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青原本抱着吴庭换不过来,听得魏应一句话,心头一惊:“德善堂给难民下毒?”
魏应看了一眼温青青:“原来温大夫你不知道?”
温青青摇摇头:“我先前发现难民们被人下毒的事情,心头便是疑惑,按说邹忌有理由杀难民也没理由当时给难民下毒……”说着温青青突然想起当时的情况来:“当初!当初难民中有一个一直在给功德堂抹黑的难民,我当时瞧着他不像是难民的,难道他是德善堂的人吗?”
魏应摇了两下扇子:“不错。”
“这……”
魏应看着温青青有些不敢置信的表情反问:“是否觉得行医救人者不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顿了顿:“医馆药房说到底也是买卖来去的地方,病人付钱我看病,我功德堂做善事的时候多,能在德善堂施压之下多年依然开着,他看不顺眼,这是正常,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涝灾这么大的事情,朝廷必回播下赈灾款银,药材必定急需,德善堂要做生意,要赚银子,我功德堂做善事便碍了他们的路了,碍路的石头,自然要踢开。”
“只怪我当时未作防范,害了你了温大夫。”魏应说起这个郑重的站起来向温青青拱手:“由于我的疏忽,让你受苦了,抱歉。”
温青青摇摇头一阵沉默,不说话了。
裴季礼淡淡道:“那日你们救了多少人?”
魏应颔首:“元帅果真发现我们也着手救人的事情。”
温青青不解的看着裴季礼。
裴季礼道:“当日我赶到时候只有卫勤一人奄奄一息,其余人尽数都已经断气,也有不少人跳了河,后来我命手下搜河,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我猜测有人将他们救走了。”
难怪他先前这么笃定功德堂的人都没事。
温青青抱紧了吴庭,吴庭看了温青青两眼,埋在她怀中不声不响的,温青青又去摸摸他的脑袋。
原本吴庭可不喜欢温青青摸他脑袋的行为,如今竟是半点反抗都没有。
温青青心中有些发酸。
魏应看着裴季礼郑重道:“此事有元帅坐镇,想那邹忌猖狂不了几时,草民在此谢过元帅,也替那些受害难民,多谢元帅。”
裴季礼道:“我便让人围了巡抚府,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温青青又看看吴庭,冲着魏应颔首:“多谢少东家照顾我弟弟。”
魏应一笑,看着吴庭眸中有些别样意思。
吴庭在温青青怀中回头看了魏应一眼,其中意味不明。
魏应话锋一转笑道:“这小鬼机灵的很,也很听话,温大夫你这弟弟,日后不可限量啊。”
温青青冲着吴庭笑笑,她只希望吴庭日后开心度日。
之后便是魏应与裴季礼相互说了些这几日城中情况以及那些个难民的情况,温青青听说当日跳河逃生的大部分都被救上来了,心中欢喜又欣慰,虽说当日有不少人丧命,但是现在这样已经比当时她以为所有人都没命的情况好了太多。
之后再寒暄一阵,三更声响,魏应告了辞。
吴庭自然是留下了,魏应别如同来时一样翻了墙,待出了驿站围墙,他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大街突然一拍脑袋:“真是有眼无珠了。”
竟是,误将女娇娥做了男儿郎……
“魏应啊魏应,改了个名儿,连眼力见都差了,这样下去可不成啊……”
自嘲两声,他抽出腰间折扇自己扇了两下,半点不像是个半夜翻墙的人,又全然是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了。
温青青抱着吴庭愣是不撒手,腻歪了好一阵子,看着吴庭总觉得他这些日子没休息好,好好一个孩子,面容也憔悴了。
倒不想自己的面容比起吴庭不知憔悴了多少去。
吴庭与温青青腻歪了一阵子,眼角突然撇到裴季礼的视线,当下从温青青怀中直起身子来:“我没事儿,你眼下也没事儿,我也放心了。”
温青青看他一脸人小鬼大的模样宠溺一笑:“分明是个小孩子,做什么这样说话。”
吴庭又悄悄看了一眼裴季礼:“没有啦,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我今日与你一同休息好不好?”温青青许久不见吴庭了,在青山时也时刻惦念,如今见到了,便想起当初在客栈一起休息的时候。
“你背后有伤,小孩子睡觉不老实,恐怕会打扰你休息。”裴季礼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开口。
“不会啊。”温青青道:“吴庭睡觉一直很老实的。”
说着冲着裴季礼笑了笑。
裴季礼自带她回来还没见过她这样舒心的笑容,再看一眼吴庭,眉头蓦地一皱:“我倒想起,此地其他厢房都有人住下了,这房中只有一张床,你们一起睡,我睡何处?”
