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忽然暴毙的新闻消息虽然被及时封锁,但好好的一场婚礼,缺了女主角,自然是无法再进行下去的。赫连川看着底下躁动的宾客,T型台上是拿着话筒漫无边际东拉西扯拖延时间的婚庆司仪,兢兢业业,还不知道新娘不会来了。
以可圆睁着眼,悄悄附在赫连川耳畔打探,“川少,莫小姐还在打扮吗?这时间都过了,你看宾客都等不及,茂老爷问了我五遍了……”
赫连川走上T型台,扫了一眼台下,一手拿过话筒,“实在抱歉,因新娘身体抱恙,所以婚礼仪式简化,取消婚礼宣誓等环节。”
司仪一听,傻了眼,被动地接下赫连川扔来的话筒,看着男主角凛然离去的背影,手忙脚乱地开始组织语言和场下一脸茫然的宾客解释,“大家……嗯,大家吃好喝好,千万不要拘谨……”
以可一路追着赫连川,气喘吁吁地追问,“川少,莫小姐不会是又摔了吧?”
赫连川停下脚步,不苟言笑,沉闷道,“被警察带走了。”
“这这这,警察来抢婚?”
“涉嫌谋杀。”
以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迟钝了几秒后看向已经走上台阶的赫连川,“这不太可能吧?莫小姐看能谋杀?虽然她力气确实大得惊人……”
赫连川忽然停下脚步,听到身后以可撞到他后背吃疼地“哎呦”一声,不疾不徐,“不止,私奔在前,谋杀在后。”
每一条可都是无期徒刑啊。“没想到莫小姐还挺有胆子。”以可不自觉就嘀咕出声,迎上赫连川的一个斜睨后,立即捂嘴噤声,顿了顿,又忍不住开口碎碎念,“您说您和莫小姐结个婚也太曲折了吧,上次莫小姐摔下楼,这次直接被抓走……”
“和我结婚很可怕吗?”
以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对上赫连川凝视的双眸,心里颤了颤,“川少,其实我觉得这个问题吧,我觉得吧,有的时候看起来……是的!”他用力地闭上双眼,瑟缩着脖颈,一副豁出去的悲壮,可是久久没等到预计中的暴力回击,睁开眼睛匆匆抓住拐角处赫连川消失的衣角,“嗳嗳嗳,川少,你等等我!川少你要去哪里?”
以可跟着赫连川来到洗手间,门口一道黄色警戒线挡住两人的去路。赫连川在前面直接长腿一跨,越过警戒线,以可着急地张望着,笨拙地钻了过去。
“川少,这厕所什么时候坏了,闹水灾啊!”以可挠挠头,看着脚下一片狼藉,“你要方便,可以换一个洗手间,有个VIP的……”
赫连川始终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看了一会儿就在出神。
尸体已经被带走进行尸检了,为了保护第一现场,并没有让人及时前来处理打扫,所以一切都维持着案发的原状。
阳光在缓慢移动,有一束恰好在此时投进巴掌大的窗户,打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搅乱一地银色的水花,倒映在天花板上。赫连川微微仰头,让视线自然顺着天花板滑去,左右缓慢移动。
总觉得漏了一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
空气一时间陷入无尽的沉默,随着窗口那一束光线升温,以可觉得心口莫名腾升起燥热,兀自打开水龙头,在洗手盆里洗了手。
水声“哗啦啦的”,喧嚣,旋即静止。
视线定定地停在天花板居中偏左的位置,那里嵌着一颗不大的泛着光的东西,起先看还以为是天花板装饰物件,但细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颗极小的珍珠,细细一看,是接近白的粉红色。
谁会把珍珠嵌在天花板上?而且珍珠嵌入较深,细看,围绕着珍珠嵌入的位置,还有一条细细的裂纹。让人不由想到流星在刹那间划过,最后坠落在地的场景。
也就是说,这颗珍珠是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外力冲击,而打到了天花板上?
赫连川凝神,眼前浮现一条抛物线,终端是天花板,按照裂纹的延展方向,始端正是洗手池的位置,他这时候才看到正在掬一捧水往脸上砸的以可,“以可,给我去找一把梯子或者凳子。”
“找梯子干嘛?”以可一边说着一边抽了一张纸擦手擦脸,“咦,这里的那面镜子怎么不见了?”
镜子……
仿佛一支利箭离弦而出,赫连川心口骤然一紧,对,这里应该有一面镜子才对。他想到那时候地面上铺满了碎裂的玻璃渣子,细得几近粉末状。原来竟是那面镜子被碎开后的惨状?怎么能?怎么能做到呢?
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甚至连大的声响都没有发出,而且现场更没有发现任何器械。
他眼风扫过以可,淡淡地提了一句,“忘了和你说,你那个位置刚才溺死了人,不要破坏了现场。”
“溺、溺死了人……”犹如晴天霹雳的提醒,以可跳开几米之外,有种浑身上下都被不祥之物摸了一遍的感觉,“您不会说的就是和莫小姐有关的案件吧?”
“你先去找凳子。”
以可慌慌张张找来凳子和工具,将天花板的那颗珍珠取下,回过神的时候瞥到洗手盆,忍不住作呕。
珍珠的规格很小,但一看色泽就知道是上上品,甚至令赫连川不由得联想到莫家,这种罕见的珍珠,一般只有莫氏珠宝连锁店才能找得到。
“这颗珍珠,和溺死案件会有什么关系吗?要不川少,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这里阴沉沉的,感觉怪可怕的……”以可哆嗦着身子,拉着赫连川走出去,正遇到有女人从隔壁女厕所走出来。
她在打电话,“玛莎,你的相机是不是落在厕所了?嗯……没有吗?那可能是别人的吧,我拿到保卫处好了……”
下意识看了一眼女人手里抓着的相机,赫连川走上前,“你好,这部相机是我的。”
女人不信,“你怎么确认?”
“相机底部贴了一张白纸,写着字母LWA。”
女人倒过相机一看,果真,讪讪地递上相机给赫连川,“不好意思啊,现在很多人都会冒领,虽然你长得很帅,但我这个人还是有原则的。不过,你的相机为什么会落在女厕所?”女人狐疑地看着赫连川,顺着他调转的视线看向他身后的以可。
“我,是我进错了厕所。”以可无奈地站出来承担,接受了女人异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