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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沈七七挤出笑容,“不为难,为小世子做事,草民很乐意。”
听言,萧其琛淡声道:“即日开始垦地,三天内垦好。垦完地在旁挖个水池,方便浇灌。”
“做完这些之后呢?”沈七七抱着希望问。
肃王黑眸微抬,还真答了她,“霖儿种植的花草,往后施肥浇灌之事由你负责。”
“……”
“还不谢恩?”李盛提醒呆住的沈七七。
“……谢殿下。”
……
到达管内务的王总管办公的屋所,沈七七在张暗黄的纸契上按下手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后问:“王总管,我可得多少银子?”
“银子?”
“对啊,我卖身的银子。”沈七七期盼说。
电视里有钱人家买下人不都需要花钱的嘛,不管多少,有钱收总归是不错的。
哪知,王总管严肃告之,王府并不缺下人,她是“自愿请求”留下的,王府愿意收留都不错了,不会有卖身银子与月俸。
沈七七,“……”
很好,理由很强大。
……
从王总管处出来,沈七七看着那“一块荒地”,有了哭的冲动。
哪儿荒了,分明长着绿油油的草,而且不是“一块”,是“一片”;古代有钱人都这么任性的么,这么块漂亮的草地说挖掉就挖掉?
偏偏小世子还十分兴奋,嚷着要在这儿种这花那花的,并期待着沈七七挖出水池给他养鱼玩。
接下来三天,沈七七除了应付精力旺盛的小世子、陪他做各种游戏外,其余时间都在锄地。
可怜她这瘦弱的身板,多走几步路都喘了,更别提要做这么多苦力,期间都累得晕过去几次。
但她能怎么办,醒了继续锄地。
三天过去,累脱一层皮的沈七七只将草地开垦出了一个边角,离肃王的要求差了不知道多远。
沈七七摸着自己手掌的水泡,心知这是肃王在故意惩罚她,她想利用小世子留在王府,肃王看破不说破,“顺她意”留下她,让她自食其果。
眼下她没完成指定任务,怕是很快就有人来找她麻烦了。
出王府没活路,留王府太痛苦,横竖都是死,沈七七索性决定再去找高人大师。
转了一会,高人住的地儿没找到,沈七七倒看见两个丫鬟行色匆匆地小跑着,边走还边议论着什么。
发生什么大事了?
沈七七跟了过去。
她们到达的地方是前院。
这会前院的侧门边已聚积了许多下人,都挤着脑袋往外看着什么,挤不进的就爬在围院的窗缝瞅着,甚至有几个胆大的不顾待卫驱赶凑去了正门边。
沈七七好奇心起,也走到了侧门,踮着脚想看外边,可高度不及别人,力气也不如别人,除了能隐约听见外边女人的哭声,她完全看不见情况,问人也没谁理她。
沈七七只得缩去了正门边,视线果然就开朗起来。
王府门外跪着个身穿白色衣物,头戴白棱的妇女在痛声嚎哭,而她旁边地上躺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家,另一侧跪着个约三四岁也戴了白棱的小男孩。
四周有王府待卫拦着,可周边仍围站了许多百姓,都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夫君,你死得好惨啊……来趟大周国,就这么白白地送了命……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还有个年迈的老娘……大周国,还我夫君……”
“爹,我要爹……”
哭诉隐约传来耳中,沈七七还想凑过去看到底是什么事,被门口总管斥喝着回府,就在她转身时,人群中有了骚动。
回头,以肃王为首的一群人骑马到达了王府外。
总管急迎上前,“殿下!”
肃王尚未下马,一络腮大汉从马背上快速跳下,冲去了妇女身边,“大嫂,你怎么到这来了!来人,快扶夫人老夫人回去!”
络腮大汉沈七七不陌生,是关她进大牢的左副使。
“我们不回去!”妇女推开左副使,情绪激动地冲从马背下来的肃王叫道:“我夫君客异乡,我要替他讨个说法!”
“夫君,你死得好惨……”妇女再次嚎哭起来。
“……”
见此,肃王走近,“使者夫人,使者的死本王不会坐视不管,凉洲知府正全力追查疑犯,本王会尽快给夫人及贵国一个答复。”
“少在这儿假好心!”妇女哑着嗓子叫道:“我夫君就是你派人杀害的,凶手杀完人都进了你的王府!你怎么可能会追查凶手!”
