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全盘调查
游牧禾子2017-11-25 02:083,758

  尚中梁被停职调查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覃家,第一个给覃子赟打电话的是许久不曾联系她的父亲,如果不是他打电话来,覃子赟都快忘了这个大概也需要给她一个合理解释的父亲。

  “尚家现在怎么样?”覃永建的语气平常,自从他去了南城以后,很少关心这边的事。上次不欢而散,覃子赟一直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没想到他再打来,居然是为了关心尚中梁。

  覃子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应该比较关心‘山青’才对吧,爸爸?”

  她丝毫不客气地回了父亲这样一句话,在她的记忆里,对父母来说,最重要的似乎永远都是公司。

  覃永建既然打这个电话,就知道他今天一定要给女儿一个交代,所以他并没有逃避,而是非常严肃地说:“我和你妈妈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有损公司名誉的事,也没有触犯过法律,即使公司陷入危难,我们也能坦然的面对。子赟,爸爸妈妈虽然离婚了,但是我们还是一家人,我相信你妈妈的为人,我不担心她真的会做那些事。”

  又是这些话,就在不久前,她已经听她的母亲说过一次。一家人?多么冠冕堂皇的话,她听着,只觉得讽刺。

  “你们面不改色的说这些话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别再跟我打感情牌了,爸,我不爱听。”

  这回轮到覃永建沉默了,女儿的反应比他想象中大得多,他没有办法一时半会儿去强迫她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之前自私的想过,他不打电话,不闻不问,是不是就可以让时间来冲淡这一切。

  “子赟,对不起。”

  覃子赟知道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只是很简单地告诉他:“如果你还想说你和妈妈是一家人,那就麻烦你拿出一家人的态度出来跟她一起面对这件事。”

  接下来的事,比尚少宗想象中要复杂,父亲被通知回医院接受调查小组的问话,他说的每一句都跟调查的结果不吻合。首先是和“山青集团”的关系,有知情人士透露他和覃家的关系并不一般,所以“明生医院”这些年一直大量采购“山青集团”的医疗器械,包括医药,很多都走‘山青’的门路,所以‘山青’高层向他行贿是有可能的;其次,这张以“尚中梁”的名字开户的银行卡确实存在,里面的金额巨大,而且每一笔都是从“山青集团”前任财务总监雷振铭的私户出的。

  两个理由,一弱一强,都指向尚中梁。

  “我同意报警,由警察出面通知银行配合调查,我相信银行的监控录像是能还我一个清白的。”这是尚中梁在调查小组盘查的办公室当着所有调查小组的成员,以及院办的领导说的话。

  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很震惊。一旦报警,就意味着所有的程序都要走法律,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明生医院”在上海当地是一家口碑非常不错的合资医院,再加上这些年徐氏投入巨资引进高新技术设备和人才,已然是有上窜的趋势,一旦陷入丑闻,那将不可逆转,所以尚中梁的话,无疑是让院办的一众领导陷入沉默之中。

  陈辞海是副院长,有些话,院长不方便说,只能由他代劳了。他态度平和,注视着尚中梁,说:“尚主任,目前只是在调查,并不一定就说明我们医院的领导存在贪污腐败的问题,所以报警一说,总公司那边是会给出裁决的。”

  “院方有什么决定都会请示执行总裁,我们是没有权利私自请警察来办案的,尚主任,这件事恐怕不妥。”调查小组的组长也说。

  尚中梁很淡定,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来处理问题是院方领导需要思考的,他想说的,只是“清者自清”。

  调查小组的人把情况如实报告给了白宇谦,他一时之间陷入沉默,这件事,他原本要按自己的方式来处理,但是目前好像并不是按他所预料的方向来走,警察介入,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他想了想,还是给尚少宗打了电话。

  “少宗,对于你父亲提到的法律程序,目前的情况是不允许的,所以如果真的要调查,我务必提醒你一下,我这边会直接派我的人去银行调查,还有反贪局那边,如果我没记错,陈辞海和你的父亲都是党员,无论谁犯错,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尚少宗是信得过白宇谦的,他只说:“按你的想法去做,我没意见。”

  所以接下来的动作完全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白宇谦通过远在意大利的向伟川,从行业介入,顺藤摸瓜,将所有这些年和“明生医院”合作过的医疗器械商和医药公司全部都进行了排查,又通过银行的相关人士调了监控录像,查到了当时办那张银行卡的人,确实并非尚中梁本人。但是卡是怎么用一张复印件就办好的,这大概就是银行内部的问题了。

  白宇谦的这一记全面伏击,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在相传结果已经出来的过程中,院方的不少领导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私下纷纷感慨,从未见过执行总裁干涉过医院的运营,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要彻底清理门户。

