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就是叶怡然。
水果和蔬菜没有上幼儿园,在家里由家庭教师辅导,当看到书本上“妈妈”这个称呼时,兄弟俩追着叶恺然问了好久,妈妈在哪里,妈妈在哪里,叶恺然给出的回答是妈妈太忙,没有时间来看他们。当看到书本上对“妈妈”的刻画都是漂亮温柔,细致体贴的女性时,兄弟俩又追着叶怡然问了好久,姑姑,妈妈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头发长长的,喜欢穿裙子,笑起来很温柔呢?叶怡然结合叶恺然的性取向向两位小宝贝解释,他们的妈妈不是书上刻画的那个样子,他们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特别的妈妈,和爸爸一样好看,和爸爸一样会保护他们。
所以,在水果和蔬菜学会说话,开始认字的时候,心里就形成了一种不变的观念:他们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特别的妈妈。
“原牧,这其实压根儿就是你的孩子吧?”牛璐璐转头看着原牧,“你看这眼睛,还有这嘴巴,跟你多像。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几年前失忆过,出过什么意外,要不然怎么现在孩子都来找你了?”
“璐姐,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原牧扶额叹息,“孩子那么大的事儿,我要是真出了意外,我爸我妈会不知道?”
“要不然这样,我跟你一起把他们送到警察那里?”牛璐璐附在原牧耳边低声说道。
“只能这样了。”原牧说着站起身。
“那——”牛璐璐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她的男朋友催她下楼。
“我自己去就行。”原牧拉过兄弟俩的手,“你先走吧璐姐,别让你男朋友等太久,外面挺冷的。”
“好吧。”牛璐璐说道,“那我就先走咯?”
原牧点点头,看着牛璐璐出了办公室。
“妈妈,我们去哪里呀?”水果仰起头问道,“是去找爸爸么?”
“对,叔叔带你去找爸爸。”原牧低下头说道,“你们知道爸爸在哪里接电话么?”
“是妈妈,不是叔叔。”蔬菜再一次纠正道,“妈妈,你不要再说错啦。”
“……”原牧抿着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为什么平时跟小孩子相处那么容易,跟这对双胞胎相处起来就这么难呢?
“妈妈——”水果一听说去找爸爸,赶紧从前面抱住原牧的腿,“爸爸说了,不让我们乱跑,他就让我们在这里等他。”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原牧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就在办公室等双胞胎口中的“爸爸”。他倒是想看看爸爸到底是何方人士,竟然让这兄弟俩一直叫他“妈妈”。再者,现在外面那么冷,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的确不太方便。
原牧拉着水果和蔬菜坐在沙发上,尽一个叔叔的指责,陪俩孩子聊着天儿。忽略掉他们口中一直不断叫出来的“妈妈”,总体来讲,原牧还是相当喜欢这两个孩子的。
原牧看得出来,这两个孩子绝对受了良好的教育,活泼而有礼貌。他们的爸爸也一定不是普通人,光是给孩子穿的衣服都有着时尚的味道,一身小绅士的打扮,让水果和蔬菜看上去帅气又可爱,特别招人喜欢。
“很不错,母子其乐融融。”三个人的说话声被一个低沉的烟嗓打断,原牧抬起头,是叶恺然。
“叶恺然?你来得正好,快跟我一起……”
“爸爸!”蔬菜跳下沙发朝叶恺然扑了过去,“爸爸抱!”
叶恺然抱起蔬菜,然后和原牧坐在一起。
原牧刚才的话语被蔬菜突然打断,听到蔬菜对叶恺然的称呼之后,顿觉坠入云雾里,所有的表情都消失,只剩下眼神中的惊讶。
“快跟你一起什么?”叶恺然怀里抱着蔬菜,凑近原牧,“养育孩子,组建家庭?”
“你的孩子?”原牧半天才回了神,慢半拍似的问道。
“从现在起也是你的。”叶恺然笑。
“不是,你等会儿,怎么回事儿?”原牧拍了两下脑袋,“你的孩子,你让他们叫我‘妈妈’?”
“难道要他们叫我‘妈妈’?”叶恺然问得理所当然。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原牧完全转不过来这个弯了,“你给我解释清楚,叶恺然,怎么能让孩子叫我‘妈妈’?我哪里像妈妈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这么被你的孩子叫妈妈?论谁也接受不了。”
“不着急,慢慢来。”叶恺然揽过原牧的肩膀,在他的耳垂上亲了一下,“先陪水果蔬菜去吃饭,嗯?”
像是串通好的一样,水果拽住原牧的胳膊,撒娇道:“妈妈,我们去吃饭好不好?水果肚子好饿,为了等妈妈已经一下午没吃饭了……妈妈——”
“叶恺然,你,你们仨……”原牧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甚至都不知道对于水果小朋友热情的邀请是该拒绝还是该接受。
“是我们四个。”叶恺然刮了一下原牧的鼻梁,纠正他道,“直接回家吧,我已经定好餐了,半个小时后送到家。”
“不是,我怎么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原牧打开叶恺然的手,“带着俩孩子过来,你什么意思?”
“新年礼物。”叶恺然说道。
“新年礼物?”原牧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们俩?”
