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刚才看到您才用了两分钟，就找到了出血点……”靳婧不解。
“所以我说，这是经验。等你的经验累积到一定程度，量变就会产生质变。是我低估了伤者的病情，让你无端被冤枉。我已经跟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们解释过了，但是我还是觉得我欠你一个道歉。这是其一。”陈主任又继续道，“其二，我手术结束后，听说了，你在门口拦着莫斯不让他进手术室，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拦住她。我觉得，作为一个医者，你做到了为患者负责，这是比医术更难能可贵的品质。所以，我更加要向你道歉。”
“陈主任……您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被别人这样夸奖，靳婧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天下午有一例胃切除手术，如果你还有兴趣的话，我还你一次主刀的机会。”
“……”靳婧顿时狂喜，“那……那太谢谢您了。”
陈主任上前，拍拍靳婧的肩膀：“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好好表现。”
“谢谢陈主任！我一定做好这例手术！”靳婧一个深深的鞠躬，送走了陈主任。
“这个主任对你挺器重的啊。”靳宸望着陈主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现在心情好点没？”
“好多了……”靳婧感觉到内心的喜悦，正想笑，眼前却又浮现出莫斯方才猩红的眼神，这个笑容，就收住了。
“对了，你刚才跟我说，顾明月怎么了？”靳宸问。
“哦，对，我在VIP病房看见她跟……”靳婧话未完，靳宸就接了话。
“算了，去酒吧再说吧，这冷风口，真的冻感冒了，你明天怎么手术？”靳宸提议。
“也好。”靳婧正想组织一下语言，“那我去交个班，你等我一下。”
等靳婧处理好，他们就一起去了上次那家清吧。
台上的歌手唱完两首歌后，靳宸听靳婧说完了她看到的事情。
靳宸皱着眉头，有点愤怒：“看来……顾明月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亏我当初还觉得她是个没心机的，单纯的女人。”
“是啊。我一度觉得她跟大哥很配。”靳婧喝一口饮料，“虽然她的家世的确不好，但是她为人不错，而且对大哥不错。我以前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靳宸灌一口酒：“你觉得，靳薄言他知道吗？”
靳婧耸耸肩：“我不确定。不过，如果大哥知道被戴了绿帽子，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两个的。”
“那有可能他还不知道。”靳宸分析，“你觉得我们应该提醒一下吗？”
“上次我在医院里看到那个沈泽风抱她的时候，我就想着提醒一下大哥，可是，这种事情，偏偏是最难提醒的。万一大哥是默认的呢？提醒了岂不是更尴尬。”
“不可能，大哥是真的喜欢顾明月。而真正的爱情，是决不允许分享的。”靳宸说这句话的时候 ，不由自主地看了靳婧一眼。
“说得也对。”靳婧却没有在看他，“我看我们还是得提醒他一声。毕竟我们是他的人，怎么能帮着嫂子隐瞒呢？”
“你还叫她嫂子？”靳宸皱眉。
“好吧。顾明月。”靳婧喝完最后一点饮料，向waitter招手，“麻烦给我来一杯苏打水。”
“怎么突然喝苏打水？”靳宸觉得奇怪。
“这里的饮料有点腻。”靳婧回答。
“我是说，到了酒吧你怎么不喝酒？”靳宸加大了音量。
“明天不是有手术吗？我今晚还要查一下资料，温习一下手术的过程，明天可绝对不会出错了。”靳婧强调。
“好吧，那祝你手术成功。”靳宸举杯。
靳婧迎合。
酒吧气氛正好，明天又有主刀手术可以做，靳婧分明可以很开心的。但是，笑意到了嘴边，却又被她收了回去。
不知怎的，她今天所有的开心，都好像变成了虚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此刻的人民医院里，欧阳毅拿着笔录，坐在冰冷的走廊里，眉头紧蹙。
之前，他已经做完了家属和主刀医生的笔录，已经初步得出了结论：伤者，是因为精神病发，所以自己给自己捅了一刀。至于原因，是因为家属无意中提到了她的前男友的名字，刺激了伤者，伤者便闹着要自杀。情绪激动起来，就往自己身上捅了一刀。
其实，这样的案例相对于故意伤人来说，要简单许多，给他们刑侦警察减少了许多工作量。
但是，当得知伤者的名字，是安雪的时候，欧阳毅脑子里就像被洪水冲过一样，一片空白。
他让同事们先回去了，自己则等在这里，等着安雪从手术室出来，能看她一眼。
他怎么也想不通，曾经那个一笑就有两个浅浅酒窝，对待犯罪分子循循善诱，对待同事温暖如春的，全警局最漂亮的女警官，竟然会在多年后，成了一个会在自己身上捅个窟窿的女精神病。
当年，他是警局里，和安雪走得比较近的人。他知道在安雪身上发生的全部事情。他知道，整件事情，都是因为莫斯。
不多久，安雪被推了出来，准备送进重症监护室。
家属一直跟着轮床，边走边哭。
欧阳毅也迎了上去：“我是这起事件的负责警官，我想看一眼受害人。”
医生护士一见是警察，自然停下了脚步。
欧阳毅往病床上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如果不是她紧闭双眼上长长的睫毛，和她笔挺的鼻梁，欧阳毅根本就看不出面前这个骨瘦如柴、眼窝深陷、面无血色的女人，是安雪……
“安雪……”欧阳毅捂住嘴，一时难以控制情绪。
护士开口了：“警官，我们可以走了吗？病人生命体征还不是很稳定，需要一个无菌的环境。”
“好的，你们去吧。”欧阳毅眼看着安雪被推进了旁边的重症监护室，然后从外面的窗户里，看到医生护士在她身上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
欧阳毅咬着牙，心里翻江倒海。
曾几何时，他也是警局里许多暗恋安雪的小伙子中的一个。当大家知道她跟法医莫斯在一起的时候，都垂头丧气地咒他们不得善终。
最后，结果被大家不幸言中。
他们真的不得善终，而且竟然不得善终到如此地步。
欧阳毅颤抖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然后到走廊尽头，打开了窗。他知道，医院里不能抽烟，但是他实在是需要一支烟来让自己不要那么情绪化。
安雪被安顿好之后，莫斯才被保安放了出来。
他的左手手腕，已经肿了起来，他跌跌撞撞地跑向重症监护室。
眼里没有别人，只是趴在那扇小小的窗户上，不住往里张望。
手指，恨不得在玻璃上留下刻痕，眼睛里面的血红弥漫到他的脖子，让他往日的高冷帅气全部不见。
现在的莫斯，跟一个疯子，没什么两样。
在走廊尽头抽烟的欧阳毅看到莫斯的瞬间，眉头一锁，不敢相信莫斯居然还敢到这里来。
快步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欧阳毅一手弹掉香烟，一手掐住莫斯的脖子，一下子按在了地上。
“莫斯！你混蛋！”欧阳毅骂骂咧咧，全无形象，“你知不知道，安雪自杀是为了你？你还敢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