧,这不是有丫鬟在么。”
裴曜安回道,乔殊予翻了个白眼,真的是一点都不配合啊,他不死心:“丫鬟毕竟是女的,你身上的伤待会可是要换药的,还是男的比较方便吧~可是我有好困。”
“我不困!”
祝时芜喊了一句,但是喊完之后见大家都盯着他,他也觉得有些尴尬,抓了抓后脑勺解释道:“昨天被点了睡穴睡了一下午,所以现在比你们肯定要清醒一些的,再说了,他被抓走也是因我而起,我就当做是赔礼吧照顾一下他也没什么。”
“哦~这么听起来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啊,那小芜,裴曜安就交给你了,待会我再来接替你。”
“嗯。”
待他们都离开房间后,祝时芜转头见裴曜安正靠坐在床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觉得有些恼火:“看个屁啊!”
“嗯,看屁。”
祝时芜反应过来似乎是把自己骂进去了,噎了一下坐在床边懒得说话了,没多会丫鬟送来伤/药说是暮神医吩咐要替换的。
祝时芜让她们放下伤/药,待丫鬟都退出之后他才凶巴巴都吼道:“还不快脱衣服!”
“祝小公子,你眼神似乎不太好啊~”
祝时芜转头仔细看了会,才发现裴曜安原本就没穿衣服,只不过刚才盖着被子所以也没注意。
这也不是第一次看他的身体了,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你自己把布条解开吧。”
他身上昨晚缠了不少布条,因为伤口比较多,裴曜安叹了口气:“疼。”
“废话,这么多伤口如果还不疼的话就死了。”
“我是说我手疼,动不了。”
祝时芜:“……”这个人真的很欠揍,那表情看上去哪里像是手疼的样子啊!但现在人家是伤患,他只能忍了。
上前一些伸手去帮他解身上的布条,裴曜安很配合地坐直身子张开双臂,因为是要绕到背上的,所以祝时芜必须靠得很近,这感觉就像是靠在他怀里似的,整张脸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一颗心正砰砰跳之际,忽然察觉肩上一沉,裴曜安的双臂竟然就这么搁在他肩上,这下子真的像是拥抱了。
“你干嘛呀?”
祝时芜炸毛了,裴曜安一脸无辜地回道:“手举累了,歇会。”
“累个屁啊你。”
祝时芜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的,但也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低头专心地替他解身上的布条,但这布条似乎有些难解啊。
房门口乔殊予和暮云锡正在偷听,两个人你挤我我挤你的,贺呈淮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个,叶亭渊则默默叹了口气。
“小芜可真没用,布条都解不开。”
乔殊予低估道,他还想着解开了就坦诚相对了,结果却听一旁的暮云锡说道:“哎啊我故意打的死结。”
“嗯?你为何打死结?”
“嘻嘻,我就猜到今天换药肯定是小芜替他换的啊,所以昨晚包扎的时候故意都打了死结,这样子他就要解很久,你要知道解布条是需要靠的很近的。”
乔殊予闻言有些赞赏地拍了拍暮云锡的肩膀道:“不错啊小暮暮,还真是看不出来你居然也有这么聪明的时候呢~”
“靠,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笨的意思啊~”
“啊,小予予你真是太过分了,看我今日不扎死你!”
暮云锡说着拿出一根银针,乔殊予连忙闪开,拉起叶亭渊就跑,暮云锡在后面追着,贺呈淮只好跟上去,免得待会别院都被他们给拆了。
屋子里正在跟死结作斗争的祝时芜有些疑惑地抬头听了听,道:“什么声音呢?好像是小爹?”
裴曜安摇了摇头:“我怎么没听见啊~”
祝时芜有些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会,见他一脸正经的表情想着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么,他低头继续努力,可怎么解也解不开布条,有些火大地扯了一下。
“嘶!”
裴曜安疼得倒吸了一口气,祝时芜连忙松手:“对,对不起啊,我一时没注意。”
“你肯定是故意的,祝时芜,你丫就是公报私仇,我就知道你主动说要留下来照顾我肯定没安好心。”
祝时芜见裴曜安疼得直皱眉,这下子也吓坏了,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你是不是真的很疼啊?”
“你还敢狡辩,你那么讨厌我,怎么会愿意照顾我啊!”
“我已经不讨厌你了……”
裴曜安看着他问道:“真的?”
“嗯嗯嗯。”祝时芜拼命点头,裴曜安想了想说道:“你既然不讨厌我了,还口口声声喊我死淫贼?”
“那,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啊~”
裴曜安:“……”
“你这种喜欢逛青/楼的不就是么!”
“我淫谁了?不就淫了你一个么,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还记着仇呢,唉,还说什么不讨厌我了,我看啊你是巴不得我被你三姐折磨死呢!”
祝时芜低头没反驳,裴曜安有些无语地看着他,道:“你丫不会真这么想的吧?祝时芜,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我才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良心?”
祝时芜松开手,直接起身去柜子边翻找了一下,找出来一把剪刀,然后走回到床边,裴曜安忍不住往后仰了仰。
“额,你这是要做什么?别冲动啊,冷静点。”
祝时芜也不理会,低头直接上手将他身上的布条给剪了,然后将剪刀放在凳子上,去捣鼓那些伤/药。
裴曜安见他这样,低声问道:“这是生气了?”见人还不理,便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袖子,祝时芜直接甩开,转头眼眶竟然红红的。
裴曜安这下子是真的愣住了,“怎么哭了?就因为说你没良心?那是我逗你玩的呢,我跟你道歉啊,别哭了。”
“你才哭了呢,是这个药味呛眼睛。”
“额,好吧,都怪暮云锡,医术不精,配出这种伤/药来。”
裴曜安配合地说道,祝时芜想了想后低声道:“昨天在街上看你被祝怜梦抓走,小爹他们又不肯帮忙,我都快急死了,后来醒过来已经晚上了,也顾不上听他们的解释,直接便跑去找你,祝怜梦那个人有多可恶我很清楚,所以我真的是怕把你害死了,你…你还说那样的话……”
裴曜安自我反省,刚才是不是不该开那样的玩笑的,但是已经把人惹哭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刚真的只是开玩笑的,对不起啊,你别放在心上,其实那时候之所以没反抗是因为看到你小爹他们了,我想他们让我别反抗是想做什么事。”
“我已经知道了。”
“所以啊你也不要自责,我被抓进去不是你害的,就算被打死了……”
“呸呸呸,死什么死啊,你这么想死么?!”
裴曜安愣了愣,道:“不想。”
“不想就闭嘴!”
他看上去凶巴巴的,但刚刚掉过眼泪,所以看上去更加可怜兮兮的,低头小心翼翼地替裴曜安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上药。
裴曜安垂眼看着眼前的人,看不清表情,但能看到他红红的耳朵,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祝时芜,我能亲你一下么?”
祝时芜手下一顿,直接将一罐药都洒在了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