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脱掉高跟鞋，拉着他走到柜子前，用最慢，最轻的动作把他塞进去，里面衣服被他洗了，晾了，没以前那么拥挤，但还是被这个大块头塞得一只猫也恨不能放得下。
关上柜子门前，我想了想，又让他把助听器拔了下来，这样做自然是为了避免我跟我妈的话被他听了去。
我家进出的这扇门仿佛是跟我的心脏连在一起的，只要它一响，我的心脏也会跟着剧烈跳动，像是此时此刻它若是不响，我的心脏反而也要跟着漏拍了。
我蹑手蹑脚走到门前，用耳朵贴上去，门对门果然传来很沉重的呼吸，仿佛是爬了很多层楼，又仿佛是刚刚搬了重物一般。
直起身子，透过鱼眼防盗孔向外看去。
不是我妈。
而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人。
那两搓一浓一稀的眉毛我有印象，马上就想起来了，这人是我那“妹妹”的姨父朱石六。
他脸上的那些油腻子都快往我门口蹭光了。
我一把拉开门。
他跌在地上。
“大半夜的，你鬼鬼祟祟的在我家外面干什么？”我双手插着腰靠在墙上问他。
我妈现任丈夫那边的人，没一个我喜欢的，而他还躲在门口偷听，我当然用不着跟他客气。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有的没的灰，然后撇着脸跟我说：“白天我来找过你，可是你家没人，你妈没跟你说么，这房子让给我家住，这几天我就要搬进来，所以就想进来看看还缺什么家具。”
“那你明天中午来吧，现在太晚了不方便。”我横在门口，没有放他进来的意思。
“喂，来都来了，你还想让我跑一趟？我就看一眼，多大点事啊？”他一边说，一边点起了烟，以为自己很酷的样子。
我呛得连连后退。
但还是拉着门不让他进来：“我说了，明天中午，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
“喊吧，喊吧，我又没干什么，反正最后丢脸的是谁你自己清楚。”他死皮赖脸地把一只皮鞋抵在门口，我关也关不上。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素质？”我说。
所谓无赖，越骂越无赖，朱石六听我这一说，干脆耍起泼皮来了：“跟你有什么素质可以讲，你也不是什么干净东西。”
他往我胸口瞄了一眼，顿时瞪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恶心地像是活生生吞了只癞蛤蟆。
我真想爆出粗口来，可是最后我还是选择把要说出来的话憋回去了，先忍忍，只要过几天我搬出去了，她们就会少来烦我了，谁叫这房子不是属于我的呢。
心里只想着怎么快点让这只肥佬离开，我不知道其实我接下来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那你想看哪间就看吧，但是别翻我私人物品。”我只好把他让进来。
“门关上啊。”他像是骂一个不懂事的小学生一样对我嘀咕道。
我把门虚掩着，不过也不怕他敢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事实证明，我这样想是大错特错了，门没关紧，可是大半夜的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我们一层就三个住户，还不是门对门的那种，你直接在门口喊人家都不一定听见。
“家具都还挺齐全的。”他用油腻腻的手一边摸着客厅那套实木家具一边说。
“那当然，我自己出钱买的，你要是想要，可以转给你，不然自己掏钱买也行。”我说。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还要我掏钱，周诃，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听你妈妈说，这房子的东西都是她的呢，她让我随便选，我喜欢哪样就要哪样，不喜欢丢了都行，怎么你还要找我给钱呢？”
我攥紧了拳头，我妈实在太过分了，房子就算了，这一套家具我花了三万多，说给就给人，事先根本一点没跟我商量。
“那你……好，好，就依着我妈的办。”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当把这家具喂了狗了。
我发现他跟我妈有一个共同的爱好，转着转着就跑我卧室去了，对我那张床特别敢兴趣。
我没来得及拦住他，他一下子就扑到了我床上，把头蒙在我被子里，像吸食草烟一样嗅着。
可被子什么的都是新换的呀，根本没我的味道，十足的一个变态。
“你到底在做什么，快起来。”我眼皮子跳的厉害，太阳穴也一鼓一鼓的，我快受不了，我想干呕了。
“好香啊，诃诃，你用的什么香水呀，这么好闻，比我家那位黄脸婆的可有意思多了。”他色眯眯地打量着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我一看他眼神不对，意识到情况有些奇怪，转身想跑出去。
可是来不及了，他像疯子一样冲过来反抱着我，把我摔在床上。
“周诃，我听说你挺骚的，我一进来就闻到了你家里面的骚气，告诉我，你究竟带过多少男人来这床上过夜？”他颤抖着，是激动的，还是紧张的我已经分不清了。
他把头埋进我头发里，使劲地允吸着，手则更加过分的放在我的衣领里想往里伸，我死死拉住衣服不让他进去，可是他另一只手却跑到了我的腹部。
眼看就要从我皮带下面滑进去了，我立刻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臭婊子，你敢咬我？”他总算放开了我，看着自己手上的牙印，却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幸亏我没被打懵，我乘着他松手的空挡，一边朝卧室外面跑，一边大喊瞎子：“吴冰，快出来，快出来救我……”
我也许是忘记了，他不仅是个瞎子，耳朵也聋了，我拿走了他的助听器，他根本听不到，也感觉不到我在叫他。
“你少哄我，我在下面蹲了一个下午，那个臭警察根本没跟你一起上来，你还是省省吧。”朱石六以为我说的是陈海，不慌不忙地一步一步朝我逼来。
我啊了一声，他一把扯掉了我的上衣，我想往窗户下跳，可是哪里有他力气大， 我乱抓乱挠，摔碎了能看见的所有的东西，脸上却又挨了一巴掌，他把我重新丢到床上，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我早就想弄你了。”他舔着舌头在嘴巴上打转。
我紧紧地抱着被子，除了瞪着眼前这个像头发疯的野猪一样的人，什么也干不了，我想到了死，可是又没勇气咬断自己的舌头，而且，就算那样，他蓄谋了这么久，死了他就会放过我了吗，我连哭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