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警官,周小姐已经被保释了,现在要求提人,您看?”
我略微迟疑地凑上去,陈海迅速打开那份文件,认真看了几眼,随后慢慢抬起头看着那个带鸭舌帽的男子,沉吟道:“你可以走了。”
这话当然是对我说的,没先到这么快就被人保释,我还是有些惴惴的。
“我现在就可以走了?”我问,为了确认这不是我听岔了。
“好自为之吧。”陈海点点头。
小警察立刻上来解开了我手上的手铐,我扭了扭发酸发硬的手腕,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跟在那个鸭舌帽男子后面走出了警察局。
他一直走在前面,我不知道他是谁,因为他穿着钓鱼的马甲,而且出现到现在一句也没说过,他的背影跟霖少彦很像,可是这个念头很快又被我推翻了,霖少彦是绝对不会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的,他么么高高在上,怎么会亲自来保释我,而且,我不可能一出事,他就能得到消息。
他现在一定被林伯母逼着去看杨秀可了吧,就算不情愿,他也只能在那里陪着那个贱人,没有人可以坚硬的无懈可击,霖少彦这种人,最薄弱的地方就是他的亲人。
可惜我却不能利用这一点,但为什么孙月琴,杨秀可就行呢,可能因为她们够无耻吧。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我的脚步停在了一条没有路灯,漆黑一片的马路前。
风轻轻地吹着地面上的热气,婆娑的树影摇来晃去,而我后背却在冒冷汗。
那个男子见我不动他也跟着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光明与黑暗划清界限的地方,等着我。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如果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他走,会不会发生什么……
开车撞杨秀可她们的车时,我还没这种感觉,现在却生出一阵强烈地恐惧感。
他是杨秀可她父亲派来的人吗?万一是,前面没有路灯了,我若是走过去,他会把我怎么样?
奸、杀?把我用闷死丢海里?还是直接就掐死我?
种种可怕的画面正一点点吞噬着我已经脆弱起来破旧不堪的心。
我想要转身逃跑,可是我却迈不动脚,电话无巧不巧地响了,我的东西出了警察局他们都还给我了,包括包里的手机。
我深怕这可笑的铃声打破了现场某种平衡,让前面站的那人暴起发难,赶紧捂着手机的喇叭把它拿出来。
上面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号码,而且是国际号码。
“喂!”我的心跳截然加速,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前所未有地觉得神经兴奋。
我是说过我对霖少彦的感觉只是激情,我讨厌他,讨厌他安排的一切,可每每听到他的声音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无比浓厚地依赖感,仿佛只要有他在,即使前面是火山,是悬崖,我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够安然无恙地走过去。
尤其是现在,我更加无比地渴望他,渴望他来救赎我。
没等对方回答,我马上又填了一句:“少彦,是你吗?”
那边沉默了几秒,响起一个轻轻地“嗯。”
“你在哪?能来一趟警察局吗,在出了大道左转的地方。”说完这话,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梦呓一般说出来的要求是多么可笑。
我凭什么要他过来,他又凭什么为了我过来,我们什么关系?
我觉得自己好无耻。
“那条路是不是路灯都坏了?”霖少彦淡淡问我。
我微微吃惊,回答:“是。”
霖少彦又淡淡地说:“那你前面是不是有个带帽子的男人?”
听到这,我才猛然抬头。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地忙音,他已经挂断了,我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地被地球重力牵引着垂下去。
而我看见前面那个背对着我,手里也拿着电话的男子居然也缓慢地把手机放回口袋。
我眨了眨眼睛,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难道刚才我出现了幻觉?