“还有我。”叶恺然看着原牧,目光深沉。
“我去,你真是够了叶恺然,你一个人追我也就算了。”原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叶恺然,“你丫的还拖家带口地追我?!”
“回家和你解释。”叶恺然抱着蔬菜站起了身,“孩子都在呢,你乖一点。”
乖一点,乖一点,乖你妹啊!原牧心里气哼哼的,可还是经不住水果纯真无邪的大眼睛一直望着自己,同时还有那句:“妈妈抱。”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原牧认命似的抱起水果,和叶恺然一起出了办公室。
两个大男人并排走在一起,还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这画面奇怪中透着美好与和谐,一路上自然引来不少人的回头。原牧只想快些离开医院,快些到家,他不想再承受这些怪异中带着好奇与探索意味的目光。从喜欢女人变成喜欢男人,翻天覆地的角色转换本身就给原牧的心理造成不小的冲击,现在又出来两个孩子,原牧觉得自己仿佛被人下了迷药一般,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你不说点儿什么?”叶恺然打着方向盘,看到原牧从出了医院就没再说过话,转过头问了一句。
“什么?”原牧盯着前方泛着暧昧气氛的橙色路灯,动了动喉咙问道。
“比如水果和蔬菜几岁了,大名叫什么,爸妈是谁,上学没有。”叶恺然提醒道。
“几岁了?”原牧就像复读机一样问道。
“三岁零三个月。”
“名字?”原牧终于看了叶恺然一眼。
“大的是叶思源,另一个叫叶思沐。”叶恺然回答。
“哦。”原牧应了一声,突然间又反应过来,看着叶恺然,一脸的不可思议,“叫什么?叶思源和叶思沐?”
思源和思沐?合在一起不就是“叶恺然思念原牧”么?!这么缠绵悱恻缱绻温柔的名字,叶恺然居然也说得出来!
“这什么破名字?难听死了。”原牧转过头看向窗外,竭力不去理睬脸上渐渐泛起的热意,“一听就是你起的。”
“思源思沐,妈妈刚才说你们名字太难听了。”趁着等绿灯的空当,叶恺然对坐在后座的兄弟俩说道,“咱们怎么办?”
“你——”原牧立刻转过头,恨恨地看着叶恺然,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妈妈,叶思源不好听么?”水果看向原牧,委屈地说道。
“妈妈,爸爸说我和哥哥的名字很特别。”蔬菜停下了手中玩儿平板的动作,“爸爸说,叶思源和叶思沐的意思就是爸爸终于找到了妈妈。”
“妈妈——你不要,不要嫌弃我和弟弟的名字好不好?呜呜呜——”水果扁着小嘴巴,一副要哭的样子。
“不嫌弃不嫌弃。”原牧赶紧转过身安慰着两个人,“我和你爸爸在开玩笑,水果和蔬菜的名字都好听。”
好不容易安慰好兄弟俩,原牧再次回过头,看到了叶恺然嘴角得逞的坏笑。
“我其实不擅长起名字,不过我很满意他们俩的。”叶恺然再次发动车子,“你有更好的主意么?”
“有。”原牧咬牙切齿,“叶色和叶晚。”
听到原牧的回答,叶恺然禁不住笑了出来:“原牧。”
“干嘛?”
“你知道你生气的时候最招人么?”
“滚。”原牧翻了个白眼。
“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好奇么?”停好车之后,两人依旧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进了电梯,叶恺然按下“18”,问着原牧。
“好奇什么?”
“思源和思沐一眼就能认出你。”
“这还用问?”原牧看也不看叶恺然,“肯定又是你的什么馊主意。”
“他们兄弟俩每天都要看看你的照片,看你在医院忙些什么。”叶恺然直接对原牧坦白,“是我找人拍的你。”
“拍的我?”原牧震惊了,“我怎么不知道?”
“说了偷拍。”叶恺然笑。
“叶恺然,你居然监视我?”原牧的表情就像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了,“你监视我多久了?”
“你猜。”叶恺然但笑不语。
“猜你妹的猜。”原牧努力压住内心的怒火,“快开门。”
“别在孩子面前爆粗。”叶恺然善意提醒道,却又换来原牧一记尖刀似的眼神。
叶恺然订的饭菜很丰盛,不过原牧不太喜欢用餐厅的塑料盒子吃饭,他进了厨房,把饭菜都重新装进陶瓷碗或者盘子里。
水果和蔬菜在客厅玩儿得不亦乐乎,原牧时不时就会听到两个孩子无忧无虑的可爱笑声。
“需要帮忙么?”叶恺然进了厨房,倚在案板旁边问道。
“不用。”原牧低着头,“差不多了。”
“原牧。”叶恺然看着原牧完成最后一个动作,上前拥住他,“谢谢你。”
“卸胳膊卸腿儿啊?”原牧挣了两下没挣开。
“谢谢你接受我,接受思源和思沐。”叶恺然的声音是少有的深情。
“不客气。”原牧难得主动微笑了一下,后面却又话锋一转,“叶恺然,等孩子睡了我再找你算账!”
“乐意奉陪。”叶恺然被原牧眼中的小火苗激起了想要吻他的欲望,他箍住原牧的腰身,含住原牧的薄唇,“我宁愿我们之间的帐能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