  陈辞海有些慌了神,但到底是混迹江湖几十年的人,他很淡定地给付嗣打了电话,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他,尤其是涉及到银行这一块。当初能办到那张银行卡,全是付嗣的功劳,所以如果出事,揪出来的可就不止他们了,还有不少之前潜伏在各大机构的人。

  “明生的执行总裁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让你们明生变天?陈院长,现在是不是已经查到您头上来了?”付嗣在这之间充当的什么角色他们都心知肚明,他在上海滩混不过吴寻和向伟川,生意场上,他也不可能是尚少宗这些人的对手,所以一心想着飞黄腾达,这弯路一走,就回不了头了。

  他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死一个,后面的都活不了。

  陈辞海说:“我最开始就跟你讲过,谁开始查的这件事,你一定要做掉,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迟了。”

  “山青的那个丫头我警告过,只是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她就不怕把她的亲爹妈送进监狱?”付嗣有些不解。

  “山青的情况你清楚,所以她敢这么做,你也清楚。”

  “可是雷振铭跟林青雉是合法夫妻,覃永建可能会逃脱,但是林青雉不一定,假如雷振铭咬死她呢?那么林青雉那个女人和她的公司就全玩完了。”付嗣有些心术不正的想。

  陈辞海到底是文化人,跟这样的瘪三讲话,他从骨子里是鄙视的。他很快说:“雷振铭为什么能顺利去夏威夷,你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他和林青雉之间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林青雉能放他走,他就一定会保林青雉和山青。”

  说完,陈辞海就把电话挂了。

  医院的天台,风静静地吹动着晾晒在支架上的长纱布,远远地看着这蓝天白云底下的一抹素白。这是医院的颜色,象征纯洁和死亡的颜色。陈辞海想起了自己从医几十年来的心愿,从遵守医德开始,到救死扶伤。事实就是,他早已在漫长的变迁中,渐渐迷失自我。他不再是陈医生了,而是陈院长,有着无上的权力,却在治病救人的路上越走越远偏。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没有勇气回头来正式自己迷失的理由。

  这一天,覃子赟接了父亲的一个电话后心情巨差,一个人默默地在家坐了半个小时,想着给母亲打电话问一下情况,可是拨到号码,她又放弃了。这个难过而又让人气愤的局面,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在内心固执地认为他们是不需要她来操心的,可是现在,一个个,都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她不关心,那谁来关心呢?

  她有些失意地走出了家门,没有开车,也没有拿包,只带了一个手机,就这么走出了小区。路过保安亭的时候,小伙子还一脸笑的和她打了招呼,“尚太太早”,她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回了他一个“早”。

  她一路走到了静安公园,北门入口的林荫道上,整齐划一的法国梧桐静静地立着。阳光透过枝叶照下来,打在地上,是星星点点的光斑,也会有些树叶小小的影子。对面就是静安寺了,对着寺庙的公园,多少会有些静意。有很多人说,这是上海闹市中的一片净土,颇有“心无旁骛”的感觉,就好像是说,无论是身处怎样的境地,心静,哪里都是净土。

  她坐在树下的长凳上,仰头看着光斑落在眼睛里,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看星空,看着看着,就会相信,可以许一个心愿,并且一定会梦想成真一样。《诗经•大雅》里说:“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梧桐枝叶繁茂,有欣欣向荣的态势,引来了凤凰啼鸣,所以自古以来也有说梧桐和凤凰是一体。她在想,到底有多高贵,才能引来凤凰的青睐呢?所以后来,梧桐就成了人们心中的“希望”。

  覃子赟有些失神地从地上捡起来一片梧桐的叶子,还没黄,就已经落下来了,大概是被风吹散的。树叶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她看着,就好像是在等一个希望,这个希望握在了自己手里,是不是会更稳妥一些?

  面前有身影挡住了光斑,一双锃亮的皮鞋,还有他并不喜欢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原谅她俗,欣赏不来这种妖娆的美。

  “覃小姐,好久不见。”男人的声音低低的传下来。

  覃子赟并没有抬头,只是将树叶揉碎在掌心里。

  “我并不想见到你。”

  男人低声一笑,也不恼她,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也随手拣了一片树叶,两面翻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有些无趣地丢了,依旧是笑着说:“覃小姐好雅兴,能欣赏得来这些大自然的东西,像我们这种书读得不多的,好像真的有难度啊!”

  没想到覃子赟居然点点头,“嗯,你是挺俗的,欣赏不来。”

  男人“哈哈”一笑,“敢这么当着我的面骂我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我很荣幸,能骂你这种人渣。”

  “人渣”两个字,让男人的脸色一变,“今天,你走不了。”

  覃子赟笑,“对面就是静安寺,菩萨看着呢!”

  “是吗?你觉得我这种人会信菩萨?我信的是命。”

继续阅读:第五十九章 群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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