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你应该清楚我要做的事,除非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不然我的态度你应该明白。”白宇谦说得很明确,在公事上,他一向不含糊,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尚少宗也不例外。
但是在尚少宗决定打这个电话之前,他就已经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这件事真的是他冤枉了父亲尚中梁。在没有酿成大错之前,他希望通过自己的手来亲自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他说:“宇谦,你也知道我做事的风格,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来找你。”
白宇谦没说话,他们认识差不多十年了,彼此的脾气秉性和做事风格互相都非常了解,甚至有时候会很默契的配合对方。但是今天,尚少宗却打破了他的底线,他不得不说,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心理上的挑战。
茶楼的雅座很安静,隔音效果也很好,对面就是大马路,但是聒噪声却很小,并没有打扰到他们,除了服务生进来换了一次茶叶,两个人一度相对无言,茶室里安静得不行。
最后是白宇谦站起身说了一句话:“好,我答应你,重新调查你的父亲,但是我得先把话说在前面,如果事情是真的,对不起了,少宗。”
尚少宗也站了起来,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眉宇间均带着傲气,但是一个内敛,一个就有些显露山水了。
“我明白,谢了。”
从茶楼出来,尚少宗直接回了公司,还没进办公室就在走廊遇到了展岩拿着一叠资料往他办公室去。见到他回来,展岩说:“尚总,子赟来了,让我帮忙找了一些资料,我现在给她送过去。”
尚少宗皱眉,看着最上面的一本《经济法》,皱眉就问:“她要这些干什么?”
“不知道,您等会儿自己问吧。”
尚少宗和展岩一前一后进了他的办公室,覃子赟坐在尚少宗的办公桌前点着鼠标,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就说:“展岩,你怎么这么磨叽?”
展岩:“……”要不是尚少宗在,她肯定怼回去了,他们公司又不是事务所,上这儿让她找法律方面的书籍,简直就是在给她制造困难。
“你找这些干什么?”
尚少宗的声音突然响起,覃子赟吓了一跳,一抬头对上尚少宗的眼睛,赶紧抚了一下胸口,“吓死我了,展岩,你也不知我一声。”
展岩把资料都放在了桌子上,低声嘀咕了一句:“您多大爷,一来就奴役我!”
覃子赟一听,立马眯眼看她,“你这个女人啊,平时就准尚少宗奴役,我就找你帮个小忙,你还怼我,真是受不了你!”
展岩翻了个白眼,也不管尚少宗在不在了,一句话就回给她了:“我老板付我工资啊!”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
覃子赟:“……”尚少宗你看你,都把秘书给宠成啥样了!
尚少宗知道覃子赟和展岩关系不错,平日里大闹惯了,这会儿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他就当是没看到了,走到办公桌前指着那一叠资料就问:“你叫展岩给你找这些做什么?”
覃子赟拿过资料就开始翻,不忘解释:“查一点东西,顺便看看公司法,经济法什么的。”
“付嗣是不是找过你?”尚少宗突然说。
覃子赟听到这个名字,猛地就抬起了头,“你怎么知道?”问完就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只要尚少宗想知道的,就没有不可能打听不到的。她有些垂头丧气的想了一下,才说:“第一次查账目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怀疑我妈是不是参与了这件事,少宗,如果真的是她指使的,或者说是默许过,那她肯定脱不了干系。”
尚少宗听她这么说,只好把今天林青雉来找她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包括回家和父亲会面,从父亲口中得知的情况。这件事从头至尾,可能都是他们想错了。
“你的意思是,我妈是无辜的?还有尚叔叔,我们看到的那个账户跟他无关?”覃子赟听他说完,十分的震惊。
“不能说完全无关,至少这个账户的名字就是他,但是具体是怎么有的这张卡,我已经跟白宇谦交涉过了,请他务必查清楚。所以子赟,如果你妈妈说的是真的,那他们都只是被利用了。”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都是好消息。
覃子赟的手按在那一叠资料上,听他说完,顿时百感交集,她和母亲对立,尚少宗和父亲对立,但无论如何,都希望他们安然无恙。如果这件事他们都被牵扯进去了,那接下来要面临的就不仅仅只是名誉受损这个问题了,很有可能要付法律责任。
“少宗,白宇谦会怎么做?”覃子赟总是有些担心。
“中升的前任老板沈继业是他的亲舅舅,当年因为触犯到了他的底线被他亲手送上了法庭,判决之前心脏病突发猝死,之后他快速清理门户,剥夺了他母亲和姐姐在董事会的权力,将所有裙带关系的人全部从公司清除,重新进行了大洗牌。这就是白宇谦的手法,法不容情,他的手下,是没有情面可言的。”
覃子赟怔住,半晌才说:“那……我们能怎么办?”