“霖少彦?”我声音哽咽,有气无力,试探性地朝那个带鸭舌帽的男子喊了一声。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直接没入了黑暗中。
我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万一不是……如果……
算了,没有什么如果了,我在零点几秒的等待犹豫中就下了决定,跟上去。
反正我现在都这个鬼样子,还怕这怕那的有什么用,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此一来我紧绷地神经就顿时放松了。
借着微弱的光亮,我在这条漆黑的马路走了没有多远,就发现那个酷似霖少彦的家伙不见了,只有一辆开着车门的车停在我几米远的地方。
我心沉沉地走过去,把眼睛往里瞧。
他就坐在驾驶座上。
闻着那股谁也复制不来的充塞在车子里的麝香一样的体味,我可以确定了我一直担心地事。
于是我上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我在副驾驶座椅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还是软垫子舒服啊:“霖先生装神弄鬼,把我保释出来,不会就是带我来这,来这听听这野外的秋虫怎么叫唤的吧?,不如直接去乡下的好,声音更丰富,我小时候就住在乡下,咱们现在去,赶得早,还能在十二点前回来。”
“我没工夫听你瞎扯。”
他的脸虽然埋没在黑暗里,看不清,但是这低沉冰冷地声音,除非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拥有着跟霖少彦一样坚硬中又带着柔和的嗓子。
他一边脱掉自己身上十多个口袋的马甲,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衣,为了更好地跟我说话,一边他又旋过身,粗壮地胳膊搭在座椅的头靠上……
他这个姿势就像一头要说人话的熊,都说男人倒车的时候最帅,可是霖少彦这个动作也不见的一般。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勃勃力量震慑地睁不开眼。
如果我是妖怪,他还没用法术收拾我,我就已经对他的气场服软了。
“你跟杨秀可究竟是怎么了,都疯了吗?”霖少彦闷闷地说道。
他明明是关心我,却偏偏要这么生气着问,一定是白天在四中体育馆他看见李康跟我搞暧昧,心中不平衡。
可是我跟他已经断得干净了,难不成他还想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跟我来三妻四妾?
我愤怒地把头撇到窗外:“我的事,你用不着管,咱们已经说得够清楚了,离婚协议也签了,请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
霖少彦好心吃了憋,很不愉快地样子:“你的事,我当然不会管,可是别忘了,你撞的人,是我的未婚妻啊。”
他不说还好,听到未婚妻这三个字,又联系起杨秀可那副我简直想要用撕烂的尊容,以及她干的那些卑鄙龌蹉的事,拉开把手,就要下车。
霖少彦却没开锁,直到我把他的车把手都扳折了,他也丝毫不动。
“这么快就心虚了?”霖少彦看见我拿在手里断成一截的门把手上的一个部件,冷笑着说道。
“是,都是我做的,是我想撞死她,够了吗?”我把那东西往后面一丢,朝他吼道:“要么你把车门打开,我自己去投案自首,要么你就直接开车送我会警察局。”
“小毛脾气。”霖少彦摇摇头拿出一个MP4播放器:“你想不想撞死她,在法律层面上来讲,的确也是得值得考虑的证据,不过你很走运,这件事跟你完全没有一点关系。”
我想也没想就认为这里面是霖少彦为了给我脱罪,找得他公司那强大公关团队做出来的所谓“证据。”
我哀求道:“霖先生,我到底哪一点招你了,你要帮我做什么?我没有求你帮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霖少彦启动了汽车,直到把车开出这段阴沉的小路才开口说:“刚才,电话里,你叫我什么来着我的前妻?”
我……
以前,即使我们关系最亲密,最牢不可破的时候,我叫他的称呼刚开始认识他那会一开始是瞎子,后来也总是霖少彦,霖少彦地叫,离婚了,态度变了,我就以霖先生,霖总裁称呼他的居多。
少彦这两个字,我的口里是从来没出现过的。
一想到那酸掉老牙的少彦这两个字,我就感觉尴尬地想要掐死自己,他还当面问我,真是不找条地缝钻进去我都没法子活了。
路过一个崭新的路灯下,我才从后视镜里看见我的脸从眉毛红到了脖子根。
“你要带我去哪?”我扶着额头问他。
霖少彦没有说话,他哼着小曲,一副市井小民得志的样子,让我更加不舒服。
白了他无数眼他也当做没看到。
不过很快,我就猜到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因为我已经看见了,这就是我被带到警察去的那条路。
医院、医院,怎么又是医院,我TM是跟医院结仇了啊!
杨秀可孙月琴还有我,这次车祸的我们都是被送到市中心医院来的。
又要见到她,我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可是想要从霖少彦亲自的押送中逃跑,我可不是大力士,这霖少彦凶的时候卢横广那种大块头他可以压在身下抽,他精的时候就更别说了,除非我变成苍蝇蚊子,否则想逃脱他的手掌,千难万难。
他该不会是真的要带我进去跟杨秀可负荆请罪吧。
道歉是不可能的,呵呵!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霖少彦在市中心医院停好车的时候问我。
我撒开他要来碰我的手:“没什么,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