女人这话一出,周边围观百姓瞬间变了神色。
而左副使看了眼面色无波的肃王,适时出声劝道:“大嫂,我不是早说了大哥的事在调查,你们好好在驿站休息就行了吗!您赶快回去,这么热的天,您看老夫人这都晕了,小孩这么小也受不住!”
“不回去……夫君都不在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女人话虽这样说,还是任由左副使手下扶上了马车。
女人离去,百姓们仍在议论纷纷,下人们也交头接耳,“都不要干活了么!”总管一声吼!
下人们快速散开,为免躺枪的沈七七也缩着脖子回去了小院。
看这架式,上次使者被杀一事不仅没有结束,好像还升级了。
今天使者老婆这样一闹,估计半个凉城的百姓都会知道这事,这是使者老婆太悲愤,还是有人故意嗦使为之?
沈七七不禁想起那晚驿站,左副使引诱地问她,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让她不要怕直说。
这样看来,使者老婆的目的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只是,杀使者到底是不是肃王的意思,如果是,他为毛要这样做?如果不是,那晚那个黑影又为何要跑到肃王府呢?
太多问题想得沈七七头疼,不过有一点沈七七十分暗庆,那晚她没有说出看到黑影一事;不然她肯定脱不了身,要么会被当成从犯,要么被灭口。
……
西院正殿。
萧其琛坐于主位,张知府和左副使坐于偏旁椅中,空气略有些沉寂。
半晌,左副使起身向萧其琛请罪,“肃王殿下,使者夫人执意要来凉城,尔等阻止不了,只是万万没想到会到王府外闹,今日给您添了麻烦,实在抱歉。”
萧其琛淡然,“左副使言重,使者夫人所为乃人之常情。”
“使者夫人与使者关系一向和睦,得知使者不幸遇害,难免心中悲愤难过,对肃王殿下有所误会,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不要怪罪,多多海涵。”
萧其琛仍是淡然,“既是误会,本王又怎会怪罪。”
“听闻张知府已抓捕了个疑犯,原本想今日同殿下一道审讯,眼下又出了这等事……”
左副使看了眼张知府,朝萧其琛拱手,“肃王殿下,我先回驿站看看使者夫人情况,审讯一事就劳烦张知府和殿下费心。”
萧其琛微点颌,下人送出左副使。
“肃王殿下,恕臣直言,今日之事像是左副使有意为之,您为何……需要臣带人审清原由吗?”张知府小心征询。
萧其琛摆手,“审好疑犯为重。”
“是。”
张知府与萧其琛聊过片刻公务,也起身告辞。
拱手间,似想起什么般,笑着道:“肃王殿下,小女素儿顽劣,因仰慕肃王妃的字画已久,便一直跟微臣念叨想进府拜见王妃,微臣被她吵得实在无法……不知肃王妃最近是否有空?”
萧其琛神色无波,李盛接了话:“王妃近来专心替贵妃娘娘祈福,未曾出殿;小的现带大人去找王总管,他派人通传后,会告知您王妃的意思。”
听言,张知府面露喜色,“微臣谢过肃王殿下。”
……
又是两天过去,沈七七的地仍旧没有垦完,不过意外地没人找她麻烦。
越是这样,沈七七就越是担心,她害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更怕使者被杀一事闹大后还会扯上她,万一肃王想不通拿她顶罪咋办?
她得快点去找高人道师,不然被抓没机会了。
下午,沈七七瞅了个时机溜出院,到达个偏静的屋子外;她偷偷打探到了,这是高人住的地方。
这次沈七七没有莽撞行事,而是躲在颗树后静静地观察寻找机会。
约摸一刻钟的样子,屋子里居然走出几人!
其中那抹高大的玄色身影好像是肃王,他身边有个胡子花白的老和尚,见他们往自己这方向来了,沈七七赶紧藏好。
“……静空大师,吴道师情况如何,能否痊愈?”肃王的声音隐约传来。
“吴施主的心脉本就因走火入魔损害得极重,这次又强行施法,心脉伤及更重,倘若再想逆天为之,轻则残废,重则失命……往后若不再施法,静养十年八年后,许能恢复神智。善哉善哉。”
名为静空大师的轻叹有如一盆冷水,将沈七七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