“等,白宇谦会给出公正的结果,这一点我放心。”
如果说尚少宗为人处世不近人情,那么她最近接触的两个人,向伟川和白宇谦绝对是冷血了。所有她听说的和见过的,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和尚少宗比起来,已经完全不在一个精神层次了。
她忽然就感慨了一句:“他真可怕,做他的妻子是不是特别惨?”
尚少宗愣了一下,笑了,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思思考这种问题?
“笑什么?我说错了吗?连自己的亲舅舅和亲妈都下手,这个男人还有心吗?”
尚少宗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发,他试图来缓解一下现在的氛围,所以带了点揶揄的口吻说:“白宇谦的心全在他的太太身上,所以他的妻子没你想象中那么惨,嗯,应该是非常幸福的。”
“是吗?为什么从来没见到过他的太太?”白宇谦的名气不仅仅只是在长江流域,北京上海,几乎全中国的地产界,他的大名都是如雷贯耳的。各大媒体关于他的报道很多,但却没有一个地方出现过他的太太,他只有一次在记者面前透露过自己已婚,当时让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惊讶不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于白太太的传闻。
“白宇谦的婚礼是在新西兰低调举行的,当时去的不到两百人,除了双方的亲友,就是业内一些关系较好的朋友。他的太太很低调,所以为了迁就她,白宇谦几乎是什么都听了太太的安排,婚后太太长居新西兰,很少露面。”
尚少宗不是特别喜欢讨论别人的隐私,但是她好奇,他也只当是哄哄她开心了,完全没了半点总裁的样子。
到底是了解她的,歪腻了一会儿,覃子赟突然抬头看着他,“你不是不喜欢聊八卦吗?”
某些人不以为然,“你问的我。”
覃子赟忍不住就笑出来了,凑上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靠在他身上,手抚摸着他的胸口,静静地呆了好一会儿。她贪恋的就是这个怀抱,这段日子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了,可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着他每天忙忙碌碌,几乎连睡觉都成了奢侈,她才知道他有多么不容易。她很难想象在这个时候,她没了尚少宗,会怎么样?
“少宗,等这件事结束了,我跟你回去见尚叔叔和应阿姨,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他们接受我的。”她突然这样说。
尚少宗的心一动,环着她的手紧了一下,他说:“没事,你不用刻意讨好他们,我同意就好。”
“不行,他们是你的父母,如果将来我们结婚了,他们也会是我的父母,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少宗,我希望我们在一起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其实我以前挺羡慕陈儒的,你们在一起,连我爸妈都觉得很般配,我也觉得她挺好的,只是……只有一个你啊!”
只有一个你,所以给了她,我就没有了,少宗,我自私了……她心里想的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
她提到陈儒,尚少宗不免就想到了在北京的那几日,还有陈儒在疗养院对他说的那些话。一个女人有多爱一个男人,用眼泪,用毅力,用执着,都可以表达出来,可是男人呢?他们能做的,大概就是给她想要的一切,无论是爱情,还是生活,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陈儒去了西北有一段时间了,有消息吗?”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覃子赟突然问。
“她给我打过电话,她住在顾家纶的老家,他的哥哥姐姐都对她很好,她说想多住些日子。”
“嗯,挺好的,虽然会睹物思人,但是陈儒敢于去面对,我觉得她很勇敢,接下来的路还很长,我希望她可以像现在这样,坚强地走下去,也许将来她还可以遇见幸福。人活着,时时刻刻都应该怀有希望,不是吗?”
尚少宗点头,“但愿吧。好了,这些资料你也别看了,拿回去给展岩,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吃饭。”
“好,但是可不可以叫上展岩,她刚才一直在帮我忙,犒劳一下她吧。”覃子赟带着商量的口吻突然说。
尚少宗嘴角勾了一下,似乎是笑得意味不明,可是下一秒却只是淡淡地说:“她愿意就行。”
覃子赟突然觉得心情变好了,抱着资料就出去找展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