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的检查之后，医生给出了诊断：轻微醉酒，其他无碍。
顾明月从病床上坐起来，无奈道：“我说了没事。”
靳薄言却在一旁抱臂而立，面色严肃：“跟我回去。”
“回哪里？”顾明月的酒意已经被翻来覆去的检查驱散一半，但脸上还是有醉酒后的红晕。
“家里。”靳薄言转身，默认顾明月会跟上来。
但他没有想到，顾明月一动都没动。
或许是因为酒精带来的无畏，亦或是因为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顾明月坐在床上，没有准备穿鞋，而是看着靳薄言的背影，语言带刺。
“我不回去。”
“你说什么？”靳薄言回头，脸上有了疲态，“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是一样。我不回去。”顾明月别过头。
“给我一个理由。”靳薄言的声音里有隐忍的怒意。
“你还要我说理由？”顾明月觉得好笑，“我不要回到那个你跟别的女人呆过的’家’。”
“……”靳薄言瞬间黑脸，没有说话。
顾明月感受到他那种快要杀死人的眼神正在向她扫射，不过一点都不害怕：“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你根本就没权利管我。”
“很好。”靳薄言的皮鞋在医院地面的瓷砖上发出冰冷的声音。
当他的下巴几乎要抵到顾明月额头的时候，顾明月嘴硬似地回应：“什么很好？”
靳薄言一字一句：“有志气 ，是件好事。不过，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顾明月被笼罩在靳薄言的阴影里，头顶上就是他青灰色的胡渣。
“你是我老婆。”靳薄言突然诡异一笑，一把将病床上的顾明月打横抱起，站在原地。
这个举动立刻引起了周边护士们的惊呼。
当然，基本上是羡慕的呼声。
“喂，你干嘛！快把我放下来！”顾明月脸更红了。
“你是我老婆，无论我对你做什么，别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靳薄言在顾明月的耳边轻吟，“所以，现在我抱着你，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是在秀恩爱，说不定等下又可以上个微博热搜什么的。”
“你……”顾明月回应靳薄言一个白眼，“你这样有意思么？明明是你让我今晚别回家的！”
“可是我又改变主意了！”靳薄言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喂！我的鞋！”顾明月掐住靳薄言的手臂内侧。
靳薄言狠狠剐了顾明月一眼，忍住疼：“买新的！”
两分钟后，顾明月已经被塞进停在急诊大门口车子的副驾驶座。
“靳薄言！”顾明月对着迅速上车的靳薄言大吼，“你有什么权利强迫我？难道就因为我是你老婆你就可以这样吗？你别忘了，我们是假结婚，连结婚证都没有！”
“明天把户口本拿来！”靳薄言拽住顾明月的胳膊。
“干嘛？”顾明月皱眉。
“登记啊！是不是把这段婚姻变成真的，我就可以管你了？”靳薄言的分贝正在增加。
“嘁！”顾明月的声音里尽是不屑，“你能不能说点我能相信的话？”
“你不要逼我。”靳薄言按下启动键，车子就一阵巨大的轰鸣。
“是你先逼我的！”顾明月抱臂，赌气似地陷入真皮座椅里。
靳薄言一脚油门，以极其危险的速度将车停到一边的停车位里，熄火，郑重其事：“好，那我问你，你在意的点到底是什么？”
“你在外人面前怎么装我无所谓，但能不能不要强迫我接受我不能接受的事情，比如把别的女人带回家过之后又强迫我回去！我不能接受，我也是有尊严的。”顾明月的情绪仿佛是青春期的反抗。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幼稚，但现在，这个时间，这种情绪，她就是想要跟他争论个明白。
靳薄言被顾明月的情绪影响，也没控制住自己的。
“如果你真的把这段婚姻当成是假的，为什么要在意？那个’家’对你来说，难道不应该只是一个过夜的地方？那为什么要抵抗？难道你不想扪心自问一下，自己这种抵触情绪究竟是从何而来吗？”
“你以为我……”顾明月的后半句话一下子就弱了下去，“你以为我不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吗？”
“你说什么？”
车内空间实在太小，以至于顾明月的嘀咕也全部落入靳薄言的耳朵里。
“别装傻！你明明听见了。”顾明月别过头，故意看着车窗外面。
“看着我的眼睛。”靳薄言冷冷道。
“不看！”顾明月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靳薄言顶嘴，几乎将自己逼到了绝境。
“那就别怪我用强。”靳薄言长臂一撩，很轻松就将顾明月的下巴掰到自己面前，“我说了，看着我的眼睛。”
“好好好，看就看！”顾明月放弃自我似地瞪大眼睛，无忌地盯着靳薄言。
“顾明月。”靳薄言回敬她一个直白的眼神。
顾明月稳稳接住：“说！”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靳薄言的问题一出，车里就瞬间安静地像冰窖一样。
顾明月的眼神在那一刹那慌乱撤退，但一秒之后就回到了方才置气的状态。
“没有。”
但这一秒钟的时间，靳薄言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加重手上的力道：“不要爱上我……我会……”
顾明月的眉头微蹙，但嘴里却说着与心里相反的话：“我知道，你厌恶女人，害怕婚姻。而且我跟你又是那么不相配的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等级。再说了，你家人根本就看不起我。所以你放心，我不会的。不会爱上你。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
靳薄言噎住，剩下的半句话“我会因为你的爱而失去原本为自己制定的所有条条框框”被咽了回去。
“你什么都不懂。”
“懂什么？你们有钱人的世界吗？”顾明月拂去靳薄言已经不再用力的手。
“不懂我在想什么。”靳薄言苦笑，“罢了，既然你不想回家。”
重新启动车子，靳薄言的车子，开往他出来的那家酒店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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