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单的时候，裴菲菲掏出钱包，也不知怎么的，好好的一张照片夹在皮夹里，又会那么状似不经意地落在地面，偏偏还明目张胆地在莫小陆眼皮底下翩翩飞旋了几秒。
莫小陆知道是裴菲菲刻意掉出来的，因为看到她拿钱的时候刻意带出照片的小动作。弯腰捡起照片，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上面是裴菲菲和赫连川的合照，裴菲菲手挽着赫连川，歪着头，虚虚靠在赫连川的肩膀处。
笑得也不是特别阳光灿烂，不过就小川川来说，这嘴角的弧度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喏，你的照片。”
“啊——谢谢。”裴菲菲立即接过，重新插进皮夹隔层，眼光不时地瞟向莫小陆。心里嘀咕：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现在可是一无所有，只剩下赫连川了，会这么容易放手吗？
咖啡店的旁边就是大商场。从咖啡店出来，莫小陆直接拽着裴菲菲进了商场的一家鞋店，左挑右选，终于选上一双称心如意的好鞋。
看着脚上这双油光瞠亮的新鞋，再看看莫小陆那双望定自己的眸子，裴菲菲感觉极其不自在，“你这是……”
“合适吧？我看着挺适合你的。你请我喝了咖啡，我总得还你什么，古话不是说，礼尚往来嘛。”再说了，这刷的也是赫连川的卡。
当然，选鞋子这个主意，是受到了众多偶像剧的荼毒。
霸道总裁一言不合就买鞋、买衣服，然后女人就会一边抗拒着不接受一边笑靥如花。
莫小陆这么做，主要是想赢得裴菲菲的信任。
“不行。我穿原来那双就好。”
“你确定穿回去，你脚后跟的那层皮还能不掉？”莫小陆眼神比了比裴菲菲的脚后跟。羞得裴菲菲将脚往后缩了缩。
导购小姐在一旁鼓吹，“这位女士的眼光很好，这双单鞋的款式是今年最流行的，全球限量三十双。”
那是自然，她也是看过人类的时尚杂志的。
莫小陆站起身，霸气道，“就这双了。”
从鞋店出来之后，裴菲菲心里别扭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和莫小陆之间这奇怪的画风。如果确定没错的话，她们两个应该是情敌关系。
再不济，这莫小姐不喜欢赫连川，那也不至于还能容忍自己法律上的丈夫在外出轨吧？
这莫家千金的心……也太大了吧？
两人走着走着，裴菲菲盯着脚上的鞋子一阵失落，渐渐地慢下脚步，看着莫小陆的背影。她开始回忆初次见面的场景，那个莫家千金，虽锦衣玉食，但阴郁寡欢，愁云惨淡。
再看眼前这位，不说那一脸鲜艳的妆容将她精致的五官衬托出国际大都市的时尚御姐风，还有举手投足之间无所谓的态度，都弥漫着王者的高傲和不屑。
之前裴菲菲也看不出自己和莫家千金的区别，可是此时此刻，见莫小陆施施然走路的背影，暗自对比，油然觉得跟在莫小陆身边的自己，更像是一个小丑。
竟然悄无声息地惨败了。
难道说忘记不快乐的事情，人就真的能从痛苦的泥沼中救赎，重新做人吗？莫小陆占着失忆，活得如此恣意妄为。
有这么短暂的一刻，裴菲菲对莫小陆的情绪是羡慕。
莫小陆回过头，看落在身后的裴菲菲，拧了拧眉，“你发什么呆？一起走啊。”
只一瞬间，莫小陆觉得心脏骤然紧缩，视线模糊不定，连声音也虚无缥缈起来。
她看不清，也听不清，甚至连呼吸都缓慢沉重。
还未走到跟前，裴菲菲听到不远处以秒速靠近的重型机车引擎声，带着蓄势待发的阴谋。视线落在莫小陆身后，远处有人驾着摩托车，直直地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冲过来。来人戴着黑色安全帽，甚至看不清男女，只能从那稍显魁梧的身形揣测，是个男人。
对方的目标是她，还是莫小陆？
莫小陆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这声音，站在原地岿然不动，裴菲菲急切地喊着，“小心身后。”
莫小陆听不清，将眉头拧得更深，朝着裴菲菲走了一步，“你说什么？”
在摩托车将距离缩短为一米之遥的瞬间，裴菲菲跑上前奋力推了莫小陆一把，将她推出一侧。摩托车插过裴菲菲和莫小陆之间，呼啸而过。
有惊无险。
倏忽之间，所有的感官又都重新回来。莫小陆甚至还听到来人一声轻狂的狞笑，带着鲜明的戾气，好不张扬。
她奋力地追上那道黑影。
魔坞！是魔坞！
他也来到人类世界了。
而且他也认出了自己，还嚣张地来到面前挑衅。
莫小陆吸了吸鼻子，嗅到风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镜子国的臣民也和人类世界一样，三教九流，良莠不齐。所以为了管理国家，莫小陆制定的方针政策就是因人制宜。比如说咔咔喜欢游玩，如果他犯了错误，莫小陆就会限制他的行动，禁锢他的自由。
以弱点克制行动。
但是这种方法能奏效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镜子国的臣民顶多有小小的恶习。对于魔坞这种东西，根本形同虚设。
自莫小陆有记忆以来，就知道魔坞是镜子国里最邪恶的存在，他嗜血如命，贪婪无度，一再教唆怂恿镜子国的臣民冲破镜子的束缚。可以这么说，镜子国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正常群众，一类就是魔坞。
祖爷爷曾经说过，魔坞会越来越强大。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身上集聚着越来越来的怨念。现在他冲破了镜子，一定会在人类世界搅出一番腥风血雨。
如果魔坞知道出入镜子的秘密，煽动镜子国那些怀有小恶的群众也一同前往，到时候就不知道世界会乱成什么样了。
“莫小姐，你怎么样？你还好吗？”裴菲菲心有余悸，拍了拍莫小陆，见她目光幽深，难不成认识刚才那个摩托车车主。
莫小陆郑重地道谢，“我没事，谢谢你。”眼皮突突地跳着，“我恐怕现在不能带你去找爷爷了，我还有事，到时候再联系你。”
正说着，莫小陆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裴菲菲愣怔在原地，看着疾驰而去的车子，朝着摩托车的方向消失远去。她弯下腰，揉了揉脚踝上红肿的地方，眉头皱得厉害，刚才跑得太猛，扭到了。
不过——
她细细地回味着莫小陆说的那句“谢谢”，她能从莫小陆的眼神里看出真诚的意味。这是印象中，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谢谢”。
因为她从来都不是被需要的那一个，是多余的那个。
谢谢，这个词语多珍贵啊。
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担心起来，拿出手机，拨出了赫连川的电话。