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往后倒了一下……”小芸心虚地避开莫小陆审度的目光。
莫小陆步步紧逼，“你刚才可说的我是扶了你一把？”
“我……”小芸哑口无言地瞪着莫小陆，脸颊因为羞愧而越发燥热。
“阿岩先生是吧？”莫小陆朝着卢岩的方向跨出一步，抬起下巴：“孕妇不能穿高跟鞋，难道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卢岩百口莫辩，意识到是妻子的闹剧一场，围观的人也不少，更让他觉得丢了面子，搀扶着小芸转身就上楼了。
“要是以后爸爸真的不给生活费了，我和妈妈要怎么办……”卢瑜嘀咕着。
莫小陆皱眉，虽然一时之间逞了口舌之快，但这样似乎并没有解决问题。按照那个卢岩的小气量，肯定不会再照顾鸭头和鸭头妈了。
不远处，观看完又一场战局的赫连川，回味着莫小陆那双布满促狭的笑意的双眸。
那样肆无忌惮得逞的笑意，没有一丝一毫收敛。
气质可真是……泼辣！
莫小陆感觉到后脑勺正被一双灼灼的目光盯着，回头一看，巧了，又遇到小川川了！
下一秒，莫小陆眼里亮起一簇火花，牵起小女孩的手，郑重其事道：“有办法了，你看到那边那个长得很帅的哥哥没有？等下我让他带我回家，听说我家里有很多钱，到时候我给你们一些。”
赫连川远远地看着莫小陆弯腰和一个小女孩对话，从她不时转过头飞来的目光中，赫连川能察觉话题里还扯到了自己。
三个女人朝赫连川走近，为首的莫小陆，一直全程在冲着赫连川傻笑加三百六十度手臂旋转，大概是想挥手吧？
“小川川，好巧！”莫小陆蹦跶着走到赫连川面前，“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呢，是我的朋友，她叫鸭头，她是鸭头妈。”
卢瑜纠正：“哥哥，我是卢瑜，这位是我妈妈。”
赫连川礼貌性抬了抬眼皮，表情略显敷衍。
莫小陆用手臂撞了撞赫连川，本想以此拉近点关系，余光却窥视到赫连川脸部曲线更加耷拉了。难道是力道太小了？感受不到她的友情？
一鼓作气势如虎，莫小陆这次松了松半边身子的筋骨，打算再接再厉，奈何一下子没控制住力道，而偏偏赫连川在这时候往前迈出了一小步，莫小陆擦着他的肩膀往前一个趔趄，完美地栽进了刚刚到达的以可的怀里。
以可觉得后脊梁背一凉，整个人僵直着，所有的神经元仿佛一下子断了链接。
莫小陆倒是淡定，从以可怀里离开，顺带还拍了拍他的胸口，粗着嗓子揶揄道：“哥们，要去练练了！”
“对了，小川川，你能不能带我回家看看？或者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回去也可以！”
赫连川被莫小陆那双明亮的大眼直直地盯着，倒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看了一眼木头桩子般的以可，打了一个响指，往外走去。
以可这才恍惚回过神，看到莫小陆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浑身不由得一个哆嗦，急急忙忙转身追上赫连川，逃命似得。
“鸭头，你说他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吗？”
小女孩摇摇头，“哥哥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是跟屁虫。”
莫小陆压了压眼尾，心想：当虫就当虫吧，反正也比当屁好。她将视线从赫连川和以可远去的背影之中抽回，回头上下梭巡了一遍月琪，笃定地拍了拍胸口：“你们跟着我，放心吧。”
对于莫小陆来说，蹭上赫连川的车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只要三个步骤：首先打开车门，然后进车，最后关上车门。
以可开车就不淡定了，特别是莫小陆那双毫不避讳的眸光，像是猎豹般紧紧锁着自己，他就紧张得连刹车和油门都忘记，猛然加速又骤然减速，屡次三番险些撞上迎面车辆。
虽然在电视剧里看到不少司机开车的画面，但这还是莫小陆是第一次真切地坐在车子里面感受，完全抑制不住旺盛的好奇心像野草一样疯长，更何况车内总是有一股莫名的高压磁场，怪让人不舒服的。
莫小陆决定率先打破这种沉默：“你这真是好脚法！有点……嗯，对，就是踩缝纫机的味道！”
她是真想夸以可来着，也没多想是不是恰当，直接就脱口而出了，哪知这句话一出，车里沉闷的气氛霎时间冒出了一声轻笑，以可差点没把车子开到树上。
开车不搭莫小陆，搭莫小陆不开车。
以可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看着熄火的车子，怯怯地偷瞄了赫连川一眼，企图从赫连川青筋凸起的程度判断出愠怒的等级。居然看见主子眼角噙着一抹笑意？看花眼了吗？
“你下车！”赫连川推开车门，绕到驾驶座。
以可低低地应了一声，乖巧地坐上副驾驶座。卢瑜甩着两个小辫子，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以可后脑勺，低声说：“这个哥哥，好像很怕你哎……”
莫小陆吸了吸鼻子，“怎么可能，我这么有亲和力！”为了得到这个肯定，她还往前一趴，拍了拍副驾驶座的靠背，惊得以可双肩瑟缩了一下。
赫连川举着手背挡住嘴角的笑意，用咳嗽掩饰。
车子重新出发，匀速行驶在道路上。或许是因为车速的平稳让人多了几分安心，车内一时间很是安静。
毕竟还是个小孩，所以刚才那件事也没有让卢瑜心烦多久，她的注意力全都被眼前这个自称是公主的大姐姐给吸引住，一边牢牢抱着妈妈的隔壁，闭着眼睛，隐隐约约有了睡意。月琪则整个人靠在左侧车门位置，怔怔地望着窗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声不吭，保持缄默，如同一个透明人，暮气沉沉。
莫小陆也渐渐放松下来，可是她没有睡意，车里的所有装置早就被她打量得透彻，于是她又开始搜寻更新鲜的事物。大概是处于斜对角的位置关系，莫小陆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驾驶座上的赫连川脸上。
从她的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只能窥见赫连川三分之一的侧脸，脸部的轮廓曲线显得格外分明。特别是那双不算大的眼睛，眼梢微微地向鬓角挑去，眼眸漆黑如墨，却不似一般人的柔和，反而平添几许锐利，沉静而又专注地看着前方。
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他的剑眉轻轻皱起。
莫小陆忍不住抬起右手，远远地比着赫连川眉宇的位置，食指轻轻地拨动两下，仿佛这样能抚平他深锁的眉头。
忽地，车子猛地来了个急刹车，轮胎擦着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紧接着“砰”一声，车子又重重地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