温青青听到这个也才想起这个问题。
裴季礼不等温青青继续说话便道:“好在这床铺够大,三个人睡,倒也可行。”
“啊?”温青青张大嘴巴。
“不行!”吴庭坚决拒绝!
他方才看裴季礼的眼神便觉得有异,不要以为他是小孩子便好欺骗,他可是知道温青青是女子的!这元帅居然要与他们一同睡!
包藏祸心啊!
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再看温青青一脸呆萌的样子,这姑娘显然是对裴季礼没有一点防备模样,当初在军营他可是知道温青青心头还是很崇拜裴季礼的,难道她单单觉得裴季礼是个好人便被人家往床上带都觉得没事吗?
身为一个小男子汉,吴庭觉得这事情是大大的不对!
他哪儿知道温青青早被人家往床上拐过了。
裴季礼看着吴庭:“为何不行?”
吴庭一把扑在温青青身上:“反正就是不行!她受伤了,应该一个人睡,我们都没有受伤,我们一起打地铺好了。”
裴季礼看着吴庭仿佛护着什么似得护着温青青眸中闪过什么,半晌才道:“也可。”
温青青听着看看裴季礼又看看吴庭。
怎么回事?
他们俩方才那些个对话,怎么听着有些炮火味?
错觉吧,是错觉,吴庭一个孩子,与裴季礼说话,哪儿可能有什么炮火味。
吴庭转头看一眼裴季礼,神情倔强。
温青青先前是睡过的,眼下见着吴庭心头高兴,实在没什么睡意,但吴庭还小,既然说想睡了,她自然是准备准备让他休息了,于是便想同先前一样打水帮他洗干净了让他就寝。
偏生温青青要去打水这个同裴季礼一说,裴季礼道:“他年纪不小了,该自己照顾自己,哪儿能日日你服侍他休息啊,又不是什么大少爷。”
“没事啊。”温青青觉得小孩子就是应该没照顾嘛。
“你这样,他日后可会没出息的。”
“不会。”温青青的脸都鼓起来了:“哪儿有这么严重。”
正想问问裴季礼怎么好似跟个孩子处处计较起来,那头裴季礼已经转而向吴庭望了一眼。
而后温青青就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吴庭站起来郑重的对自己道:“哥哥,元帅说的对,我应该自己照顾自己,这些天我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吧。”
温青青:“……”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而后温青青就看着裴季礼带着吴庭出去洗漱了,不多时两人回来了,而后裴季礼还真打了个地铺,还真拉着吴庭一同睡进去了。
裴季礼看着温青青道:“你也睡吧。”
温青青便躺下了,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睡意,翻来覆去,倒是听着吴庭已经睡过去了,她长吁一口气,却看见黑暗中睡在地铺上的裴季礼站了起来。
温青青有些诧异。
外头有些月光照进屋子里,倒不会让人觉得伸手不见五指般漆黑。
她还能看见裴季礼的动作。
只见裴季礼的手抬起比了个‘嘘’的动作。
而后冲着她伸出手来。
温青青虽不明所以他要做什么,不过他这动作什么意思温青青却是看懂了,于是被拉了起来,而后两人轻手轻脚的出了门,虚掩上门之后,两人便站在院子里。
裴季礼先开了口:“睡不着?”
温青青点头:“我在想,邹忌都知道我要告他了,会这么乖乖的让我去告吗?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会有其他动作。”
温青青看着裴季礼,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裴季礼的眉目在月光下柔和:“如今他那巡抚府被我团团围住,逃也逃不走,以他的脾性,不到黄河心不死,定是在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下次能否开堂审理,还是问题。”
温青青见他并不烦恼便问:“你已有了对策?”
“有了。”
他也不说是什么法子,先前也说过其他事情他会办妥,温青青原本心头还有些疑虑,唯恐变数,如今看着裴季礼心头一暖,疑虑尽消:“咱们进去吧。”
“有睡意了?”
“很晚了。”
裴季礼的大手在温青青脑袋上摸摸:“以后,别随便与别的男子搂搂抱抱。”
“我哪有?”温青青震惊了。
“那吴庭也是男子。”
温青青:“……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